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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3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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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灿淡淡一笑,道:“若非是知道韦先生两年前便和她们决裂,我也不会信任将军先生如此,也不会轻易落到今日的地步,莫非先生要说是我陆灿轻信了你么?”
    韦膺闻言心中一震,他万万料不到两年前自己和纪霞、燕无双在凌羽面前的那场争执竟然也被陆灿知晓,心神一阵恍惚,陆灿那一句淡淡的话语,对他来说如同天上惊雷,自从离开大雍之后,内心深处他将自己早已看轻了自己,甚至常有自暴自弃之心,若非尚有仇敌活在世上,很可能他早已不能这般苟延残喘下去,可是陆灿却待他一如常人,好像他不曾叛国谋逆,也不曾连累亲族,这些年来更是对他信任重用,不知不觉间陆灿在他心目中已经重于一切,他有些慌乱地道:“大将军请听说解释,实在是,实在是……”却觉得无话可说,原本想好的推诿之言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陆灿也不看他,转身看向窗外,冷冷道:“我退守襄阳之时,江南流言四起,这几年你的辰堂得我支持,势力大增,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么,杨秀不便公然出面,你为什么毫不动作?”
    韦膺勉强道:“大将军也应知道大雍素来在我南楚境内多有秘谍,而且江南多有畏惧雍军的软弱之人,若非如此,大将军也不会屡次出兵都不肯事先告知建业,若非投鼠忌器,只怕大将军先就会在建业血洗一番,而且这次司闻曹的主事必是换了人,手段比起从前越发隐秘狠辣,那首短歌更是辞意皆美,寻常百姓只道是赞誉将军,全无介意,我纵然全力搜捕,只怕也难以将大雍密谍一网打尽,反而会暴露了辰堂的实力。何况大将军遭朝廷猜忌已非一日,纵然平息流言,也免不了今日之事,与其做些无用之功,不如以谋后图。”
    陆灿闻言轻轻一叹,道:“韦先生可是想要劝说陆灿起兵反叛么?”
    陆灿出兵襄阳之后,因着容渊一封奏章引发的诸多事件虽然也令韦膺有些为难,可是若是他真心出力,至少也不会到了这般境地,只是他心中也有私心,所以才隐忍不肯轻动,如今被陆灿挑明,他露出尴尬神色,却知再不能虚言搪塞,上前拜倒道:“大将军恕罪,非是韦某不改旧日之恶,只是韦某流离江南至今已有十二年,想起前尘往事,一点恨意终究不能消去,只是韦某也知道与仇人已有天渊之别,他是大雍驸马,如今已经是国侯爵位,更得李贽信重,身边又有邪影保护,不论是文武手段,我都无奈他何,唯一的报复手段就是在战场堂堂正正的厮杀,若是能够挥军攻入雍都,毁去他安身立命的一切,才是真得报仇雪恨。
    只是大雍如日中天,北汉已降,李康也已经一败涂地,病死在雍都,南楚又是这般情况,昏君权相只知苟安,凤仪门上上下下,多半都已经忘却了昔日仇恨,只想在江南苟延残喘,根本不敢提起报仇二字。我本已心灰意冷,可是大将军却令我看到了希望,初时我只是希望阻止雍军南下,只要不令大雍一统天下,这已经可以令大雍君臣遗恨无穷。后来膺得知将军也有中原之志,便决定一心效忠大将军,韦某并非是欲求荣华富贵,只要有朝一日,大将军能够马踏中原,我的仇恨便也报了,纵然大将军念师徒之情,曲护那人,韦某也无怨恨之意。
    可是大将军纵然军略无双,却是无心政争,已将军手中之权,纵然除去尚维钧,一掌朝廷大权,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大将军却甘心受那权相压制,韦某也知历代史实,自古以来没有内有权臣,而大将可立功于外者,若想席卷中原,便需清君侧,涤清朝纲,攘外必先安内。可是韦某也知大将军忠义,从无权位之念,所以这一次我便没有暗中阻止局势的恶化,只希望大将军被迫起兵,将朝中奸臣一扫而空,待到朝中平定,大将军统军北伐,再无窒碍,可立万世功业。
    若是大将军担心清流抨击,韦某可以保证那些人没有法子惹事,如今朝中早已是奸佞横行,清流隐退,而将军奋战多年,护得社稷黎庶平安,军心民心都早已归附,如今昏君奸臣又蓄意加害将军,此是起事良机,只要大将军暂时不废去国主之位,那些清流必会称赞大将军铲除奸臣的功业。若是大将军不能当机立断,只怕不仅大业难成,将军也会遭到杀身之祸,到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仅将军家人会遭到牵连,就是将军麾下的将士也不能幸免于难。到时候名将黜退,功臣身死,大雍铁骑必会趁势南下,南楚社稷颠覆,将军纵然身死九泉,怕也不能瞑目吧?”
