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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彤听得眼前一亮,想起王骥说起在江哲面前总是吃苦头的往事,忍不住低笑起来,姐姐当真是明察秋毫,一眼便看穿那个有着神鬼莫测之机的男子,不过是一个不善于表露真情的腼腆之人。
正在她们姐妹执手低语的时候,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如雷,却是十几骑骏马绝尘而来,众人抬眼望去,为首的两人一着青衣,一穿黄衫,正是霍琮和柔蓝带着侍卫前来送行。
林彤露出微笑,她对柔蓝也是十分喜爱,方才还在埋怨这丫头无情无义,不来相送,一声欢笑,她走出长亭,招手道:“蓝蓝,怎么还记得来送我啊。”
柔蓝勒马收缰,下马奔来,一把搂住林彤的颈子道:“彤姨,你好没良心,我被太后娘娘召去陪她了,要不是我记着你今天就走,求娘娘让我出宫来送你,现在我还在长乐宫看戏呢。”
林彤伸出两指捏住柔蓝雪白娇嫩的脸颊,笑道:“就你会找理由,当我不知道么,你的公主娘亲这几天就在宫里面陪太后呢,怎么不见你爹爹,这次骥郎要去给你爹爹辞行,居然都没有见到,怎么皇上寿筵之后就看不见他了呢?”
柔蓝挣开林彤的手指,香舌轻吐道:“这个我可不知道,爹爹不在家,我欢喜还来不及呢,霍哥哥,你一定知道的吧,爹爹对你比对我和慎儿都好些。”
林彤望了一眼霍琮,这个少年虽然平凡普通,可是不知怎么,林彤就是觉得在他面前不敢放肆,或许是他那种平和宁静的气质让人不愿失礼吧,她微笑问道:“霍公子,你知道先生在什么地方么,骥郎原本想当面辞行的,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来长安。”
霍琮施礼道:“禀郡主,先生前日从宫中赴宴归来,就去了南山别业,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处置,他说让我替他给郡主和赤骥师兄送行。”
林彤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而隐在侍卫当中,原本正忍不住看向柔蓝的陆云却是心中一动,南山别业,江哲去了南山别业,那就是不在皇城之内,身边的侍卫不知道会否少些,或许自己会有机会刺杀吧,只是不知道那别业在什么地方,而且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抽身去寻,再说那人身边定有侍卫保护,还有邪影李顺在侧,恐怕难以得手。
这时,赤骥走到霍琮身边低声道:“师弟,有件事情请你转告师父,我见嘉郡王新收留的那个侍卫面貌有些像一个人,虽然觉得不大可能,可是还是要请你禀告一声。”
霍琮神色不动,微笑着侧耳倾听,仿佛赤骥和他说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口中却道:“这件事情先生已经知道了,师兄不必挂怀,先生说,师兄临行之前,可以将段将军的事情告诉公主,想必公主也是想和段将军重见一面的。”
赤骥闻言心中一动,对于江哲已经知道那南楚少年之事,他倒不觉得奇怪,这少年相貌和陆灿有四五分分相似,精通箭术,双臂力大无穷,就是他也生出疑心,江哲若是见到必然心疑。可是将段无敌之事告诉林碧,他担心先生又准备给人下套,若是别人或许自己只会帮忙蒙住那人眼睛,可是林碧乃是林彤亲姐,他有些担心后果。
霍琮见状,低笑道:“师兄放心,先生也是好意,希望公主能够说服段将军为朝廷效力罢了。”
赤骥心中一宽,道:“我知道了,师弟,这次前来,见先生对你青眼有加,我可是又羡又妒,你有这个福气留在先生身边,定要代我们这些不肖弟子尽心侍奉。”
霍琮点头应是,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丝惆怅,师恩如山,先生待自己如此之好,自己却不得不隐藏心事,欺瞒于他,若是有一日那件事情泄露,自己又当如何是好,除非是血溅寒园,否则生有何欢。
无论是如何不舍,林彤和赤骥终于还是踏上了旅途,望着远去的背影,李显走到泪光隐隐的爱妻身边,道:“碧儿,回去吧,最多过两年,再让他们进京述职也就是了。”
林碧黯然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姐妹分离这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有些难过不能回去看看罢了。”
李显默然,这件事情他也帮不上忙,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就像他用放弃军权换取和林碧结合,林碧想要刘氏和林家的安泰,也只能放弃返回代州的期望。见他如此,林碧反而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长安也很好,再说有你和孩儿在,哪里不是家呢,倒是你娶了我,牺牲未免大了些。”
李显见她释然,笑道:“孤王不爱江山爱美人,这有什么不对。”林碧面上一红,就要转身离去,却被李显揽住纤腰不肯放手,她心中一甜,对自己没有固执仇恨放弃这令自己心动的男子的决定,再也没有一丝悔意。想起方才赤骥偷偷告诉自己的消息,或许自己应该去见见段无敌,前尘往事,应该是不需挂怀了,纵然自己又是中了江哲圈套,能够让一个心存黎民社稷的忠义之士不至于沦落江湖,也是值得的。
李显和林碧在这里情意绵绵,却让齐王几个儿子在一边十分尴尬,都是低着头不语,除了李麟之外,其他几个王子没有一个和李显个性相似的,从前李显对他们不闻不问,他们对李显也是只有畏惧之心,直到林碧加入齐王府之后,重立家规,对这几个庶子颇为照顾,这几个少年对林碧自然十分尊重,当然不敢看到李显轻薄她的景象。李麟胆子大,别过脸去重重咳嗽了几声,林碧一惊,连忙推开李显。
李显只得松开手,望望几个儿子,道:“你们都自行回去吧。”然后狠狠的瞪了李麟一眼,挽着林碧上车走了。
李麟哭丧着脸,自己可是好意,却得罪了父王,大概回去之后,父王就会寻个理由拉自己去校场了,想到很可能今天晚上会浑身疼痛,难以入眠,李麟心情当然不会好转,他那几个兄弟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都各自上马走了。
这时,霍琮含笑道:“郡王爷,这几日先生和公主都不在府上,你不如过来小住几日如何?”
