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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心里一跳,连忙道:“父亲,都是青儿无能,还请父亲责罚。”
秦彝微微一笑,道:“如今你是靖江驸马,我也管不了你了,这次的事情我不怪你,你年纪尚轻,声威不足,这次能够处理成这个样子,也是勉强合格了,我要问你的是,前些日子,你为什么拦阻雍王府江司马的车驾,这些日子,我一直等你来向我说明这件事情,可是你却一直没有来。”
秦青先是一愣,然后恍然道:“原来是这件事情,父亲不提,我几乎忘了,说起来我现在还是有些气恼,当日明明是有叛逆藏在车上,可是江哲用金牌迫我不能搜查,如果不是寒幽说不应该多事,我还想密奏陛下呢……”
话刚说到这里,秦彝已是满面怒火,手指轻颤,几乎拿不住茶杯,良久才道:“我倒不知你有这样的才智,好,好,我真是有个好儿子。”
这下秦青可吓坏了,他对父亲的畏惧由来已久,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父亲息怒。”但是神色迷茫,显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秦彝心中一阵悲凉,这世上至亲莫过父子,他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类拔萃,领袖人伦,可是秦青却是如此愚顽,总是看不清事实,这样的资质,作个军官也就罢了,可是他却是跻身朝廷的中心,如今有自己照顾,还可以平安无事,将来若是自己去了,还有谁能够照顾他,就是靖江公主李寒幽为了夫妻之情指点于他,也恐怕只能沦为棋子,早知今日,自己当初就不会同意把他调回京师。他强忍怒气道:“你这逆子,雍王府是你惹得起的么,别说江司马车上的人未必就是叛逆,可是就是真有其事,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秦青嗫嚅地道:“可是那是真的,父亲不是说行事主管禁军要光明正大,不畏权贵么?”
秦彝怒道:“我要你光明正大,不畏权贵,是要你不要为虎作伥,保护无辜,却不是让你去和雍王为难的,如今谁不知道雍王功高盖世,却得太子忌惮,他们之间乃是兄弟閲墙,我们作臣子的只能袖手旁观,自古以来争夺储位没有什么善恶可辨,只要他们不伤害平民无辜,要你这个小子多什么事。你要替靖江公主的闺中密友抱不平,为难裴云也就罢了,虽然裴云没做错什么,可是却不该公然和雍王府为难,别说当日车中可能有不便让你见到的人,就是没有,若是他们让你乖乖搜了车驾,岂不是雍王府颜面无存,到时候就是雍王再宽宏大量,也不能饶恕你的无礼。”
秦青也不是笨人,听到这里,满面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秦彝叹了口气,道:“何况有些事情并非如同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你以为那人是叛逆,可是却忘了他和皇上乃是血缘之亲,你若报了上去,却是让皇上管是不管,这些事情你怎能随便插手,罢了,我也不多说你,去祠堂好好反省一下,妇人之言,怎能百依百顺,哼。”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道:“秦大哥,皇上传下旨意了。”
秦彝微微一愣,道:“什么旨意?”
那人推门进来,却是魏国公程殊,他肃容道:“皇上下诏,太子前些日子养病宫中,如今病愈,可回府邸继续休养,暂时不用到东宫主政,雍王这次功劳卓著,本应重赏,但允其所请,将赏赐用以赈济受害百姓,还有,齐王明日出京,代天子巡视边关,提防北汉进攻。”
秦彝品味良久,道:“陛下今次决断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第十九章 公主密谏
六月十九日,高祖下诏,王得以归家,然免王主政之权,王恐惧不安。
——《雍史·戾王列传》
李援的诏旨如此迅速,自然是人人惊异,但是也只道他早就有了成算,谁知道此诏的拟定却是一夜之间的事情,那日雍王等人走后,李援心中烦恼,从前他若是有了疑难之事不能决断,便常常和自己重臣商议,可是今日之事却是不同,韦观一向中立,必然不会多说什么,秦彝、程殊都是军人,他们平日对于政务都是不愿插手的,郑瑕,唉,郑瑕为人刚直,凡事总是秉公持正,可惜如今身负重伤,不能参赞,想来想去,只有纪贵妃可以商议,可是李援却不愿去找她,若是从前,李援属意太子继位,自然纪贵妃的献策是有用处的,可是如今他对太子十分失望,可是凤仪门的态度却很明确,凤仪门主据说已经亲自到了长安,虽然没有来见自己,可是只看她的作为,就知道她仍然是支持太子的,这样一来,纪贵妃的态度也就定了,此刻李援只希望能有一个不存私心杂念的人可以和自己商量一下这件事情。想来想去,李援十分烦恼,想起后宫之中,人人和朝政有着牵涉,唯有长孙贵妃无欲无求,不如到她那里去消磨一下时间吧,看看天色,他也不令人先去通知,便走向长孙贵妃居住的长春宫。
走进长春宫,长春宫的总管太监连忙过来叩见,并说娘娘和公主正在宫内的花园里面散心,李援走向花园,还没有走进园门,便听到一阵轻快的笑声,不由心中郁闷稍减,走进去一看,却是长孙贵妃坐在凉亭之内,长乐公主穿着胡服,正在和两个宫女在空地上陪着柔蓝蹴鞠,柔蓝虽然年纪小小,却是十分灵活,追着球到处跑,再加上众人相让,居然踢得不错,只看她天真烂漫,就令人心中苦恼尽消。
这时太监高声道:“陛下驾到。”
众人听了,连忙过来见驾,李援笑着道:“朕过来看看,你们不用拘礼。”说着上前抱起小脸红扑扑的柔蓝,问道:“小柔蓝踢得很好么,今天怎么有空进宫啊,每次都得你长乐姑姑亲自邀请,才肯进宫呢?”
