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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知道,明知自己的父母双亲尸骸未收,在京中多年,有钱有人,却不敢去安葬祭拜是什么滋味。明知自己大不孝,却只能咬牙忍着,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以姓氏为耻,苟且偷生……”
她难过得说不出来,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天之骄女,哪里懂得我们这种贱如草芥之人的喜怒哀乐!”
大长公主也是气得不行:“我已经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钟唯唯大声道:“那您怎么就不想想我也有苦衷呢?让我不要找他算账报仇,已是最大的让步,还要我感激他,原谅他,做不到!”
女官见二人吵闹起来,连忙进来劝:“都少说两句吧,公主殿下也是好心……”
“多谢殿下这些天的照顾,这份情义我记得。”钟唯唯生怕自己再留下去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匆忙一礼,快步离开。
大长公主阴沉了脸,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
川离没有大错,钟唯唯也没有错,可是,这……烦死了!大长公主气呼呼地躺倒下去:“不许你们和我说话,不然我逮谁骂谁!”
钟唯唯快步出了正院,直奔钟袤的院子而去。
钟袤刚好醒了,坐在窗前发怔,小棠使劲推他:“大爷,您瞧瞧是谁来了?”
钟袤回头,眼神空洞茫然。
钟唯唯心里一阵刺痛,快步走上前去,抓住钟袤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钟袤皱着眉头看了她半晌,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口给她擦泪,试探着低声道:“别……别哭……”
这是钟袤苏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小棠愣住了,钟唯唯也愣住了。
钟袤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窘迫地收回手,低下头去,无措地揉衣角。
钟唯唯欣喜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你知道我是谁吗?”
钟袤抬再次看向她,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他轻轻点头:“阿姐……你是阿姐……”
钟唯唯捂着嘴大哭起来,这是老天有眼吗?
小棠挤过去:“大爷,奴婢是谁?”
钟袤不确定,看了许久才道:“小棠。”
“哇……他认得我,认得我……”小棠也大哭起来。
小院子哭声震天,好几个公主府的仆人探头探脑来看,都被之一等人拦住了,只好跑去告诉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被钟唯唯顶那几句嘴,气得脑仁疼,心里又牵挂着川离,不知重华会怎么惩罚……
听仆人报告之后,更生气了:“让她哭,好像我怎么欺负她了似的,真是气死我了,这女人小气吧啦的,当初她自己病得半死,占着茅坑不拉屎,我说她几句,她就把玉簪还了我,今天我好心劝她几句,她就骂我冷血无情,不知人间疾苦……”
女官使劲咳嗽:“殿下请慎言。”
说钟唯唯站着茅坑不拉屎,那茅坑不就是,咳咳,陛下吗?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嘴硬地道:“我说错什么了?本来就是!由着他们这些小年轻乱来,要翻天了!”
仆人又来报告:“秋家姐弟俩在收拾东西,说要搬出去。”
“放肆!陛下的旨意还没到呢,他们现在就是本宫看守的人犯!不许走!”大长公主跳起来,气道:“小样儿,叽叽歪歪的,敢和本宫作对唱反调?走,跟本宫去瞅瞅!”
女官怕她去闹事,连忙哄她,她并不听,非得要去,一口气到了钟袤的院子里,里头已经没有哭声了,很安静。
大长公主在门口探了个头,看到那姐弟俩坐在窗前小声说话,虽然基本都是钟唯唯在说,钟袤在听,但是明显看得出,钟袤的表情和昨天不一样了。
她心里也是有点高兴的,倨傲地走进去,冷哼:“听说你们想逃跑?”
钟唯唯虽然起身候立,却没理她,只将嘴抿得紧紧的。
钟袤却是一脸懵懂,表示自己其实并认不得这个老太太。
大长公主一阵心酸,她好歹也精心治了这个小子好多天,他居然只认得他姐,认不得她。当下板着脸道:“小子!为了救你,弄死我的秀秀好姑娘,你赔我!”
钟袤才刚醒来,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对她说的什么秀秀更是莫名其妙,只好看向钟唯唯。
☆、622。第622章 脱罪
“大长公主殿下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这些天多得她护佑,你得好好感谢殿下才行。”
钟唯唯虽然心里还不舒服,但大长公主救了钟袤、收留庇护她们姐弟是事实。
钟袤上前,端端正正地给大长公主行了大礼,不怎么流畅地道:“多谢,报答您。”
大长公主眯着眼睛盯着他看,嫌弃地道:“你怎么报答我?全身没有二两肉,又黑又瘦,身无长物,只会给人添麻烦。”
钟袤眼里亮光暗了暗,看着她,认真地慢慢说道:“我能。”
大长公主本想嘲讽几句,但是对上钟袤清澈的眼睛,想到他中了那么大份量的迷药,还能清醒过来也着实不容易了,说不定将来真的会有所成就。
便把不好听的话收回去,“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你们还欠本宫一个秀秀呢,没还清债前,不许出去!”
