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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送走了孟心蕊,绛紫上来收拾茶食,笑道:“这孟姑娘比起在家的时候,可出落得更好了。可见是嫁了个如意郎君,心满意足也就春风得意起来了。”萧清婉便逗她道:“你说这样的话,可是你心里也想女婿了?不打紧,你是我身边的人,看上了哪家的小子,自管来说。本宫与你做主,管保那人不乐意也得乐意。”绛紫不觉红了面颊,说道:“娘娘拿我取乐呢,当人人都是文燕,一心只要攀高枝儿,连点儿脸都不要了呢。奴婢可不是那样的人,奴婢死也不出这个门的。”萧清婉笑道:“这是什么话,女大不中留,你也总要嫁人的。在宫里做个白头宫女,不因不由的,倒怎么说呢?赶明儿空闲了,本宫就替你们好好的留意留意,有那门第不太高的好人物子弟,与你们说和。”绛紫两颊红透,只说了一句:“娘娘真是做媒做出瘾来了,才撮合了孟姑娘,又打上奴婢的主意。”言毕,看一屋子的人都望着自己笑,羞赧不堪,难于容身,一顿足就出去了,引得众人一齐笑了。
绛紫出去,明月走来,与萧清婉重新换了壶热茶。萧清婉摸了摸那茶壶,见是滚烫的,便说道:“如今天气也渐渐热了,不必再备这滚茶。有糯米酒,冰些存着。皇上每日下了朝,身上都燥的很,吃些冰酒能定定心神。”明月满口应下,又不禁问道:“娘娘,昨儿午后,宫外送了消息进来,说文燕生下了一个男娃。奴婢见那时候娘娘正睡着,没敢吵娘娘。”萧清婉听过,不禁道:“她还不到月份呢,可就生了?”明月回道:“听闻是早产了,好在母子平安,那孩子也没什么毛病,只是瘦弱些。”萧清婉点头道:“文燕的身子骨是单弱些,又总有些小毛病,本宫倒虑她受不起生产的折腾,好在无事。”明月又道:“奴婢听送信的人说,文燕是因为迟迟不得扶正,心事过重,才致使早产。她在废皇子的府里上覆娘娘,求娘娘给她做主。”
萧清婉听过,半晌才道:“论起来,她走到这一步,虽是趋炎附势的性子使然,却也算是为本宫出了一番力。论功行赏,本宫也不能过河拆桥,令人齿冷。前些日子,本宫同皇上提起这事,皇上倒没什么不乐意的。只是近来事多,却给搁下了。这样罢,今儿午后你打发个人,到赢纬府上,传本宫的口谕。说文燕产子有功,理当扶正。”明月虑道:“只恐赢纬不愿,倒要闹事。”萧清婉拍着赢缊哄他睡觉,一面就笑道:“他如今这样的尴尬身份,还打算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子?别做他的千秋大梦了,能有人肯跟着他已经是他的造化了。他还要闹,倒闹给谁看呢?他老子心里恨他,他那娘也早不知死往哪里去了。如今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他但凡还有点聪明,就知道该怎样做的。”
明月听着,只低着头摆弄茶具,一声儿也不言语。萧清婉在旁看着,便问道:“怎么,心里有事?”明月嗫嚅着,并不敢说。萧清婉忖度着,便微笑道:“绛紫是不愿出这门的,看来你是愿意的?素日里,你是个心志高远的,这段志气想必不在文燕之下,只可惜你没文燕的好命和胆量。你倒也不用着急,本宫既然说了替你们留意,自然言出必行。待缊儿略大些,坤宁宫里清闲了,又有了合适的人家,自然放你们出去。不独是你,就是青莺、春雨你们几个,若想嫁人,也自管来跟本宫说。本宫绝不让你们在这宫里,白白耗费了青春。”
这三个美婢听闻此语,喜不自胜,都上来与皇后磕头谢恩。
