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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他闷骚,很多时候,其实都是自己猜测着,嗯,他也在心里不舍,他也在心里难过,他也在心里肉疼,他也在心里傲娇。
其实说白了,只有骂自己犯贱,不过上赶着自作多情么。
她了解的是自己想要了解的他,可有的时候面对他的表现,又好像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他。
于是割舍他,就像是割舍掉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块坏掉的肉,一个再也无法长大的臂膀。
一边痛,一边逼着自己,记住这种痛。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摸着那道伤疤,怀念着那痛,至少还能真实地生长在那里,为痛而痛。
……
失恋的女人在旧情人面前都是浪漫主义的文学家。
她终于抬起头来,却也仿佛不经意不自知一般,颇有兴味地上下打量一眼他,笑了:“这么明显呀,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嗯,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说实话,我是不怎么喜欢你。哎呀……你不用问理由的,就是气场问题,我跟你一看就不是一个气场的人,所以以后也大家保持点儿距离就好,不用勉强自己的。”
听着这样的话,对方望着她,忽地皱了一下眉,很快便松开,认真地说:“这一次是我抱歉,我的确没想到他们会传出这样的话,弄得你也被老师叫去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嗯,是解释以后拜托她快点忘掉,不要以为他真的对她有什么。
周大宝打了个哈哈,完全不敢把人放心上:“啊啊,这次的事情啊,没什么的,反正一看也就知道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有的人就是那么无聊嘛,你也不用纠结,忘了吧忘了吧。没事的。”
虽然她其实最想做的是给人一拳,让你闷骚让你傲。
自愈力一流淡定扫除了之前全部的灰暗情绪,瘪瘪嘴笑眯眯地恢复了自己平时说话的正常状态。甚至朝着对方颇豪迈地拍拍肩,大咧咧地一笑。
“……”
抬眼望去,那人却又皱了半边眉毛,反而对她这么开明的态度小纠结的样子,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正太脸上聚着一点儿不解,一点儿茫然的困惑。瞅了几眼,周大宝还没来得及看懂,几秒钟时间他马上收拾好情绪,对着周大宝的后方淡淡地说:“七路车来了。”
嘁,不答就不答嘛。稀罕哦~
周大宝翻了个白眼,跟着陆竟后面上了车。这个点儿车上人还是那么多,下班的人多,跟上次她带他回去一样。
人多站得也近。陆竟跟周大宝彼此挨着,手臂因着车辆的前进推动或多或少的有了接触,躲也躲不过。开着开着,周大宝莫名其妙就有点儿老脸一红。
嗯,天气太热了,蒸的,不是想起了神马事情。
那次的事情他痛成那样,应该没什么印象的。
她偷眼瞄了对方一眼,那人面容沉静,置身喧闹的车内也没半点热气蒸腾的烦躁不耐。
庙小供不起大佛的。既然知道自己拿不起就不要想去拿了。慢慢退了脸热,周大宝安然垂眼,心绪平静,一点儿都不觉得虚。
……
——然后坑爹的命运,在这个时候,淡定地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回马枪。
司机忽然踩了一个灰常之大,也非常之迅猛的急刹车。
周大宝的反射弧在这一刻居然十分地敏捷,眼看那人趔趄一□子没稳住,一下就朝着自己倒过来了,她就在此刻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空着的那只手极其有劲极其给力地把那人兜了个满怀,搂在腰间,靠着彼此的身体稳住了脚步,然后……
然后在对方澄澈又深深深的眸子,看见傻不愣登抱着他的腰,半天都傻愣愣看着对方的自己。他眼里仿佛千奇百怪的各种情绪,又似乎根本没感觉的样子,默默地低着头,望着她,以及被她搂在腰间不放的自己的身体——
周大宝在这一秒钟用更快的速度一撒手把怀中少年用力丢了出去!然后在全车人的注目礼下满目泪水几近癫狂。
……卧槽槽槽槽!!老娘的清誉啊啊啊啊啊!!!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她的脸在各方微妙的注视下骤然烫得不像话,也说不清是恼还是羞怒。半天都处在一个僵硬的满脸血状态。