    陆灿默然良久,道:“我幼时曾随先生读史,古来名将多半没有好下场,能够马革裹尸已经是苍天护佑,多半都会死在朝堂之上,其时先生便对我说,我陆家世代为将,要学孙武功成身退,不可学韩信居功自傲,更不要学李牧孤忠而死,我却对师父说,若是太平无事,不妨学孙武明哲保身,若是战事不休,我便不会轻易隐退,纵然做了韩信、李牧,我也不悔。
    灿祖父为武帝擢于行伍,起于草莽,而为大将,生前恩宠,死后陪葬王陵,恩遇之深,世所罕见,本应忠心以报,可是先王昏庸,奸佞弄权,贤王陨命,良臣斥退,父亲忧虑自保,缄口不言,以至于眼看国都险入敌手,君臣被掳。父亲率勤王大军进入建业之时,看到昔日花遮柳护的都城皆是断瓦残垣,便曾亲谒武帝陵寝,泣血请罪,此恨此辱,父亲至死难以忘怀,更是自惭不曾犯颜直谏,以护社稷,临终之前,更是对陆某谆谆教诲,不可顾惜身家性命,也不可顾惜声名权势。所以这些年来,陆某不顾权臣讥讽,独断专行,屡忤尚相,今次更是得罪王上,都是为了社稷安危,可是若是陆某借朝廷之失,以清君侧之名谋反,岂不是令父祖在地下蒙羞,坏了陆氏忠义之名。”
    韦膺闻言起身急道:“大将军,你怎能为了忠义之名,就辜负了将士之心,若是雍军渡过长江,灭亡南楚,大将军你纵有忠义之名,又有何用,难道将军不念江南亿万百姓安危,忍见战火兵燹,摧毁楚地山河么?”
    陆灿微微一笑道:“我纵然反了,难道就可挽救社稷黎民么?那你就太看轻了雍帝和先生了,先生用计素来考虑周全。我若起兵谋反,江南大好河山,立刻便陷入内乱战火,虽然尚维钧手中兵力远不如我,可是只需我和容渊在江夏大战旬日,雍军就会趁势南下,纵然江夏无事,江陵也必不保。宁海水军仍然在尚相手中,而且宁海主将赵群乃是王族,必会起兵勤王,到时候东海水军趁势进攻,宁海军山也将不保,到时候将有何种结果,你该心知肚明。纵然宁海、江陵无事,一旦内乱纷起,支持尚相的世家必然起兵相抗,到时候战事必然一发不可收拾,还有什么力量抵御雍军南下。我若一反,便是倾覆社稷的罪人,陆某岂是愚忠之人,只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身家性命谋逆犯上,此事万万不行。韦膺,你莫非还不明白么,先生便是利用了你的复仇之心,若非如此,恐怕这离间计策还不会这般成功呢。”
    韦膺只觉心中巨震,身躯摇摇欲坠,踉踉跄跄退了几步,陆灿起兵可能会面临的情势,他也有些预料,令他受创深重的乃是陆灿所言,自己举动竟在江哲意料之中。若是别人这样说,韦膺只会嗤之以鼻,可是陆灿不同,多年来和陆灿相交,韦膺深知陆灿才智,而且陆灿曾是江哲弟子,对于江哲自然颇为了解,他若这样说,必是十拿九稳,被仇人利用的屈辱和恐慌令他几乎难以自持。这时候,他耳边传来陆灿淡漠的声音道:“陆某虽无权臣之心,却有权臣之实,平日却是轻忽朝廷猜忌,和容将军之间的嫌隙也是由来已久,所以才会中了先生圈套,今日的结局,其错在我,以先生为人,必然还有后续手段,想来陆某性命不久,韦先生虽然略有私心,但是却始终无负陆某,这次我已经不可能返回江淮,道路消息也必定已经被尚相断绝,所以有些事情只能请韦先生相助了。”
    韦膺艰难地道:“大雍铁骑仍在虎视眈眈,若是朝野上书进谏,大将军再向尚相示好,未必没有生机,尚相还不是糊涂之人,终有挽回的可能的。”说出这番话来,他自己也是不信,若非是相信陆灿非反不可,他又怎会轻身来见陆灿,而且江哲的手段他也见识过,若说江哲的计策会有这般明显的漏洞,他也不会相信。
    陆灿微笑摇头道:“能否活命姑且不说,这次尚相既然准备动手,也必定不会只对着陆某一人,诸多旧部倒也罢了,尚相必然不会一网打尽,若不留下一些将领,如何可以对敌雍军,但是淮东杨秀、蜀中余缅、和淮西石观必是难逃池鱼之殃。这三人之中杨秀虽然是我亲信,却是旧蜀之人,在江南并无根基,我修书一封,你代我告诉他,委屈他投效尚相,若有他相助,尚相便可掌握淮东大军,尚相必会接纳于他。余缅是我旧部,近年来屡次遭遇败绩,但是我却不怪他,蜀中精兵几乎皆被我抽空,他能靠着数万士卒对抗雍军二十万之众,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可是尚相若是掌管兵权,绝对是放他不过的。余缅的性子我知道,他对尚相早已是十分寒心,又非是世家出身,所忠的不过是陆某罢了,若是我一死,他恐怕就会投了雍军,若是他真的有了反意,必然先会逆旨不遵,一旦有了这样的迹象,你便派人将我随身佩剑封送给余缅,他自会知道该如何做的。石观之事,有些难为,其女玉锦和云儿结缡不到一年,玉锦更是已经有了身孕,性子又是贞烈无比,恐怕不肯合离,不过石观应该明白其中利害,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你只要告诉云儿我的意思即可。”
    韦膺已是肝肠寸断,纵然是昔日晓霜殿上功败垂成,他也没有这般痛悔,伏拜在地道:“大将军,若是起兵尚有生机,难道大将军就不顾及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么,云公子年纪虽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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