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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太后抬眼看着重华,气得晃晃悠悠的。
重华淡淡说道:“钟唯唯说得没错,朕参加个家宴,以为全是骨肉至亲,却没想到竟会中了奇毒。
若不是钟唯唯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相救,朕此刻恐怕不能好生生站在这里了吧?”
“陛下不必多说,微臣虽是情非得已,却也愿意忠君爱国。”
钟唯唯很是虚伪地抹了两把眼泪,站起身来,虚张声势:“因为微臣的缘故,坏了陛下的名声,微臣愿意以我的鲜血,洗净陛下的声名,更愿太后娘娘能对陛下消除误会,母子相亲。”
她定一定神,对上朱漆大柱,凄凉叫道:“陛下,臣先走一步,今年的斗茶大会,郦国一定要赢啊!”
说完一头朝着朱漆大柱冲了过去。
兵部尚书李淼行武出身,最是高大威猛,反应也很迅速,当即一把揪住了钟唯唯,语重心长地道:
“小钟!你胡闹什么!你舍身救了陛下,是忠君爱国,不负先帝嘱托,为何要羞愧?
你自己也说放不下今年的斗茶大会,你若死了,倒是让谁去出战呢?死了才是不该!”
☆、207。第207章 是谁吃了亏(6)
“我委屈啊!舍生取义,却成了不怀好意。”
钟唯唯将袖子盖在脸上,哭得一叠三叹:“还是让我死了吧,还是让我死了吧,死了就清净了。”
重华阴沉了脸,冷冷地道:“孔文元,朕命你严查此事!”
“微臣遵旨!”孔文元自来都是帝党,也是个不要脸不要命的硬骨头老家伙。
他早就看不惯韦氏和吕氏把持后位,祸乱朝政了,有这个机会,当然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为重华一壮声势。
韦太后定一定神,冲上去抓住重华的胳膊,大声喊道:“陛下,此事不妥!后宫琐事由外臣来处置,大大的不妥!”
重华冷笑:“什么时候,朕说的话居然不作数了?
钟唯唯是先帝和朕精心培养的茶道人才,只差一点,她就被毁了,郦国今年的斗茶大会还要不要赢?
黎民百姓还要不要过日子了?社稷江山还要不要?
朕今天就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让那起子为了个人私利,不顾家国大义的小人无处遁形!”
他死盯着不放,非要查个水落石出,韦太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无奈得很。
她拼命给吏部尚书等人使眼色,让他们力劝重华,不要把事情闹大。
不然事情传出去,落到民间和诸国之间,也是个大笑话,郦国上下将颜面无存。
吏部尚书等人果然一起劝告重华:“陛下三思啊。”
韦太后也委委屈屈地表示:“是我错怪了钟彤史,这个事儿我着实不知,想来是有人在中间捣鬼,就是想要让我们母子失和。
是了!一定是昆仑殿!一定是昆仑殿又在捣鬼了!陛下,您千万不要上当啊。”
她在那里赌咒发誓,力证自己乃是一颗慈母心肠,又拉着钟唯唯说了很多勉励的话。
夸钟唯唯是有功之臣,不但无错,还有大功,要重赏要褒奖。
钟唯唯听着都替韦太后难受,把自己吐出去的东西又趴在地上舔了吃回去,这种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做得来的。
也就是韦太后这样的了,变脸如翻书,只要对自己有利,什么都可以做。
韦太后好话说尽,重华总算答应让步。
他的话说得好听:“朕不是不顾念手足和母子亲情的人,既然母后知错,朕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放你和祁王过去。”
再抱歉地看向钟唯唯:“只是让你委屈了。”
钟唯唯摇头:“为君分忧,为国效力,是微臣的本分。”
“是我老糊涂了,错怪了钟彤史和陛下,但这事儿和祁王没关系,他是个好孩子,就算有什么,也是被奸人陷害的。”
韦太后不服气,事情还没审清楚呢,咋就说是她知错,又关祁王什么事?
重华皮笑肉不笑:“孔文元,杨庚和这几个宫人交给你了。好好问一问他,悄悄换了宫中珍藏的春霖酒是什么意思,昨夜滞留宫中所图为何,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钟唯唯劝他:“陛下,算了吧,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啊。祁王年轻,不懂事呢,您就算是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也要让一让他才是。”
重华意味深长地重复:“的确,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祁王年轻,不懂事。以朕看来,他最近领的几样差事就不必办了,先学会做人再学做事吧。”
祁王做了闲散王爷,想要拢权就更不容易了!
韦太后气得发抖,看到钟唯唯眼里隐藏的那股得意劲儿,恨不得扑上去把钟唯唯给撕了才解气。
此战,虽然皮囊最终也没有打开,春霖酒加神仙丸的功效也没有出现在狗和猴子身上,算是给大家保留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然而真相却是昭然若示,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陛下看似后退一步,成全了母子、手足情分,保全了皇家声名,十分委屈厚道,其实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是他!
