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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看出了自己面对的不是过去的敌人,齐王的作战风格是炽烈而积极的,如同火焰一般无坚不摧,而自己如今的对手初时还有些窒碍,可是如今他的作战已经如同流水一般坚韧多变,水性至柔,然刚强莫之能胜,虽然龙庭飞和麾下众将都以为是江哲指挥。可是过了几日,龙庭飞心中却是疑心渐起,无论如何,江哲都是一个没有实际指挥过作战的文士,难道齐王会真的将指挥大权全部交给他?可是龙庭飞心中又是绝不相信齐王会不再军中,对着自己,难道还有主将敢擅离中军么?越想越是烦恼,龙庭飞终于下了决心,明日一定要揭开这个谜底,除非是齐王亲自领军上战,否则无论如何不能这样打下去了。
这时,同样的灯火昏黄,就在大雍中军帐内,宣松一边和众将商议军务,一边用眼睛余光去看坐在左侧上首的监军大人,只见江哲正倚在椅子上假寐,虽然他的姿态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一派好像正在沉思的模样,可是他很有技巧地将面孔躲在灯光照射不到的暗处,好不让众人看见他微阖的双目。宣松心中一阵感动和钦佩,这些日子以来,独自面对北汉名将的压力几乎都要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可是这个总是懒懒散散的监军大人奇怪的却是总能让他觉得安稳,而且他也没有闲着,初时是替他压制不服的将领,后来总在私下提出军事上的建议,让自己在这短短数日之内,将过去所学融会贯通,如今他是真的有信心面对任何敌人了。而众将也渐渐对自己开始心悦诚服,可是若没有监军大人,这些可能会是他永远达不到的目标。
站在江哲身后的李顺看到了宣松的目光,微微一笑,轻轻用传音道:“公子不要睡了,军议就要散了。”言罢将一道真气送入江哲体内,过了一会儿,江哲缓缓醒来了,没有丝毫破绽地换了一个姿势,好像是听得累了,活动一下身躯一般。
我懒洋洋地看看众人,现在宣松已经可以完全指挥众将了,我对军议也就不大留心了,可是不出席又不好,毕竟宣松身份还差些,摸了摸茶杯,却是冷的,小顺子乖巧地给我换上热茶,我又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心想,军议应该结束了吧。
这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低声压抑地兴奋呼声,不多时,乔祖高高兴兴地冲了进来,道:“启禀监军大人、宣参军,殿下有捷报传来,谭忌部已经被全歼,殿下已经回军,后日午时就会到达大营。”
帐内众将都是喜形于色,纷纷交头接耳,我也是喜上眉梢,我的第一步已经完满达成,站起身来,我笑道:“太好了,殿下那边已经取胜,这边也该收尾了,宣参军,我想北汉军可能数日之内才会得到战报,可是不论如何,今日我看龙庭飞用兵有些古怪,恐怕已经生疑,宣参军明日你也不用掩饰了,堂堂正正打出你的旗号,让北汉军知道大雍多有良将可以和龙庭飞抗衡,这样一来,北汉军必然士气颓废。龙庭飞为了调动士气,洗雪耻辱,必定大战一场,这一战只要你不败,对北汉军的打击就足够了,宣参军,明日就看你的了。”说罢,我向宣松做了一揖。众将也都起身,高声道:“末将等谨遵参军将令!”宣松心中激动万分,不过他毕竟非是常人,不过片刻就冷静下来,道:“多谢监军大人厚爱,诸位将军支持,明日,就让我们给北汉军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我大雍军的厉害。”众将轰然应诺,都是满面喜色。
翌日,龙庭飞望着大雍军的主将旗号,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虽然已经有了怀疑,但是见到这个情景仍然是心中惊怒非常。主将旗号换了一个“宣”字,除此之外,也再也看不见齐王近卫所在,这令龙庭飞立刻明白这几日和自己作战的根本不是齐王,那么齐王会在哪里呢,他可不信齐王会绕过自己去攻打沁州,至今自己和后方的联络并没有断绝。那么齐王只有可能在庙坡的辎重大营,为什么一个辎重大营在有荆迟这样的大将镇守之后,还要齐王亲自坐镇,除非是设网以待飞鸟自投,想到这里,龙庭飞心中一紧,若是如此,那么谭忌——
他高声道:“萧桐,你速派信使去庙坡,若是谭忌还没有进圈套,那么就让他撤回来,记得派你手下最高明的斥候前去,让他们带上信鹰,或许能够更容易找到谭忌。”
萧桐忧心忡忡地道:“属下遵命,只是将军,若真的敌军设下的诡谋,恐怕谭将军凶多吉少,而且谭将军用兵神出鬼没,行踪飘浮不定,除非是属下亲自前去,只怕很难找到谭将军。”龙庭飞黯然道:“我也知道,可是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身边需你掌管军情查探,所以你不能亲自去。唉,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谭忌很机敏,或者不会上当。”虽然这样说着,可是龙庭飞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心中突然感觉到强烈的痛楚,龙庭飞皱紧了眉头,他真的很遗憾,这一刻他才发觉过去他对谭忌未免太过寡情了。