柔蓝忽闪着大眼睛,奶生奶气地道:“皇上爷爷,蓝蓝也想来看公主娘娘和皇上爷爷,可是他们都说如果蓝蓝总是来看公主娘娘,有人会生娘娘的气,蓝蓝就不敢来了。”
李援心中不由一怒,他自然知道柔蓝的意思,有人是担心长乐公主和雍王府太亲近了,他面色的变化却让长乐公主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道:“父皇,柔蓝不懂事,您别见怪。”
李援叹了一口气,挥手斥退服侍的宫女太监,长乐公主连忙让绿娥也将柔蓝抱了下去,而冷川也知道他们有私事要谈,便也退到远处,李援淡淡道:“长乐,真是苦了你了,你这些兄长不成器也就罢了,却还要牵连到你。”
长乐公主连忙笑道:“父皇,也不过是二皇兄他们过虑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人为此迁怒儿臣。”长孙贵妃也说道:“是啊皇上,贞儿是你最宠爱的女儿,谁敢和她为难。”
李援叹了一口气,道:“唉,朕对太子十分失望,可是这废立之事岂是可以轻易决定的,如今朝中上下这些大臣,不是希望保住太子,好在储君面前邀功,就是想拥立雍王为储君,朕也是十分难办。”
长孙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她虽然素来不参与军政,可是也知道如今情势,按她的本心来说,不论何人继位,和她关系都不是很大,虽然因为雍王妃高氏的缘故,她不免对雍王有些好感,可是还不足以让她支持雍王,如今皇上却对自己说及此事,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怕今天说了,明日就给人知道,从今之后自己可是要难以安宁了。因此,她只能不着边际地道:“皇上也不用忧虑,这些臣子心思各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立储之事还是得您乾纲独断。”
李援听了虽然觉得有些空泛,却也觉得舒心,忍不住道:“话虽如此,朕也是进退两难,太子虽然不好,可是毕竟做了多年的储君,雍王虽然好,可是却是野心太大,朕深觉立国不易,很担心他急功近利,毁了家山社稷。”
长孙贵妃欲言又止,虽然十分欣慰李援如此信任自己,可是后妃干政,毕竟是后患无穷的事情。
李援也知她为难,他原本也不指望长孙贵妃给他什么意见,只是想发发牢骚罢了,所以也不多问,之事将自己烦恼之事说了出来,图个心中痛快罢了。谁知说着说着,却见长乐公主若有所思,便好奇地问道:“长乐,你可是有什么看法么?”
长乐公主稍一犹豫,便开口道:“父皇,儿臣虽然不懂得军国大事,却觉得,不论是父皇心里打算如何,都应该将事态平定再说,不论您如何决定,都可以日后慢慢安排,现在这样悬在半空,不仅是太子忧虑,二皇兄苦恼,就是文武大臣也不免惴惴不安,担心看错了风向。”
李援心中一动,心道,长乐说得很有道理,我这样迟迟不作决定,太子固然是担心储位不保,心生怨望,就是雍王也不免心存期望,到头来若是不合心意,双方都不会满足,若是自己现在暂时将他们安抚下去,主意拿定之后,再慢慢安排,岂不是两全其美,想到这里,他高兴的站了起来,道:“长乐说得不错,好了,朕要去拟旨,你们随意吧。”说着李援立刻回到御书房,下了诏旨,也不容群臣劝谏,雷厉风行的颁下了圣旨。
这道旨意一下倒是皆大欢喜,太子固然是欢欣鼓舞,叩见父皇谢恩之时,感激涕零,几乎是指天誓日的向李援保证必然会洗心革面。齐王也是心中欢喜,这一两年来他几乎是被拘在京中,平日除了走马章台就是弄鹰调犬,早就恨不得回到边关打上几仗,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是很高兴的,所以几乎是诏旨一下,齐王就连跟太子说一声也顾不上就匆匆出京了,这自然是让太子恨得牙痒痒的。
除此之外,按理说,本来颇有机会促使太子废黜,而自己登上储君之位的雍王应该是希望落空,不免烦恼了,事实上,这几天雍王却是一派雍容气度,第一个去给太子贺喜的是他,当然理由是贺太子病愈,然后又亲自送齐王去了边关,去探望郑侍中的伤势,倒是天天忙得很,虽然他面上一片平静,可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欢容,因此人人猜他确实有些不满气恼,不过也都交相称赞雍王气度宽宏,心胸宽阔,浑不知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