女官悄悄跑回来,小声和钟唯唯道歉:“人老如顽童,其实殿下没坏心,她是怕你们赌气,跑出去会吃亏呢。”
钟唯唯对大长公主真是又爱又恨:“我知道的。”
女官笑笑,跑出去追大长公主。
钟唯唯回过头去,看到钟袤坐在那里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他是被大长公主给刺激到了,就转移话题:“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钟袤摇头,之前的很多事他都记不清楚了,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唯一记得的,只有钟唯唯、小棠、大师兄,还有另外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他什么人都没有说过,只记着只能告诉阿姐一个人,而且必须告诉阿姐,到底是什么事呢?
钟袤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烦躁地抓住头发,发出低吼声。
钟唯唯吓了一跳,赶紧让之一进去按住他,同时让小棠去请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很快赶回来,气喘吁吁的:“都怪你瞎折腾,折腾出问题来了吧?”
钟唯唯忍气吞声,沉默地由着她去骂。
但大长公主也不是话多的人,怪了她两句之后就敛了神思,认真给钟袤治疗用药下针。
等到钟袤安静下来、沉沉睡去,已经是午后。
大长公主舒一口气,想站起来,腿脚腰杆却不灵便,钟唯唯赶紧上前扶住她,她瞪钟唯唯一眼:“没良心的,给我捶捶。”
钟唯唯小媳妇似地“哦”了一声,问她:“您哪里疼?”
女官们抿着嘴笑,七手八脚帮忙让大长公主躺好,又给钟唯唯设了个座。
钟唯唯不紧不慢地捶着,大长公主也没和她说话,过了一会儿,传来轻微的鼾声。
钟唯唯低头,只见大长公主趴在榻上睡着了。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睡容却如孩童一样安静放松。
钟唯唯莫名心软了几分,示意女官们帮忙,帮大长公主轻轻翻身躺好,给她盖上了薄被。
一个侍女和小棠低声说了几句话,小棠告诉钟唯唯:“大姑娘又来了。听说今天拎了她亲自煲的汤,给您和大爷补身子的,若是大长公主殿下不嫌弃,她也孝敬得有,为的是感谢大长公主救了她的弟妹。”
也真是够突出的,做了点什么,还没进门,就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样不要脸的人,实在难对付。
钟唯唯道:“请进来,让她在我屋里等着,我这就过去。”
钟欣然在烈日下行走。
虽然她极力想要保持自己的高贵文雅,但是背上被烫伤的地方,还有两腿间传来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受酷刑。
可是她不能不来。
川离出来承罪的事情她也听说了,钟唯唯姐弟俩很快就要翻身脱困,她更得把后续做好。
这样,她有情有义的形象才能深入人心,钟唯唯那个贱人也不能轻易把她怎么样,不然就是白眼儿狼。
公主府的下人把她引到一座简陋的院子里,请她坐下就没了影踪。
过了好一会儿,钟唯唯才慢悠悠地进来:“师姐来了。”
钟欣然看到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遏制不住的嫉恨,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虽然公主殿下慈爱,但总是年纪大了,怕有些事情顾及不到,你性子又倔,受了委屈也不说的。”
说得钟唯唯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公主府上茶的下人眼神怪异地看了钟欣然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钟唯唯似笑非笑地道:“师姐想太多了,我和阿袤在公主府住得很开心,殿下待我们很好,这不,我才从她那里来呢。”
钟欣然立刻变了一张嘴脸,满脸堆笑地站起来:“那正好了,我给殿下煲了养身的汤,你带我过去感谢她照顾你们这么久。”
钟唯唯勾起唇角:“殿下从来不吃外面的人做的东西。”
钟欣然脸色有点难看:“是信不过我么?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感谢她老人家照顾你们而已。”
钟唯唯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殿下在睡觉,我可不敢打扰她。”
钟欣然磨牙:“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可以等的,正好可以和你说说话,咱们姐妹俩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钟唯唯打个呵欠:“可是我也困,昨天夜里陛下来,我都没怎么睡好。”
钟欣然差一点就把手边的汤泼到钟唯唯脸上去了,实在太可恶的!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哪怕是隔着面纱,钟唯唯也能感受到钟欣然的扭曲不甘。
她含着笑道:“师姐反正没什么事,可以等的,对不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我是觉得,咱们姐妹俩也不是外人,你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钟欣然深呼吸:“那是当然,你睡吧。”
忽然之间,外头一阵喧哗,有人大声道:“让秋茗姐弟俩出来接旨!”
钟唯唯猛地站了起来,是重华的旨意到了吗?她和钟袤立刻就要摆脱这个叛臣逆贼之后、逃犯的罪名了?
她急急忙忙往外走,钟欣然嫉妒得差点死过去:“我陪你。”
钟唯唯不客气地把她的手摔开了:“师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