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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菜肉与酱料,借了人家厨房变戏法一般弄出一桌子美味,叫了角落里的厢房,说是为东商君与佘青青接风洗尘。
只可惜那位神明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早早没了踪迹,留下青蛇妖一人,像个傻子一般守在桌边。她四下一望,见无人在左右,便大着胆子伸手去抓蜜汁肘子,哪知葱白指尖刚刚触到喷香外皮,像是想起什么,怯怯将手收了回来。
玄苍立在门外,一头白色长发在脑后束成一缕,正不动声色地往她这儿张望。
他故意不发出声响,眼见着佘青青将手缩回去,才露出淡淡笑容。试想,若是那妖物毫无形象可言地抓着肘子就啃,天狡神兽一定会跳出去抓个正着然后对着她说教上几个时辰——不过玄苍又想,这妖女如今肯吃熟食,就已经是莫大的欣慰该值得表扬了罢?
边想边推门进去,“不合口味吗?怎么不吃?”
佘青青扭头见是玄苍,忽然间没了说辞,往昔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憋了好久才从牙间挤出几个字,“想等你一起吃的。”
玄苍顺势张望了一下二楼姻姒的房间,欲言又止。
“有爷陪着西参娘娘,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来吃饭,他们饿了肯定回来寻你的。”佘青青说罢,觉得不妥,又想了想才道,“爷是真心想对她好,你不要担心。”
玄苍嗯了一声,沉默着在桌边坐下:东商君时何许人也,扶桑神魔自是知晓。他侍奉在姻姒身边那么多年,深知那女人有多么在意东商君;往昔参商不相见,只是记挂与仰慕,可现今,殷肆就实实在在站在她面前,两人关系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变得微妙,加之姻姒方才所言的一番话,作为侍从的他难免担忧其他状况发生。
他本是心绪不宁,然不知为何听了青蛇妖的劝慰之后,竟有些宽心了。
夹了菜在口中,却食不知味。一贯聒噪的妖物也显得非常安静,只是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碗里的饭粒,他候了许久才听见她轻不可闻的声音“那个……我看到了,很好玩。”
“什么?”
“你叠的布老鼠啊。”柳眉一扬,生怕他是真的忘记了,佘青青丢下筷子就开始在随身的绣包中翻找,“就是那个,我天天随身带着呢——上次被爷发现了,他要扯老鼠尾巴,我生怕他给弄坏了,还和爷吵了一架……诶,你怎么能不记得呢?肯定是你叠好放在我门口的,喂,你可不要赖别人啊……”
“吃饭。”
佘青青一怔,停止了翻找,拾起筷子继续扒弄碗里的饭粒,扒着扒着忽然低低笑出声来,“……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给我煮肉吃,还送我老鼠玩。玄苍,你是第一个。”
“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并未有刻意为之。”他的话依旧带着不浓不淡的疏离感。
“所以你果然还是很喜欢我的。”
“……你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重重扶了额头,白发男子显得很是无奈,感慨还没有抒发完全就发现了一件事,“你……不会用筷子?”
佘青青眨眨眼,将垂发拨到耳后,“会呀,怎么不会?我很聪明的,又漂亮又聪明……在尘世这么长时间,有时候也跟着爷去酒楼吃些饭菜,这个早就学会啦!”她说着,用极其别扭的姿势抓着竹筷在碗里一阵戳,反手挑起几粒米送进嘴里,朝玄苍丢去得意的眼神,全然没有在意桌上撒下的米饭。
玄苍脸上阴云密布,用“你他妈是在开玩笑吧”的眼神看了她许久,最后忍无可忍站直了身子,绕到她身后说了三个字:冒犯了。
“筷子应当这般拿,拇指捏在这里……对,食指托住,稍稍动一动就能分开夹菜,不错,正是这样……还有,饭桌上不要将米饭撒得到处都是,要节约粮食……”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使筷子夹菜。
他的眼神认真且执着,他的声音温柔又严厉。佘青青脊背抵靠在玄苍胸口,能够闻得到男子身上清雅的香气,甚至可以听得到他的心跳……她微微漾起笑容,扭头猝不及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玄苍一惊,松开她的手,脚下一个趔趄,跌撞上拦在一侧的屏风。
佘青青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不禁拍手大笑道,“你真好玩,哈哈哈,才这么一下就慌了神呦,自乱阵脚,那以后怎么经得住我?”
“青青姑娘是不是哪里弄错了?”男子脸色很不好,只是再臭的脸色都无法遮掩双颊的红晕,他轻咳数声,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一板一眼纠正她,“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哪里来的‘以后’一说?请青青姑娘莫要再开这种玩笑!”
