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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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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失败了,无论是重华还是何蓑衣,都没有理睬他,势必要分出胜负,决一死战。

秋袤急着急着,心里也生出了怒气,一脚踹开门,冷声道:“打吧,打吧,最好是把彼此都弄死了,剩下我和阿姐就清净了!”

重华突然惊醒过来,自己是为钟唯唯而来,跟何蓑衣较劲做什么?就算打赢了,也不能对钟唯唯和他们的孩子有任何帮助。

他立刻灵巧地躲开何蓑衣的攻击,远远站着,低眉敛目:“我答应。”

何蓑衣愣在当场,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他一直以为重华绝不会答应,堂堂帝王之尊,如何受得这种侮辱?但是重华偏偏答应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无限渺小,卑劣,就好像,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好人,都善良可爱,只有他阴险无耻,恶毒不要脸。

他冷笑起来:“你可想好了?我是昆仑殿余孽,你向我下跪,算什么?算是郦国皇室对昆仑殿的臣服吗?你让护国大长公主、端仁长公主如何自处?”

秋袤失声惊叫:“阿兄,你说什么……”

何蓑衣假装没有听见秋袤的惊叫声,面上倨傲刻薄,心里却在流泪。

重华说得没错,血脉的力量是强大的,想要反抗实在太不容易,他终其一生,都在逃避,却总是掉进命运那张卑劣的大网。

重华淡漠地道:“我早说过,我此刻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想要妻儿活命的普通男人。阿唯能为我不要性命,我为她屈膝,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就跪好了!”何蓑衣愤怒地吼起来:“来呀,来呀,我等着你,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求我,求我啊!”

“不用。”低哑的女声清晰响起,惊住了屋子里的三个男人。

他们纷纷回头,看到钟唯唯穿着一身朴素的宫装,站在门口,月光从她的上方洒落下来,把她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照得惨白。

她很瘦弱,宫装也很朴素简单,但是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给人柔弱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有所顾忌。

她闲庭信步一样漫步而入,第一句话是对着秋袤说的:“你该去复习功课了。”

秋袤被这种紧张尴尬诡异的气氛吓住,他舔一舔干干的嘴唇,央求似地道:“阿姐,今天这个事……”

“今天这个事,是我自己的事。我让你立刻离开,没有听见么?”钟唯唯神色冷静,声音照旧低沉,但是带着坚不可摧、不可违抗的力量。

秋袤不敢再吭声,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体贴地帮他们带上门,蹲在门口守着,就怕那两个危险的师兄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伤到了钟唯唯。

钟唯唯抬起头,看向了重华,语气稍微温软了些:“陛下,有紧急政务需要您立刻去处理,御辇在外面等着的。”

重华的手心里起了薄薄一层冷汗,他用非常强横的态度,几近于蛮横地道:“谁让你来的?”

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撕成碎片!!!

钟唯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没有谁,只是凑巧。”

重华不信,他要求她离开:“这里的事我会处理,你去外面等我。”

钟唯唯摇摇头:“陛下,你还不明白么,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没有再和重华多作纠缠,而是平静地看向何蓑衣,用温和的目光,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何蓑衣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同时又觉得十分悲凉绝望,因为钟唯唯此刻的目光,于他看来,无异于凌迟。

他的掌心里同样满是冷汗,他就像一杆铁枪一样,以坚硬倔强的姿势,别扭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钟唯唯终于收回目光,轻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正式地感谢阿兄,这样的厚待我和阿袤。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无以为报,欠你太多。一直以来,我都尽力逃避,不想要这一天到来。”

她就像是在吟诗一样的,用叹息悲伤的语气说出这一些话,何蓑衣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乱地催促他:“快离开,快离开。”

但是他始终动弹不得,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悲伤的想,这一刻终于到来了,那就了结了吧。

他沉默地看着钟唯唯,看到她额头上的青色肿块,看到她眼里的泪光,看到她身上的简朴宫装,想起她穿了这一身,原本是提前履行皇后的职责,为重华稳定后方而去的。

他突然心痛难忍,不顾一切地冷笑道:“刚才我的话你都听见了,所以你是舍不得他金贵的膝盖,来替他求情的?”

钟唯唯摇摇头,整理了一下衣裙,端端正正拜倒,对他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平静地道:“之前我曾向陛下求过一块免死金牌,是给你的。阿袤说找不到了,想必陛下会答应重新做一块,是不是,陛下?”

☆、724。第724章 我是自愿的

重华十分肯定地说道:“我回去就让人重做。”

钟唯唯指一指桌子:“明天夜里,它会被人放在这里,阿兄可以取走,不会有人打扰。”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令何蓑衣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而且还是一个打破脑袋也挤不进去的局外人。

“你怎么肯定,你给我,我就乐意要?”

