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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定与脸上竟有些发红,他很快又恢复,长笑道:「我一介卑鄙小人,机关算尽,也没能讨得了半分好去。」
温惜花悠悠的叹道:「镖银回来了,箱子却换了,是么?」
楼定与苦笑道:「那二十口箱子夹层里封的,乃是极品翡翠、罕见的夜明珠和各种宝石,估价在三百万两黄金以上。竟是在出发前就给人掉了包,我们棋差一着,只好在洛阳各处城门布下人手,夜夜派人出来查探,结果反而惊动了你。你好似什么事都知道,所以我们也怀疑了你。」
温惜花点点头,道:「你给我下毒逼供就是为此了,这也不错。」
这话过后,三人一阵静默,温大姐轻轻的道:「楼掌柜,你给我们讲了一个好听又曲折的故事,却没有说,今日究竟为什么要来。」
楼定与沉声道:「我来替楼家上下近百口人请命!以我一人之身,请韩夫人大开方便之门,让楼家可以撤离洛阳。」
温大姐挑起好看的眼尾道:「贵宝号近百年基业,能说不要就不要么?」
楼定与大笑道:「现在还要得起吗?楼家有魔教一个敌人已经够了,还要在温家手下挣扎求生,那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韩夫人,我以自身担保,楼家会于三日之内全数撤出洛阳。至于之前种种不敬,我也会一应承担!」
他说话间,头顶隐隐有青烟升起,竟在自行散尽全部内力。
温大姐和温惜花静静的看着,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
一盏茶功夫过后,青烟消散,楼定与似大病了一场,脸色苍白,汗透重衣,彷佛老了几十岁,脸上皱纹百出,一时竟不能言语。片刻,他用力站起,朝温惜花道:「温公子,无月昨晚走了。」
楼定与叹道:「他心性火热天真,和我最是不似,以后只能请温公子多多照顾了。另外,舞雨昨天回来,并没怨你,反而很是欢喜,赞你实在难以骗过。」
温惜花苦笑无言,楼定与却朝温大姐长揖到地,起身道:「多谢韩夫人网开一面,楼家他日定当回报。」
说完,他也不等回答,哈哈一笑,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两人沉默许久,温大姐才苦笑道:「你为什么要答应?」
温惜花也苦笑起来道:「你又为什么要答应?」
温大姐摇头,叹道:「他几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件事对我们温家又没有坏处只有好处,我自然会答应。」
温惜花呆了大,才道:「正是因为这件事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他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我能怎么样,就算我知道他差点废了我,差点杀了我,我还能对一个自废武功的人揪着领子讨公道?」
温大姐看看温惜花,温惜花看看温大姐,两人都涌起上了大当的感觉,一齐笑得前仰后合。温大姐边揉眼睛边道:「好一招壮士断腕!最小的损失,最好的结果,不能和这样的人做敌手,实在是人生憾事!小弟,楼定与此人心狠手辣,城府太深,只要需要,对自己也绝对能狠得下心,下一次遇上,你可要小心了。」
温惜花摇头道:「你错了,下次我遇上的该不是他,他敢自废武功,就是因为楼家已经后继有人。」
温大姐皱眉道:「楼舞雨?」
温惜花苦笑起来,道:「正是此姝,昨天我故意说话激怒她,谁知她不但毫不在意,还能对我的优点引以为戒,实在可怕。」
温大姐忽然无言起来,过了许久,才抬头道:「那么她想必是极厉害的对手。聪明人最容易自己骗自己,看高了自己,小瞧了对方。」
低下眼睛片刻,温惜花抬起头来,道:「你的这番话是说给谁的?」
温大姐盯着他,斩钉截铁的道:「你,我是说给你听的。」
温惜花却没有看她,他掉转眼光,望向远处天空一角集结的雨云,道:「大姐,你说给我听过一个故事。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如果那个人已经让你伤心了,该怎么办?」
温大姐脸一白,轻轻的摇头,脸上尽是不忍,道:「小弟,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
温惜花笑着摇摇头,道:「我很想说不是,可是已经太迟了。」
温大姐已可算是面无血色,她看着温惜花的侧面好久,心里发苦,一咬牙道:「我会装作不知道。如果他能骗我,只要他肯骗我,我愿被骗一生一世。」
温惜花柔声道:「但是你并不会因此变得快活。」
泪水一瞬间流下,温大姐的眼前逐渐模糊,看着温惜花伸手来帮自己拭泪,起身走了几步,转头朝她笑道:「姊姊,要下雨了,小心着凉。」
温惜花手里拿着一个纯白丝绢的长形包裹,在楼梯上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伸手推开房门,沈白聿站在窗前,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又黑又亮,深不见底。
温惜花将包裹放在桌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扇坠,道:「你可认得这个?」
沈白聿干脆的道:「我认得,昨天我把它给了聂千红。」
温惜花继续道:「这扇坠从何人身上而来?」
沈白聿道:「『风流小剑』方匀桢。」
温惜花又道:「『春后笛』是什么?」
沈白聿道:「天下间只有一把的钥匙,用来开启藏宝铜室,魔教护法『影使』的信物。」
顿了下,温惜花道:「聂千红是什么人?」