李麟一听大喜过望,连忙道:“好,好,多谢你了,霍大哥。”
陆云眼中掠过喜色,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进入江哲的府邸,虽然江哲现在不在,但总归是个收获不是么。
他全未发觉,在邀请李麟的时候,霍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他自然也不知道,那份对他的身世调查的文书就是霍琮伪造之后通过司闻曹送到李麟手中的,否则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情,真有一个云二郎的存在。
第二天清晨,陆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不由十分奇怪,昨日他跟着李麟到了江哲府上,李麟住在栖凤轩,他作为李麟的侍卫自然也得住在那里,江哲的府邸据说本是雍王潜邸,在陆云看来,虽然也是富丽清幽,却比齐王府小的多了,也没有那么多亭台楼阁。身在仇人的地盘,他本来以为自己昨夜会很难入眠,却不料一夜无梦,真让他费解。
走出房间,他一眼看到李麟正在院中练剑,几个侍卫在旁边相陪,陆云脸一红,站在一边,等到李麟练剑之后,他上前谢罪道:“属下不小心睡过头了,还请殿下恕罪。”
李麟笑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不习惯也是有的,本王有时会在这里小住的,以后你就习惯了。好了,陪我去寒园吧,霍大哥让我们去他那里一起用早膳。”
陆云眉心一跳,忍不住道:“属下在南楚就听说寒园乃是楚侯运筹帷幄之处,想不到竟然已经给了霍公子居住。”
李麟突然诡秘的一笑,道:“你说得错了,寒园至今仍然是姑夫的居处,虽然现在姑夫的寝居在内宅,但是一个月总有十几天,姑夫仍然住在寒园,而且那里还是姑夫的书房,不知道多少计策是在那里拟定的,就是皇伯父要向姑夫问策,也是在寒园的。”
陆云有些疑惑,明明霍琮是住在寒园的,他如今已经知道那青衣少年乃是江哲弟子,也就是少主人之一的身份,怎会没有自己独立的住处。带着重重疑惑,陆云跟着李麟走向寒园,一路上他仔细留心,江哲府上的侍卫果然个个非是等闲,防卫森严远胜齐王府,想要行刺当真是十分艰难。
走到寒园门口,李麟让其他侍卫下去休息,拉着陆云道:“你和他们不同,本王当你是朋友,和我一起进去吧。”
陆云心中一暖,他自然知道李麟待自己与众不同,朋友的意味倒是比下属多些,但是眼看就要进入江哲经常流连的地方,他心中十分紧张,也就顾不上体味李麟的心意了。
一走进寒园,陆云便是一愣,这里面的清幽冷落让他想起父亲的书房所在之处,也是这般冷寂,就连明媚的春光在这里似乎也减去了几分颜色,外面森严的戒备和里面的萧条冷落,真是对比鲜明。不过让陆云更加奇怪的是,在初升的阳光下,霍琮一身布衣,正在那里修剪花木,他是那样的认真尽责,就连自己这些人进来他都没有察觉。
李麟上前叫道:“霍大哥,你还没有完工啊,早膳不是还没有准备好吧,这是云路,霍大哥还记得吧,这次我带他一起来的,也让柔蓝见见他,知道我没有欺辱他。”
霍琮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将手中的花剪放下,拍去上面的泥土,道:“听郡王爷说,你已经在他身边任职,虽然多半是郡王爷相迫,你也不要怪他,他也是一片好意。”
陆云连忙道:“并非是王爷相迫,小可流落长安,寻亲不遇,也不是了局,留在郡王爷身边,尚可有个落脚的地方。”
李麟皱眉道:“云路,原来你是这个心思,难怪当日这么容易就留下来,本王还生过疑心呢?”
陆云心中一宽,就是想到李麟可能会怀疑自己留下的缘故,毕竟当日在驿道上,自己表现的十分桀骜,这般轻易屈服未免有些儿戏,所以今天他趁机弥补了一下,果然消去了李麟的疑心。
霍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原来如此啊,好了,柔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