他冷漠地看向窗外,月光将一株不知什么树的光影投射在墙上,风一吹,那树影就跟着晃啊晃,很柔和的颜色,他觉得眼酸难耐,却也只能死死盯着看,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该把眼神放在哪里。

他不敢看钟唯唯,只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疯狂的念头,想把她抢走带走藏起来。

钟唯唯无言以对,她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道:“我并没有折辱、欺负、强迫你的意思,只是一点心意而已。”

何蓑衣冷笑:“是啊,借他的手做人情,让他饶我三次不死,这还真是天大的体面和看得起我呢。”

重华怒气蓬勃:“你听得懂人话么?”

他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炮仗一样,何蓑衣猛地回头,斜睨着他,眼里黑光闪动,勾唇轻笑:“你不知道我是谁么?昆仑殿余孽,冷血的牲口,在你们眼里就是恶魔,存在呼吸都是错,陛下怎能指望我能听懂人话呢。”

重华冷声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所以你反复这样强调挑衅,是想找死?”

“我就在这里,而且是孤身一人,想要我的命,陛下只需要喊一声,立刻就能击杀了我,然后一劳永逸。”

何蓑衣微笑着,眼睛漆黑,脸雪白,唇色鲜红,靥边一个小小的酒涡,妖异而迷人,疯狂又寂寥。让钟唯唯生出一种错觉,他其实就是来找死的。

她抓住重华的手,轻轻摇头:“我们走吧。”

重华不肯:“可是……”

钟唯唯低声说道:“你觉得他能帮我们吗?没有人能帮我们。还有,你何必强求。”

何蓑衣听到他二人喁喁私语,心里越发难受,他继续挑衅:“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

钟唯唯却已经拉着重华往外走了,她的声音很疏离也很冷静:“大师兄说的都对,我们现在知道后果了。”

重华试图挣扎,他有种奇怪的信念,认为何蓑衣或多或少,一定知道办法。

钟唯唯有点累了,松开他的手,低沉而清晰地道:“你若真要去跪着求他,便去,我拉不住你,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不赞同。”

重华停止了挣扎,钟唯唯的语气很淡,但他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赞同的意思,就是不喜欢,不愿意他折腰。他心里酸酸的:“我是自愿的。”

钟唯唯轻轻的笑了笑:“我也是自愿的。这是我们俩的事,你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重华便知,一切再无转圜,他难过得不能呼吸,站在月影里,悲伤地看着钟唯唯,想和她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身为帝王,必须承担的痛苦和艰难。

只要坐上那把龙椅,便无论站着坐着躺着,是在宫里还是宫外,人前还是人后,他就都是郦国的帝王,直到死去也不能停止。

所以,以私人的身份跪下去求人,不过是一个天真而莽撞的美好愿望而已。

钟唯唯抬起手,轻轻抚了重华英挺的眉眼一下,停留在他的嘴唇上,温柔地看着他:“我们该回家了。”

我们该回家了!

这句话轻轻柔柔,平凡无奇,却像是巨雷一样击打在何蓑衣的心上,他们都有家和家人,他呢?他什么都没有,就连自由自在地存活在阳光之下,都是一种奢望。

他轻轻鼓了两下掌,嘲讽地笑道:“你确定,那是你的家?秋茗,你其实是叫这个名字,并不是叫钟唯唯的,你不会忘了这个吧?”

钟唯唯皱起眉头:“我一直都叫这个名字,从不曾相忘。”

“所以呀,哪怕你的父母双亲,还有秋氏的亲族门生,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都死在这个男人的生父之手,你也毫无愧疚吗?”

何蓑衣站在屋里,笑得欢畅,雪白的牙齿微微闪着寒光,就像是山野里迷了路,绝望又疲惫,只想决一死战的野兽。

重华的手心在冒冷汗,嘴唇在轻轻颤抖,恨不得冲上去,一刀将何蓑衣劈死,让他永远闭上嘴。但是不可以,这种时候,越是表现得强悍不讲理,就越没有道理。

何蓑衣刚才之所以会输得鲜血淋漓,正是因为他一改之前的迂回婉转,变得强硬不讲理,所以才会输。

重华松开钟唯唯的手,稍许后退了一步,竭力用温和的语气,平静的态度,温柔地注视着她,低声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早前有过讨论,我希望你不要忘记。现在,你若是愿意进去听他细说,那就去,我会在外面等你,给你看着门。”

何蓑衣古怪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钟唯唯虽然还未开口,但他已经知道了结局。

他输了,一败涂地。

果然,钟唯唯长而疏朗的睫毛轻轻翕动了几下,她甚至没有抬眼看向他,就平静而清晰地说:

“我刚认祖归宗的时候,很多人争着抢着要和我认亲,为此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宴上,有琴师奏琴助兴,他奏了一曲广陵止息。”

何蓑衣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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