抬起头,透过重重的战阵和前方正在交战的混乱战场,龙庭飞隐隐能够看到敌军中军旗下,那正在指挥的青衣儒将挥斥方遒,而在他身边,一个青袍书生正在悠闲地望着战场。就是这两个人,将自己拖在了秦泽,而让自己的大将陷入罗网。忽然龙庭飞想到了那封言辞含糊的书信。
原本他还有些奇怪,那封书信语气含糊,有些像是安慰劝告,却又像是通报军情,龙庭飞本还有些疑心,若是此信真是江哲所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江哲并没有必要一定在这个时候写这封信,毕竟荆迟也是大将,应不至于因公害私。只是虽有些疑问,但是有些事情总是宁可信其有的。如今已经清楚齐王很有可能就在庙坡,那么这封信就可以说得通了,若是齐王和副将荆迟都身在庙坡,必定不能放心秦泽这面的战局,江哲会写信给齐王通报军情,也就可以说通了。至于言辞模糊则根本是为了避免途中失信的可能,若是此信落入我方之手,也不会因此发觉齐王不在秦泽。而信上说及北汉内部有人想要叛变,则是真假未定,或者是真有其事,但是那叛徒心有犹疑,就是丢了此信,也不过是让我们心中警惕,而且可能还会让那人因为惊惶和压力而更快的屈服。当然也有可能是假的,不过那大雍信使拼命反抗,完全是假的可能性不会太大。萧桐不是说过这些日子,秦泽大营还有数个信使去庙坡么,虽然因为担心损失我军斥候而没有继续下令拦截,可是这也从侧面说明这封信确实是给齐王的。想到这里,龙庭飞心中一股怒火上涌,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背叛北汉,抬头看看远处的大雍中军,他更加不能容忍有人将自己如此戏弄。连连发下军令,既然齐王不在军中,那么他就要让雍军付出血的代价。脸上浮现出冷酷地杀机,若是能够让大雍在秦泽的主力遭受到惨重的损失,那么就是谭忌那边让齐王得了手,大雍也是得不偿失。
这已经是北汉第四次发起强攻了,我无奈地看着伏尸遍野的战场,心中哀叹,我是不是忽略了龙庭飞的决心,看来他是准备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要取得大胜了,若是在这里的雍军主力惨败,那么我精心筹划的削弱龙庭飞羽翼的计划虽然成功了,却也失败了。若是龙庭飞大败雍军,这样一来,他的自信心必然高涨,不说我们兵力上的损失,只是惨败的事实就可以让北汉上下军民士气高涨了。
看看越发冷静,指挥若定的宣松,我松了一口气,或许他的指挥尚有些缺点,不过至少凭着将近两倍的兵力,至少可以打个平手吧。前些日子龙庭飞也是心存拖延,所以说用兵并不猛烈,这对宣松倒是一件好事,北汉军就如一块磨刀石一样,将宣松从一把利刃磨砺成了神兵,如今正是检验效果的时候了。若有选择,我也不会提前泄露齐王不在的秘密。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有通过这样的一战,龙庭飞无功而返,才能有效地打击他的信心,若是齐王带着大军在此,只怕龙庭飞绝对不会在秦泽决战。这次迎战北汉军,我可是打着一举三得的主意的,擒杀谭忌,折其羽翼,一封密信,间其腹心,再用宣松打击龙庭飞的信心。这些已经够他消受,更何况还有更多的后着等他龙庭飞消受呢。不过,我再次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也要挨过这一战才行。
龙庭飞冷冷的看着前方的战场,已经六个时辰了,大雍军的阵线虽然有些软弱,可是始终没有崩溃的迹象,想不到这个宣松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参军,居然有如此才能,大雍当真是英杰辈出。不过不能这样拖下去了,龙庭飞下定了决心,轻轻抚摸了一下百炼精钢打造的黑亮长戟,戟身上刻着细密的纹理,因为常年鲜血和汗水的浸润,使得那长戟黑色中透着暗红,唯有戟头利刃和长戟颈部的小枝以及其上的月牙弯刃仍然是雪亮晶莹。望着多年来相依相伴的兵刃,龙庭飞心中豪情顿起,纵声大笑道:“我北汉儿郎,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岂能被雍人所辱,众军随我去厮杀一场,让那些雍人看看我们的本事。”说罢一马当先,冲向两军混战之处。鬃毛如赤焰的神驹,在风中猎猎飞舞的火色战袍,以及那黑红的长戟,使得龙庭飞气势熊熊,彷佛无敌战神一般令人心悸神摇。
我几乎是屏着呼吸看着龙庭飞冲入军阵的,那如同烈焰燎原一般的气魄,纵横捭阖当者披靡的声威,让我也不由心中凛然。明明不过是数千近卫而已,但是那种强大的不可战胜气势却让战场上所有人都不由在这支军队面前有些退缩。眼看着大雍军阵被龙庭飞视若无物,我心中虽然有些苦恼,可是却是更加振奋,这样的龙庭飞才是迫得大雍数年来无法占据北汉寸土的无双名将啊。这一刻,彷佛整个战场只有那红色烈火在燃烧,在膨胀,而北汉军也似乎被主将的勇猛鼓舞,他们的攻势也变得如火如荼,整个北汉军仿佛都在燃烧。
这时宣松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