他得到了钟唯唯,钟唯唯捡了大便宜,韦桑断了牙齿受了罪不能追究。
韦太后还当着大臣的面出尔反尔、胡搅蛮缠,丢了一个大脸,更是把祁王也卷了进来,丢了差事,成了大闲人。
怎么看都是韦氏和他们母子欺人太甚,不顾大局,不顾亲情,自私自利,胡搅蛮缠。
韦太后坐在万安宫中,低声和李孝寿说道:“上一次应对梵周使者时,韦氏和吕氏就已经犯了众怒,却显得皇帝有勇有谋,宅心仁厚,留余地。
这一次,我本以为他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初识男女****,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定然沉迷其中,多少也能留下一点可趁之机。
却没想到,他大清早起床,请了六部尚书在那里议政,就是特意等我。
我今天出了个大丑啊。他从强硬到退步,再到伤心落泪,还是上一次的套路。
人家不会说他没本事,只会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不容易,本来清楚明白,却苦于是生母胞弟,为了大局、为了情分只能忍。
还有钟唯唯那个狐狸精,装模作样,寻死觅活,反倒成了有功之臣。
分明占了大便宜,倒显得她吃了大亏,人人都要夸她一声识大体。你瞧着,她的名声会越来越好。
工部和礼部那两个老东西,似乎也开始动摇了。六部去了四部,户部还偏向吕氏,对咱们大大不利。”
韦太后不甘心极了,使劲捶桌子:“祁王再不许自由出入宫中,想入宫见我必须得到皇帝的允许,还被罚俸一年,夺了差事,当众申饬,实在不可忍受,想说两句贴心话都不能!”
李孝寿低声道:“太后娘娘,之前是咱们不知道陛下的深浅。
只以为他和表现出来的暴躁易怒一样简单,没想到背里谋算深藏。这回咱们知道了,下次谋划周详了再动手。”
韦太后摇头:“不行,我再也不能出面了,凡事只可一而再,不能三而四,不然全国上下都该知道我无理了。
他当众示弱退让,就是为了让人知道他这个皇帝不好当,我这个亲娘不慈爱,祁王这个弟弟不友爱!
等我们名声烂了,全国上下都知道咱们不是东西,他收拾起来就顺理成章了。”
☆、208。第208章 新的同盟(1)
韦太后的牙齿咬得“咯吱”响:“没人会说他不孝不悌,容不下亲娘和胞弟,只会说他大义灭亲,大快人心。
这小子阴毒着呢,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当初刚生下来就该捏死他。”
妙琳跑进来:“娘娘,赵宏图带了人来搜查呢,说要把隐藏在宫里的歹人搜出来,清查干净,不让他们祸乱宫廷。”
韦太后瞪大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无能为力,因为有昆仑殿妖人作乱,是她自己说的。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亏吃得大了。
夜已深了,钟唯唯趴在重华身上,数他究竟有多少根睫毛,非常嫉妒地说:
“就没见过哪个男人的睫毛像这样浓密卷翘的,合该长在我眼睛上才对。”
她的睫毛虽然长,却不卷翘,而且疏朗,这让她非常不满,但是也没其他什么办法,只能嫉妒一下而已。
重华舒服地眯着眼睛,低声道:“恰恰相反,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和睫毛。睫毛疏朗,给人一种舒淡朗阔,干净慵懒感觉,一眼便能看到底,清澈明朗,我很喜欢。”
钟唯唯听得心里甜滋滋的,毫不客气地受了:“我和陛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你的脾气太糟糕,只有我能忍受;
你的心眼太小,只有我能谅解;你的破事儿太多,只有我能化解;你的……”
重华吻住她,翻身把她压到身下去,低声道:“还有我的贪心,只有你能满足……”
钟唯唯昨天吃够了苦头,不想让他得逞,气喘吁吁和他奋战着,问他:
“那个什么林念真做的皮囊里,包着的真是那什么神仙丸吗?就是我昨天在天玑阁里闻到的味道?”
重华知道她怕疼,虽然很是遗憾,却也知道得悠着点儿来,不然第一次就叫她怕了,以后就失了乐趣。
他懒洋洋地放开她:“就是那个东西,不过皮囊是空的。那东西挥发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钟唯唯失笑:“原来陛下是在讹诈。”
重华冷哼一声:“她心里若是没有鬼,又如何会怕我讹诈?”
斜瞅着钟唯唯:“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待着么?你怎么跑出来了?还要撞柱明志呢,谁教你的?”
钟唯唯道:“不用谁教,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和你是一伙儿的。”
重华沉默下来,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许久,他轻声说道:“又又,你不妨教他一些雅趣雅事,帝王合纵之术,他不用学。”
钟唯唯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个,她睁大眼睛看着重华:“你……”
重华认真地道:“又又不能承继江山。”
“因为他的出身吗?”
这是非常机密重要、敏感的事,钟唯唯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多问,然而实在忍不住。
重华没有回避她的问题:“是。他这辈子,平安康健长大,做个富贵闲人就够了。”
钟唯唯心里怪怪的,重华之前把又又的母亲夸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