然而陆竟只是很镇定地回转头,跟旁边另外那个不小心被他踩到的人说了抱歉,若无其事地站回自己的原位,扶稳了身子,侧过脸极轻地道了一句谢,便再无其他。没丝毫慌乱,没半分羞恼。一如既往。
矮油矮油,完全没有放心上的赶脚嘛。
那厮仍旧云淡风轻,正视前方注意着路况,仰视的角度睫毛纤长,眸色轻淡,鼻梁秀挺,白玉样的脸蛋吃着人间烟火蒸出通通的嫣红,嘴唇微抿,一派安然无事的模样。
比起整天说着不要在意全部浮云的自己,对方明显才是真的不在意嘛。
周大宝耸了耸肩,平复了自己略略热切的心跳,不再偷看对方,同样若无其事镇定自若地望着车窗外。死扛不走的橘色夕阳筛过树影,清浅缠绵的颜色在车窗间飞快地游走,掠过每一个人的脸上。
也仿佛掠过了某些人的心上。
*
于是时光仍旧不紧不慢地地打着转儿,顺溜地过着。
等到周大宝坐在灯下,翻着日历发觉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她重新经历逢大姨妈必痛的日子已经将近三年了。
她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台灯,调试着角度。灯光底下飞扬着细小的尘埃,是备考这段时间里看惯的风景,也像某些回忆慢慢飞扬。
埋头于跟数学跟中考的日子,渐渐让自己有些忘了,这一次人生其实是偷来的重生。
逃离了那个人影响的生活,渐渐演变出和记忆里不同的影子,甚至在对方仍旧去了跟从前一样的高中以后,可以十分坚定地在中考前夕跟周爸周妈表示,她要去另外那所学校。连陆家阿姨那么可亲地说,“为什么不跟我家陆竟一起呢,他在的话,也比较容易照顾你呀”这样的话,周大宝也能从容地婉拒她。
很难忘记上辈子这位母亲,是如何惆怅,也是如何温柔却也无奈地笑着,无数次地对她说,大宝,陆竟的性格你一向都清楚,这次,真的算阿姨拜托你了,让他走吧。
虽然从前跟现在有了那么多不同,可是其实她拜托了她很多次,她却只答应听了她一次。算起来其实还是自己小气。
她随手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又在圆里拉过来一条直线。
再琢磨了两笔,周大宝下意识添了两条线构成一个三角形,然后开始计算它们之间的关系= =++++
现实会磨掉一切风花雪月。
尤其早已经淡漠的单相思,在对方脱离到另外的地方去,并不再有多少相遇以后,她已经拥有足够的时间重新把他驱逐出不坚定的心脏。
卧槽这个三角形不对劲啊啊啊!!!
充实地把自己代入到一个备考初中生的周大宝,完全没有自己是开了重生挂的人的自觉,趴在桌上写写算算算算写写。就算都是重来过一次的事情了……可是她真的就是记不得从前怎么学过来的了!!
真坑……
电风扇呼啦呼啦地转,周妈隔着门叫了她一声,问:“大宝啊,要不要吃西瓜?我给你切了端进去,吃点儿西瓜再看。”
“要!~~~妈妈我要吃半个,拿勺子!”
“……自己来拿!这么晚了吃半个,你不怕晚上睡不着啊?”
“喔~~~哪里会睡不着啦,我出来了~~~”
撒脚丫欢欢乐乐地奔出去,捧着半边西瓜跟把铁勺子回来,坐在书桌前面一边看例题一边一勺一勺地挖着往嘴里送。
周大宝最喜欢这么吃西瓜了,从前还在家的暑假,每天都要吃半个。上班以后忙起来了,也没时间去挑了买回来,偶尔带上一个,自己一个人切开吃几口,总是觉得很怀念以前跟在周妈身后撒娇的时候。
距离中考还有一周的时间。她打算去的高中比陆竟现在在读的那所的分数差不很多,只不过后者口碑其实稍微好点儿。从前她打了鸡血追陆竟追到了那里,成绩出来以后周妈高兴得不得了,到处跟人开心自家女儿中考成绩真不错,还给她包了大红包。
周大宝抱着西瓜瓦西瓦西掏啊掏。她最爱吃掉最中间最甜那一口以后,从边边开始逐步农村包围城市地掏,挖出一块圆润的圆,然后留下最中间的一块圆柱体一柱擎天!
然后一勺子,干脆利落地从中间开始,切掉!
才不会想歪……她打了个水嗝非常满足。丢开西瓜继续开始跟数学题奋战。
还有一周时间,彻底告别重生前的阴影,彻底脱离那人轨迹,彻底,跟陆竟说白白。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对这个人有一咪咪的微妙心情。
……
嗯,起码离远点儿,再也不要开门见陆。
……
周妈在边边搓搓手,灰常热情地笑:“陆竟知道你下周考试了,他刚从学校里回来没多久,周阿姨让他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懂的,人家帮帮你,也给你些考试的经验嘛……那你们去房里坐坐,我再切点儿西瓜,陆竟这么辛苦自己考试忙得还来关心我们大宝,阿姨真是谢谢你了啊……去吧去吧,我马上切好西瓜。……”
“……”
黑眸黑发的少年抬眸瞥她一眼,毫无自己是异性要有人性的自觉,首先向她房里迈开脚步,寻了张椅子,随意坐下。
有段日子不见,这厮还是照旧的目中无人。
周大宝翻了个白眼,拖过自己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