沈白聿还是冷冷的,彷佛他说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道:「她出身魔教,是原本的青衣楼右护法,专司任务调度,后来退出嫁人。结果魔教内乱,她遭人伏击,丈夫被杀,身受重伤。现在是振远镖局的二少奶奶。」
温惜花又道:「孟君直是什么人?」
沈白聿道:「『铁掌铜爪』孟君直,十四年前加入青衣楼,身为左护法,专司楼主安全。」
温惜花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那么,你又是什么人?」
就在这样的时候,沈白聿淡淡的笑了,道:「我是问剑山庄的沈白聿,也是青衣楼的主人。」
一阵雷声隆隆传来,明明是巨响,却只彷佛在模糊的远处回荡的细小鸣叫。雨下了下来,沙沙的响声隔绝了天地,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近在咫尺。
先开口的人是沈白聿,他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温惜花的声音像从很远传来,他道:「从孟君直非要等到我去才肯动手杀你的时候开始的。」一阵沉默后,他也反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在怀疑你的?」
沈白聿道:「从你骗我说青衣贴还在方匀桢那儿时开始。那张纸是我特制的,上面有种味道,除了我,别人都无法分辨。」
又是静默,在这样无声的天地里,只有雨声淅沥不停,温惜花忽然一笑,柔声道:「小白,你知不知道,你本该继续骗我下去。若你说不是,我一定会相信。」
沈白聿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轻轻的道:「你又知不知道,你早该这样问我。若你问我,我绝不会撒谎。」
「一定会相信」和「绝不会撒谎」,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句话,但是这其中暗藏的情感,却是完全不能为外人所道的无奈和悲伤。
温惜花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下去,他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一直不问。不管你有多么异常我也一句话都不问,因为我希望你有一天愿意主动跟我说。就算是说谎也好。」
沈白聿脸上那一丝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他道:「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带在身边,片刻不敢离开,是害怕我再做出什么。但我已累了,已不想再对你说谎。」
将那枚扇坠放在桌上,温惜花慢慢的道:「我问你最后一件,这是方匀桢剑上的坠子,他的人呢?」
沈白聿极快的看了那扇坠一眼,又恢复了原本毫不动容的神情,冷冷的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你说呢?」
温惜花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不能在其中找到一丝波动。他开始动手解桌上的白色包裹,把绸缎逐层打开,沈白聿静静的看着。
最终,里面露出来的,是一把长长的纯银色方天画戟。温惜花把它持在手中,轻轻一挥,就有一股有如烈焰般的劲气透出来,他道:「这就是洛阳温候的方天银戟,温家子弟,只有一人可以使用它,每次使用,都必须是在公平决斗之中。——你曾说过想看一看它。」
沈白聿眼里有了一丝奇异的笑意,道:「我还说过,想看一看你真正动手。」
戟风直指,温惜花道:「我并不是因为你杀了方匀桢。」
沈白聿淡淡的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在见到你之后杀了方匀桢。」
温惜花眼里也有了一丝奇异的笑意,微笑道:「你真的知道。」
沈白聿却慢慢的转过了身,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雨,许久之后,才悠悠的道:「你可以动手了。」
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沈白聿闭上了眼睛,心里突然闪过个念头,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就在这时,背后杀气大盛,一阵灼热的锋芒朝着他的后心破空而来。
尾声
八月初三,渭水之东。
周围已经零零星星站了近二三十人,日头愈升愈高,辰时已过。此时,人群才有些微骚动起来,一个佩剑的大汉皱眉道:「不是说好辰时?怎么到现在了,两人连影子也见不着一个?」
旁边一个女子似乎与他相识,听了便答道:「不错。不过这次决斗此前变数已够多,相比之来迟已是好的啦。」
那大汉听了就笑道:「柳三娘说的是,先是问剑山庄的沈白聿据说身中剧毒退出决战,后来他弟弟又再次向方匀桢挑战。大伙儿还在议论这沈家什么时候出来个二少,方匀桢还真的接受了。」
柳三娘娇笑道:「可莫要瞧不起沈奕非,他虽说在武林籍籍无名,但手底下着实硬朗,听说之前『富贵金枪』等人其实都是败在他手下。」
大汉奇道:「这么说……」
柳三娘道:「正是。他是沈白聿的双生弟弟,两人除了神情不似,样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以他的身份也无人怀疑。不过沈家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