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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突然停下,四周一片安静,就连一直在狂呼的百姓也安静下来,想来应该是第一个行刑的人已经被绑了。
钟唯唯突然想要回头看一眼重华。
她站在踏脚凳上,回头看向高高的观茶台。
然后她惊愕地看到,穿了玄色绣金帝王袍服的重华,独自站在观茶台边,手里拿着一张大弓,弓拉成了满月,箭尖直指下方。
钟唯唯看向之一,之一低声道:“是东方庶人。”
平业的身份比韦太师要高贵许多,韦太师等人谋反之时打的又是他的旗号,所以他是第一个行刑的人。
车裂之刑,将人的手足四肢以及头颈分别系在五辆车上,驱赶马车,将人活生生撕成五段。
受刑者痛苦不堪,观刑者受到的威慑震撼也很大。
钟唯唯明白了重华昨夜和她说的那一句:“一定的威慑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他此刻这样张弓对着平业,又是什么意思?
钟唯唯只是想了想,就明白了重华的意思,平业是他的手足同胞,按照律法当然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但他可以先射死平业,让平业免了更多更大痛苦。
钟唯唯没有再去看重华的样子,她觉得他一定是不希望她看到他此刻的模样的,她掉过头,飞快地钻进了车里,示意车夫:“走吧。”
又又朝她依偎过来,手上汗津津的,非常的沉默乖巧。
钟唯唯搂紧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安然。
马车刚驶动没多久,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万岁!万岁!”“神武!神武!”各种各样的喝彩声排山倒海一样地传来。
又又往钟唯唯的怀里再贴近了几分,第一次意识到,皇权、皇宫,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么花团锦簇的。
这些年来过得太顺遂,差一点,他就忘记了小时候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
钟唯唯微眯了眼睛,想必此时,重华已经射死平业了吧?
以他的箭术,一定是一击致命,所以接下来的车裂之刑,平业应该也不会太痛苦。
重华站在高高的观茶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的平业,冷漠地把弓交给李安仁。
平业被铁链圈住了四肢和头颅,平躺在地上,左胸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枝羽箭。
羽箭尚在颤抖,鲜血**了他的囚衣。
他大大地睁着眼睛,看向观茶台,视线已经模糊,他却清晰地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玄色身影,他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情。
总是孤独地读书、习武、学规矩的长兄,艳羡地看着他和阿娘一起玩乐,长兄会把他看上的东西无条件地给他,虽然脸色很臭很难看,但从来也不拒绝。
被皇父骂了,他会哭,长兄却从来不哭,一副冷漠傲慢的样子,母后总是很欣慰,却又很不喜欢,常常和身边的嬷嬷悄悄说:“这性子也不知像谁,和我一点也不亲,真不像是我生的。”
他觉得自己比长兄可爱讨喜,理应得到父母和所有人的所有喜爱,以及这世间的一切,所以越走越远,越走越错。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也许自己会活得更久一些吧?
观茶台上的玄色身影渐渐模糊,平业轻轻勾起唇角,淡淡地冲着那个身影笑了笑,终于结束了。
因为这一箭,避免了他最大的痛苦,谢是不必了,不过也没那么恨了。
“嘭”地一声鼓响,有人尖叫了一声,五辆马车毫不犹豫地驶向五个方向。
百姓中,有人尖叫狂呼,有人被惊吓得晕厥过去。
还没缓过来,又换了韦太师,和平业不同,韦太师是清醒地受刑的,观刑的宗室、勋贵、大臣、东岭人,都是神色各异。
重华仍然站在观茶台边,风将他的玄色绣金帝王袍服吹得猎猎作响,他背负着双手,神色冷漠而平静,威严不可侵犯,血肉横飞也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动容。
他只是那样冷漠平静地观看着,如同是九天之上,主宰人生死的神祗。
吕太师两股战战,很有尿意,有想法的宗室们脸色如同死灰一样,不知是谁又带头喊了起来:“吾皇万岁……”
众人依次跪下,拜倒,等到行礼完毕,再抬头,高台之上已经没有了帝王的身影。
☆、739。第739章 威慑
接下来是对从犯的审判,看热闹的人中,除了百姓之外,其余宗室、勋贵、大臣都已经不再感兴趣,而是心生畏惧,想要回家。
可是没有重华的命令,谁也不敢私自离开。
东岭人却受不住了,郦国皇帝邀请他们来看热闹时,他们是很开心的,这种兄弟阋墙的笑话可是很难看到诶,看一次,可以乐很多年了。
但是真实情景和想象的差距总是太远,他们很快感受到了压力,这个郦国皇帝本来已经下令以酷刑处死他的同胞兄弟了,还不解恨,居然抢在行刑前亲手射死了同胞兄弟。
啧,难怪之前国内都说郦国人野蛮,看来是真的,这个郦国皇帝实在是太过残暴冷酷了!
能亲手射死自己亲兄弟的人,又岂是好招惹的?
