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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实事、好事,而最终迷失在金钱美女的诱惑之中。
厦门市原副市长蓝甫,属于〃脸谱型贪官〃,这是我采访蓝甫之后得出的结论。
2000年9月,《焦点访谈》摄制组前往厦门某看守所采访蓝甫。从号里出来的蓝甫依然还保持着副市长的派头。我们在院里选择采访场地、架设摄像机的时候,蓝甫背着手,迈着方步在院里看似镇定地走来走去。此时,武警战士正在烈日下训练,汗流浃背,看到这个情形,蓝甫操着领导干部惯用的腔调、以同情的语气对我说:〃这些小战士真够辛苦的,应该为他们改善一下工作环境。〃看来,蓝副市长的官架子摆得可真够顽固的,到了看守所还是放不下来。可正是这样一位派头十足的副市长,在金钱面前,却立刻威风扫地,变得低三下四。
1995年10月,蓝甫调任厦门市副市长。权力一到手,他就迫不及待地为自己描好了贪官的脸谱。上任不到两个月,他就通过为房地产项目减免地价收受贿赂,用国家损失4000万元地价款的代价为自己换取了217。6万元的不法之财。
蓝甫贪财可以说到了不知廉耻的地步,一个曾多次与蓝甫进行过权钱交易的商人这样评价蓝甫:〃如果你有100万,蓝甫会想办法抠出99万!〃
对于金钱的攫取,蓝甫是能要就要,能赖就赖。办案人员给记者讲了这么一件趣事:蓝甫送给岳母的两套房子装修花费20万元,可是他却只付了4万元。愤怒而无奈的装修工人在被衣橱遮挡着的墙壁上写下了〃贪官该杀!〃四个大字。由此可见蓝甫的贪财爱财的程度。
从蓝甫与厦门远华特大走私团伙头目赖昌星的关系,更可以看清蓝甫的标准化贪官脸谱。蓝甫多次到赖昌星的〃红楼〃直接索要钱财,在赖昌星面前,蓝甫全然没有了副市长的威风,似乎赖昌星倒成了他的主子。1999年,在中央党校学习的蓝甫私自跑到香港去赌博,赖昌昌为其提供赌资,连赌一天一夜,蓝甫输了350万元,以致于累得肛门脱落,走路都一瘸一拐。事后连赖昌星都说:〃蓝甫太贪了,迟早要出事的。〃
对于蓝甫这样的〃脸谱型贪官〃被绳之以法,不会有谁会去同情。而对于另一种贪官--〃隐蔽型贪官〃,很多人会为之惋惜。沈阳市原市长慕绥新应属于〃隐蔽型贪官〃。
1997年,时任辽宁省副省长的慕绥新,在〃依法行政、廉洁公正、牢记宗旨、报效人民〃的〃誓言〃中,走上沈阳市市长岗位。之后,沈阳市加大了城建力度和规模,完成了包括交通主干道、立交桥、广场、草坪在内的一大批项目,市容大为改观,沈阳市于1999年荣获了联合国颁发的〃人居奖〃,为此,慕绥新曾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在沈阳市民中也一度有很高的评价。
《焦点访谈》采访慕绥新是在2001年9月,当时,沈阳慕、马案已进入一审程序,因为慕绥新已是癌症晚期,需每天输液治疗,采访地点就只能在病房。我们见到慕绥新时,他正在输液。躺在病床上的慕绥新看起来非常虚弱而萎靡,然而输液完毕,坐在我的对面接受采访时,立刻象换了一个人,与躺在病床上时的状态大为不同,虽然有些气短,但依然铿锵。他的一段话令我印象十分深刻。
慕绥新(沈阳市原市长):〃我有两面性,光明的一面,是我有这样一个理想,愿意为老百姓多做一些事情,甚至可以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同时,我也有阴暗的一面,就是私心贪欲。应该让阳光灿烂的一面不断地把自己照亮,把所有阴暗的地方都照亮起来,变成一个纯粹的人。怎么样使自己光明的一面迅速地成长起来,消灭掉阴暗的一面,是每个人都面临的问题。我的阴暗面却在不断地发展,最终变成了一个污浊的人。〃
二、为何成为贪官?
采访这些贪官,当问及走上腐败道路的原因时,几乎每一位贪官都会说到一条理由不良的社会风气。
朱胜文(哈尔滨市原常务副市长):〃现在就是这种社会风气,你不收钱别人会觉得你不正常,会得罪人。〃
马向东(沈阳市原副市长):〃我确实说不上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一个是自己确实贪心,这我承认,另外就是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社会关系,如果我拒绝(贿赂)了,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人会认为我这个人不好交往。〃
慕绥新(沈阳市原市长):〃最开始收到别人送的礼,不过是一条烟而已,当时心里是不安的。但是后来逐渐随波逐流,自己的灵魂深处本来还有的一些清醒的东西,被淹没掉了,到最后毫无廉耻地收钱,不管需要不需要,见到钱就想要!〃。
显然,这是贪官是企图拿社会风气为自己开脱,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自身的贪欲。但是,如果我们客观地观察一下当今中国的社会现实,就会发现〃不良的社会风气〃的确存在,有些地方还相当严重。官员为了谋取私利进行权力寻租自不必说,而一些本来是按照有关法规正常办理的事情,在有些人那里也变成了交易,办事的人主动将钱送上,官员也理所当然地笑纳,这应该是更为可怕的一种现象。
三、官员对谁负责?