“你生气了?”她敛起笑容,偏过脑袋询问。
“一点点。”他承认。
“反正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炉灶上炖着乌骨鸡。”
“别扯开话题。”佘青青挽住他的手,整个人直挺挺地倚靠上去,还不死心地蹭了蹭玄苍肩头,“玄苍,你就牺牲一下嘛,娶了我又能怎样?大不了我不要你抓老鼠了,每天给我叠布老鼠玩就可以。”
他将袖子从她魔爪中拽出来,“……乌骨鸡汤很美味的,肚子里还塞了糯米,红枣和腊肉,我用的小火慢炖,勾了汤头,是滋阴补虚的驻颜佳品。”
“你说我们的事儿是在海泽办还是在浮台?唔,我觉得吧,反正以后得跟着你,还是在浮台办省事些,虽然有些对不住爷当年的救命之恩;你以后不能总是围着西参娘娘转了,得多分一些时间照顾我呢。”她又黏上去,缠人,矫人的劲儿当真像是条蛇。
“……一旦炖的时间长了,或是火候错了,鸡汤味道就会有偏差,会不好吃的。”
“会不好吃吗?”佘青青终于将脑袋离开他的臂膀,了然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快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玄苍真的很腹黑啊,真的很腹黑啊……
这样的男人要是男二的话,感觉东商君压力山大呢。果然我是偏心东商君的,玄苍和娘娘木有感情线路哈。
下章泥萌懂得,啪啪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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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解毒
姻姒跪坐在案几旁继续翻看带来的《毒经》;因为太过于紧张,掌心不停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没有心思琢摩书卷中的文字记载,时不时抬眼瞥望坐在几步开外的殷肆。可那男人仍在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中瓷杯,唇角浮着若有若无的笑。
地上泼洒的血已经干涸;散发出腥甜的气味。
西参娘娘有点郁闷;暗想着他怎么还不去茅厕:早知道这男人和玄苍一个样,都把茶杯当宝贝;她就该随身带着二两巴豆——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神仙也有三急嘛。
“你……”她试探性的出了点声响。
殷肆“啪”地一声将茶盏扣好;低头闷声不响开始解扣子。
“喂,你当我面脱衣服这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毒发了。”
“你就在等这个?”
“那你以为我在等什么?”
“我能把你扔出去吗?”她重重摔了书。
他却是一脸嬉笑;“只要西参娘娘一会儿不愁眉苦脸去外面寻我,尽管扔便是。”
嘴上说不过他,姻姒只得佯装不在意,低头想了又想,才低低喊他一声:你过来。
顾不上她那唤小狗般居高临下的语气,殷肆哒哒哒哒一溜小跑滚了过去——反正自己占上风的时候占了绝大多数,也不在乎一晚上让她逞个威风。
“我一直在想,真的会有药性延续那么久的媚药吗?这世上就算有,凭区区一个冥山妖王禄昊就能配出来?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那‘九转合欢散’的药性,可我有去书卷中查找,也问了‘回春手’欧阳羽前辈,都并无此毒的药性……我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关系到往后,我觉得有必要做个了断。”她移开目光道,“所以,今晚我想赌一下……”
殷肆表情忽然变了变,又很快掩饰过去。
他上前一步,用手中折扇飞快抵住她的下颌,表情阴鸷可怖,“西参娘娘大可拿自己的命去试,但最好不要让我看见,否则,别怪我再用强的。”
姻姒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由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脊背抵靠在墙面,才发现遇上这男人真的是无路可逃——胸口起伏不知不觉间更大,好像有什么冥冥之中破开她的肌肤,钻入她的身体,那种久违的灼热感又一次袭来,似乎与之前一致,又似乎隐约间有些不同。
不过是须臾的时间,她的脑袋就有些晕沉,口中发出的喃喃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面前的男人低语,“……有点……难受,好像,好像……那毒……在发作……”
他立刻贴上去,将她拥在怀里。
折扇丢掷在一边,不经意间抖落些许粉末。男子的双眸中跳跃着欲/望的火焰,随着房间中点亮的烛火摇曳,生生将一双墨瞳染做橙红色。
他迟疑了一会儿,确定姻姒没有抗拒,这才微微笑起来,“你看,天底下到底是有这等阴邪的毒药罢?还想着用神息和化毒草药与九转合欢散抗衡吗?那夜毒发有多么难受,多么痛苦,你还想再尝试一次?你,西参娘娘,真的甘心以这种耻辱的方式死掉吗?”
他的话如同一支支利箭扎进她心头,当听到一个“死”字时,终于将她的心智全部击溃。
她怎么能因为这种毒药死掉?她是浮台的掌权者,是英明神武巾帼不让须眉的西参娘娘,距离沙海吞没浮台还有十三年,数以万计的浮台生灵还等着她去救赎……她怎么能,怎么能就背弃对父亲的承诺这样不负责任地死去?
当着东商君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