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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嫔妃议论纷纷,都说这媚娘长得如此花容月貌,只怕这天底下的女子都被她比了下去,皇上竟然狠心把她扔在院中不闻不问,倒也奇怪,该不会是得罪了皇上,惹得皇上不快,如若是这般,获罪是早晚的事,大家幸灾乐祸,都不屑与她结交。这美轮美奂的“尘禧宫”,便终日无人问津。媚娘原不想与她们来往,不怒反笑,沾沾自喜。
她又想起李治,便对凝柔说道:“你去打听一下,九皇子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凝柔吓得忙摇手:“小姐,这可不行,这样容易惹人疑窦,要是她们误会小姐和九皇子有关系,那可不好了。”
媚娘一笑:“何必误会,让她们坐实了才好,我就是和九皇子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凝柔哭丧着脸道:“小姐,请你噤声,奴婢知道小姐胆子大,但是小姐不在乎你我获罪,难道也不在乎九皇子和老夫人获罪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媚娘脸现苦涩,不敢再说,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说:“宫中的奴婢奴才素喜议论,你不要多话,只听不说,慢慢地听一听,可有人说起九皇子之事,我便知道他的近况了。”
凝柔摇摇头,只得说:“好吧。但是奴婢要提醒小姐,知道了九皇子的近况,安了心便好,不要再多做非分之想,好好地守着本分为好。”
媚娘也不知听没听进,只点头道:“知道了,你快去办事吧。”
宫中果然有很多饶舌奴婢,凝柔半日即回。
媚娘正等的焦急,看她进来,忙道:“怎么样?”
凝柔道:“九皇子平安无事,回到长安之后,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媚娘叹了一口气:“他平安就好,我原想他摔落悬崖都不死,是福大命大之人,果真不假。”
凝柔道:“前些日子,小姐虽不说什么,奴婢也知道,小姐想跟皇上赌气,小姐想死,可是奴婢要再次劝小姐,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可只有一条命,活着本就是天赐之福,小姐要惜福啊!”
媚娘道:“你这话我又如何不知,只不过,我实在不愿接近皇帝……”
凝柔道:“不愿亦是无用,这都是小姐的命。”
媚娘低头不语。
左右闲来无事,媚娘便开始写写画画。这一日看左右无人,便画了一幅李治的肖像,她画工极好,画得极为传神,正瞧着画出神,凝柔推门进来,瞧见画,不由得大吃一惊:“小姐,你怎么在画男人,这是谁?这般年轻,可不像是皇上……”
媚娘淡淡地道:“怎么你不认得吗?这是九皇子。”
这话唬得凝柔大吃一惊,忙把画抢过来,连声道:“快给我,我拿去烧掉,小姐,不要这般吓奴婢行吗?”说着将画揉成一团,慌乱中,手肘碰到茶杯,茶水洒了满桌,凝柔“哎呀”一声,忙把画胡乱塞在衣袖中,拿过抹布,不住擦拭桌面,不经意间,袖中的画团滚了出来,直滚到桌底去了。
凝柔擦完桌子,想从袖中拿出画团烧掉,不想摸了个空,凝柔道一声:“糟糕!画不见了!小姐,快帮我找找。”说着四处寻找,各处都找遍了,正要找到桌子下面去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老太监,正是皇帝身边的李得力公公,入宫后见过几次。
这李得力看见屋内情形,微微一愣:“哎呀!凝柔姑娘,你在忙什么,搞得一团乱的。”
凝柔忙道:“没……没什么……公公,您这是?”
李得力道:“咳,奉皇上的御令,给武才人送些奴仆。”说着招招手,后面跟进来两个小太监,三个小丫头。
凝柔瞪大了眼睛:“武才人?”
李得力对媚娘说道:“娘娘还不知道吧?娘娘已经被封为才人了。老奴恭喜娘娘。”又道:“这是皇上赐给娘娘的奴才。”又指着奴才们手里捧着的物品道:“这些也是皇上赐给娘娘的,都是各国进贡的奇珍异宝,请娘娘收用。”
这些珊瑚翡翠,珍珠玛瑙,成色极好,在日色映照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显然价值连城。但媚娘看了,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凝柔连连称谢,忙从珍宝中捡了一件成色最好的翡翠,塞给李得力。李得力喜笑颜开,客气一番。一旁有一个小太监眼尖,进来前看到凝柔在桌子边上翻找,以为有什么东西掉到桌子下面去了,忙讨好道:“凝柔姑娘,是不是有东西掉到桌子下面去了,我给姑娘拿出来。”说着低□子,在桌子下面摸来摸去。凝柔吓得大叫:“干什么!你给我起来!”
小太监吓了一跳,忙道:“是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退了下去。
凝柔大声道:“公公,我们‘尘禧宫’不缺奴才,有娘娘家里带来的三个陪嫁丫鬟‘凝柔’、‘素浣’、‘眠月’即可,谢谢皇上的好意,就说娘娘心领了。”
李得力皱眉道:“这怎么可以?总要留两个太监做些粗活……”
凝柔道:“谢谢公公,我们不需要,宫中一切用度有统一供给,也不需要我们做什么粗活。”
李得力求救似的看向媚娘,媚娘一笑,简单地说道:“我倒是无所……”
凝柔打断媚娘的话:“我们娘娘的意思也是这样!”