以下是我采访厦门市原副市长蓝甫的一个小片断:
记者:赖昌星大规模的走私你知道吗?
蓝甫:知道。老赖在厦门可谓家喻户晓,连小孩都知道。
记者:你作为副市长从来没有下决心去打击远华的走私?
蓝甫:开始时想过,但是谁敢得罪赖昌星呢?
记者:你是厦门市的行政长官,怎么还怕得罪赖昌星呢?
蓝甫:赖昌星的社会关系很复杂的。
堂堂一个副市长竟然怕得罪赖昌星,真是滑稽之极!但是,这应该是蓝甫的真实想法。一方面,蓝甫要从赖昌星那里不断地得到钱财和各种奢靡的享受;另一方面,赖昌星用金钱开道,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可谓手眼通天,经常插手人事安排,有些人称赖昌星为〃地下组织部长〃。这样,蓝甫怕得罪赖昌星就很好理解了。有这种心态,怎么可能履行好职责,对公众负责呢?
蓝甫的例子是一个极端情况,但是,我们由此想一下,官员实际是对谁负责呢?官员们在做报告时常说,权力是人民赋予的,要对人民负责,但是,事实上呢?在很多情况下,官员的升迁人民还很难说了算,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几个甚至一个顶头上司能决定一个官员的仕途,这样,官员只要对能决定他升迁的少数人“负责”就可以稳居官位,谁能保证他做到对公众负责呢?就像蓝甫,如果不是赖昌星走私团伙被端掉,蓝甫不是照样能傍着赖昌星稳稳地保住官位、甚至能再高升吗?
由此我想到,我采访过的这些贪官们在悔过时,几乎都会提到一句话——“我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这成了标准化的通用悔过语言。但是,什么叫“世界观的改造”,怎么改造,有几个人能说清楚呢?在我看来,用这样一个高度抽象的概念来表述悔过之情,实际上与“对谁负责”的问题是相关联的。如果站在审判台上的贪官能发自内心地感到“对不起人民”,而不是痛哭流涕地说“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就说明官员要对人民负责有了一定的体制保证。
近几年,中国政府反腐败的力度越来越大,我更有直接的感受。1997年拍摄的《哈尔滨反腐行动》(国贸城案)播出时,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全国各地的大小媒体纷纷转载。而假如国贸城这样的案子放到今天,就不会有当年的高关注度,因为近几年大案要案一个接着一个,高官“前赴后继”地落马。反腐败的力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贪官受到惩处,老百姓当然拍手称快。但是,如何从源头遏制腐败,从体制、制度上减少贪官的出现,应该是更为迫切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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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往事如歌——访谈路上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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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新闻评论部主任梁建增在其著作<<焦点访谈>红皮书>中所说,在来焦点访谈节目组之前,我没有什么太出色的作品,个人也无多大的影响。但是在换了工作环境之后,我能很快一举夺得中国新闻的最高荣誉,站在中国新闻界的最高领奖台上,这要归功于焦点访谈吸纳人才,使用人才,管理人才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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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人生的风景/刘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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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职业,它不仅仅是职业,同时会改变你的人生态度甚至生活方式。当《焦点访谈》的记者就是这么一种职业。
2004年春节,我陪全家老小到四川过年。当我们这个家庭团队从成都出发,前往甘孜州的冰川景点“海螺沟”时,翻越了著名的二郎山。我印象极深的不是二郎山的险峻陡峭、道路蜿蜒,而是它南北两侧迥然不同的自然景观。海拔3400多米的二郎山,以它的主峰为界,南侧是群山青翠一片葱茏,而北侧却是冰雪覆盖银装素裹。一道山梁的两边,竟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
八年前的此时,我翻越了另一道两侧风景截然不同的山梁,这是一道人生的山梁,这道山梁叫《焦点访谈》。
1996年1月的某一天,当时还在一家军队报社供职的我,身着一身马裤呢军装,来到位于中央电视台方楼二层的评论部主任办公室,面见当时还厮守在评论部(后来成为中国电视新闻改革擎大旗者)的三位主任:孙玉胜、袁正明和张海潮。记不得有没有给这三人行徒手礼,似乎他们对我印象尚可,随即袁正明将我领到七楼,进了关海鹰所辖的《焦点访谈》一组。第一天给我印象最深有两件事:一张桌子三四个人合着用,中午十几个人围着一张茶几吃盒饭。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我过去的生活体验,它让一个身穿笔挺军装的中校有些无所适从。
当时从报社投奔《焦点访谈》,是牺牲了一些既得利益的。之所以愿意作出这些牺牲,是因为《焦点访谈》对我的吸引力、给我的想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