真堇帝姬躲在侍女怀里瑟瑟发抖,她再也不想留在郦国了,重华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东岭和郦国发生纠纷,他也会这样毫不留情地杀死她。
谦阳帝姬紧锁眉头,探询地看向李尚,想问他有什么看法。
李尚却是在发呆,重华射杀东方平业之后,曾经看了他一眼,眼神阴森可怕,看得他的脖子凉飕飕的,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脖子,苦笑。
真堇帝姬问他:“三哥,我们究竟要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我又累又饿,想回去了。”
李尚就道:“想回去就回去吧。”
真堇帝姬十分高兴,提起裙子就往下走,却被人拦住:“帝姬是想去观刑吗?”
“才不是那……”真堇帝姬刚要辩白,就被人抓住手臂,强行拖到了台下,看到一地血肉模糊的东西,她“啊”地叫了一声,狂吐出来。
李尚漫步而下,替她拍着背,冲那两个强行把她拖到这里来的人说道:“差不多了,到此为止吧。”
他温和有礼,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那两个人目光微闪,让到了一旁,由着他把真堇帝姬带了回去。
谦阳帝姬发起火来:“我们要回去了!谁敢拦我,就是要与圣女宫为敌!”
宋炎午走过来,客客气气地道:“陛下有吩咐,谦阳圣女无论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可以。我送您回去吧。”
一拳打在了棉花里,谦阳帝姬倒有些无所适从。
她到圣女宫多年,手下绞杀过的昆仑殿教众成百上千,血雨腥风见得多了,刚才的车裂之刑虽然血腥可怕,但在她看来并不算什么。
真正可怕和让人厌憎的是重华的心思,他让她们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威慑和恐吓她们,彰显武力和决心,以及力量。
被人威胁,却连反抗和发泄不满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动地在这里坐着,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炫耀,强迫着接受,再没有比这个更讨厌的了!
谦阳帝姬想要说几句狠话,却听李尚轻咳一声。
她抬眼看向宋炎午,只见须发花白的御林军统领手握着刀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十分凶悍,仿佛只要她敢说一句重华的不是,他立刻就能拔出长刀,将她斩杀于刀下。
谦阳帝姬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她低下头,急匆匆地带着人离开了现场。
无数双眼睛朝他们这一行人看过来,依稀听见有人小声说:“听说这次的叛乱和东岭人有关系,是他们挑唆的。”
“那还不打死他们吗?”
“对,打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
真堇帝姬被吓坏了,觉得自己真的是羊入虎口,落在这群野蛮的郦国人手里,太倒霉了。她使劲往李尚身边挤,紧紧拽着他的袖子,打着哭腔:“三哥,三哥……”
“不要怕,他们不敢的。”李尚平静地走着,走得不急不缓,每一步的距离都如同用尺子量过,十分均匀。
谦阳帝姬也是强作镇定,做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强撑着走完了最后的路。
谦阳帝姬以李尚、真堇跟着她同乘一辆马车才安全的理由,把他们带上了她的车,登上马车之后,所有人的里衣都被冷汗湿透了。
马车驶动,谦阳帝姬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问李尚:“你怎么看?”
李尚道:“我想回去了。”
谦阳帝姬十分惊诧:“可是……”
李尚叹了口气:“就算是那件事做成功了,也没什么机会,他应对得很得体。我丝毫不怀疑,只要他站在高台上喊一声,那些人就会冲过来把我们活生生打死。”
皇帝陛下下令用酷刑处死同胞手足,那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陛下亲手射死同胞手足,那是因为心中有善,始终舍不得犯了大错的兄弟太过痛苦。
怎么都有理。
短短几年,就能走到这一步,十分不容易,也说明东方重华太有天赋。
谦阳帝姬的脸色很难看:“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东岭亡国也不远了!你答应过我的,现在你想打退堂鼓了吗?”
李尚撩起眼皮子看向她:“我是答应过您没错,不过也要看机会吧?无谓的牺牲是找死,您希望我就这样死掉?那也太没有价值了。”
谦阳帝姬冷声道:“我不管,你想办法。”
真堇帝姬这会儿缓过来了,听到他们的对话,十分的迷惑:“你们在说什么呀?”
谦阳帝姬烦死她了:“闭嘴!又笨又怂的蠢货!一点用都没有!”
李尚则一贯的温和:“没什么,你累了就睡吧,我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回去的。”
真堇帝姬鼻子一酸,恨透了谦阳帝姬,同时对李尚的依赖也更深了:“好,我听三哥的。”
谦阳帝姬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掠过的房屋,冷声道:“不行,不能这样被动挨打下去,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她想了许久,低声道:“何蓑衣,咱们可以和他做一笔交易!你看如何?”
李尚道:“也许可以试试。”
马车停下来,有人在外面有礼而不容拒绝地道:“驿馆到了,请郡王和帝姬下车吧。”
真堇帝姬毫不犹豫地跳下车,恨不得赶紧摆脱谦阳帝姬才好,李尚却是略停了停:“姑姑看到那位皇长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