媚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李得力只得带着几个奴才退了出去,自去回禀皇上。
凝柔只等得李得力出了院门老远,不见了影子,才重回屋中,俯□子,往桌下摸去,想把那个画团摸出来烧掉。可她摸了良久,竟摸不到画团,急出了一身汗,忙把桌上的东西清干净,将绣着牡丹花的精美桌布掀掉,凝神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桌子下面空空如也,哪里有画团的影子?
这一吓非同小可,这屋中先已找了个遍,画团必在桌下无疑,不想桌下竟空空如也!
凝柔一颗心砰砰直跳,突然想起那个主动帮忙找东西的小太监,毫无疑问,画团一定被他拿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事情张扬出去,这满院的人一个也别想活命。她向媚娘望去,只见媚娘拿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看得津津有味,毫不在意。
凝柔皱皱眉头。这真是娘娘不急,急死奴婢。不行!一定要把画团拿回来,那个小太监,总要让他不乱说才是。天哪!那小太监不会已经说出去了吧?
走到院中,见素浣和眠月一个在浇花,一个在洗衣,都是懵懂无觉。小姐虽聪慧,却不肯自救,是指望不上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凝柔不敢多说,走到自己房中左思右想,筹谋良策。
这小太监倒也古怪,不相干的一个人,拿娘娘宫中一个“废纸团”作甚?难道是有心害小姐,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宫中当真险恶难测。
这李得力是皇上宫中的太监总管,这小太监必也是皇上宫中的人。
凝柔想到这里,偷偷地出了“尘禧宫”,向皇上寝宫中走去。
问了院中扫地的太监,得知皇上不在寝宫中,凝柔先就松了一口气,又打听太监总管在哪里,正问时,太监总管李得力在身后笑道:“凝柔姑娘,找咱家有什么事?”
凝柔忙转身施礼:“李公公安好,我们娘娘让奴婢前来谢谢公公送了那么多珍贵之物。”
李得力笑道:“娘娘有心了,只是那些东西都是皇上送给娘娘的,和老奴全不相干,娘娘这可是谢错人了。”
凝柔道:“那也要公公辛苦跑一趟才送到娘娘手里的呀,娘娘特地让奴婢送这个给公公。”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颗皇上刚赏的夜明珠,塞在李得力手里。
李得力连道:“这怎么好意思,先已赏了老奴翡翠,这又赏一颗夜明珠,老奴何德何能,受娘娘如此厚爱,老奴谢谢娘娘了。”连忙将夜明珠放入怀中。
凝柔道:“公公可还记得,刚才来到我们宫中的几位小太监里,有一位帮着打扫桌子的小公公。”
李得力道:“可是那位趴在地上帮着捡东西的小崽子,那是小东子,姑娘找他作甚?”
凝柔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娘娘觉得小东子办事机灵,想要到自己身边当差,不知可否?”
李得力道:“瞧姑娘说的,这还有什么不行的,小东子本就是皇上赏给娘娘的,娘娘刚把他退回来,皇上不在宫中,我还没来得及回禀皇上,既是娘娘又要人,让小东子直接跟着姑娘去,我只回禀皇上娘娘只要了小东子便是。”
凝柔高兴地道:“谢谢公公,如此便请将小东子叫来,我好和他一同去见娘娘。”
李得力道:“是了。”随手招过一个扫地的小太监,叫他去叫小东子。
在等小东子的时候,凝柔一边和李得力聊天,一边暗自盘算,像小东子这样阴险的小太监,怎么可以容他留在小姐身边,当先把小东子骗来,画团烧掉之后,再寻个错处把小东子赐死,死人手里无招对。
凝柔的心纠结痛楚,她也不想这么心狠手辣,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往昔的岁月中,从不曾做过什么阴毒之事,谁想到来到这宫中,竟不得不为。
可是她也知道,无论心有多痛,都必须这么做。
李得力絮絮叨叨,教导凝柔一些宫中的为人处世之道,倒是古道热肠。正说着,先那去叫人的小太监回来了,他冲着李得力行了一礼:“回禀公公,奴才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小东子。”
李得力皱着眉头斥道:“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找不到,干活去!”
凝柔呆住了,一时无语。
李得力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凝柔回过神儿来,焦急地道:“公公,这叫我怎生向娘娘交代?”
李得力点点头:“这小东子不知道晃到哪里去偷懒了,等找到了他,我叫他自去娘娘宫中报道,请姑娘回禀娘娘,一个奴才,不必为了他着急上火。”
凝柔叹了口气:“即是如此,也无它法可想,就有劳李公公了。”
回到“尘禧宫”,凝柔五内煎炸,焦急地等待着,反观媚娘,一脸平静,百事不问,自去举着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