到了晚间,赢烈处置了政事,走到坤宁宫来看孩子,问了问赢缊日常冷暖饥饱等事,见他活泼爱笑,甚是高兴,抱在怀里就不撒手。那赢缊倒也生来的乖觉,似是认得这是他父亲,腻在赢烈怀里,很是安稳。萧清婉瞧着,心里倒也很是惬意,就坐在一旁陪着说话。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闲话,萧清婉便将日间心中想的那几句话说了出来,又笑道:“之前臣妾同皇上说的事儿,不知皇上还记得么?”赢烈听问,便说道:“什么事?你不说,朕怎么知道。”萧清婉便道:“还是去岁上为芳华郡主的亲事,为着社稷安稳起见,咱们拆了唐校尉的婚约。当时说要替他再寻上一门好亲,已做弥补。谁知宫里事多忙碌,皇上也不得闲,一来二去,就给拖延到了今日。那唐校尉也算是个痴心种子,为这门亲事不能成,弄到如今这个上不上落不落的地步。臣妾倒有愧疚,想替他把这段事了结了,同皇上商议商议。”
赢烈听她言说此事,倒也记了起来,又因是她提的,料定她必有了主意,便问道:“既是恁般说,你倒预备怎么办?之前你不是看好了菱郡主,如今这意思是变了卦了?”萧清婉陪笑道:“也不是臣妾变卦,那时节看着唐校尉为人稳重和气,又是勋贵世家,也算是门好亲。菱郡主嫁了他,也不至辱没。然而目下瞧来,唐校尉近来竟十分荒唐。菱儿再要嫁他,只怕要受些委屈了。臣妾故此对皇上说,不如换了人罢。”说着,又笑道:“臣妾有个人选,管保合适的。”
赢烈听她话得极满,不觉笑问道:“倒是什么人?你快些说,不要尽让朕猜测。”萧清婉便笑道:“就是那位贬出宫去的秀女章媛姑娘。”赢烈一听,先不言语。萧清婉遂笑着说了原委:“这二人如今是一样的毛病,因着细故说亲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唐校尉出身骁勇,章媛亦是将门之后,论起身家倒分外的合适。这章姑娘目下是弄得名满京城,无人肯娶,虽则也是她自作自受,到底也算是唐家的缘故。唐校尉也是无人敢嫁,讨了这媳妇入门,也算替他妹妹还了债了。”赢烈听了这样一番话,便笑道:“你也是刁钻惯了,这样的歪理也编排的出来。听上去,又让人没话说。也罢,儿女姻亲不过小事,唐家弄坏了人家的名声,是该与人补偿。章家也算世家贵胄,章媛的身份也尽配的上了。”
两人说着话,不期赢缊忽然尿了,登时就溺了赢烈一身,那玄色氅衣当即便浸得湿漉漉的。萧清婉慌忙叫奶母上来把赢缊抱去,又服侍着赢烈更衣,嘴里就说道:“臣妾叫皇上不要抱他,皇上只是不听,看这衣裳脏的。那么大点的孩子,还什么也不懂,说尿就尿的,可把皇上衣裳给溺了。好在这衣裳是玄色的,若是龙袍,随意撒上点子就腌臜的不成了呢。”赢烈却笑呵呵道:“这有什么,小孩子家常有的事。这儿子在老子身上撒尿,也是世间尽有的。朕前头养了四个儿子,为着礼法约束,朕皆不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如今,可也算好好尝过做人父的滋味了。”萧清婉见赢烈这般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吩咐宫人把脏衣拿去洗了。
赢烈换了衣裳,又叫人把赢缊抱了过来,亲自逗弄了一回,甚感喜悦。正在此际,外头人忽然来报道:“启奏皇上、娘娘,皇宸贵妃娘娘生产了。”
第二百零四章
萧清婉同赢烈闻讯;慌忙起身收拾着往钟粹宫去。萧清婉一面打发人传辇车仪仗;一面就问那来人道:“是几时的事情?可怎么样了?”那人回道:“回娘娘的话;宸贵妃娘娘是一刻前发动的;王太医已经赶过去了。唐姑姑打发奴才来与皇上、娘娘报信儿。”
二人听过,一时穿了衣裳,便即出门登车,往钟粹宫而去。
仪仗行至钟粹宫门前;二人下车,只见许多宫人脚不沾地的进进出出,太医令王旭昌正在廊上立着。一见帝后驾到;众人慌忙下拜参见,萧清婉顾不得别的;劈头便问王旭昌此间经过。王旭昌微笑道:“娘娘莫急,宸贵妃娘娘才发动不久,还需得一段时候。且请皇上、娘娘等上片刻。”言毕,钟粹宫的宫人便端了两把椅子上来,赢烈遂对萧清婉道:“既恁般说,咱们且在这儿等等罢。这也是急不得的事。”说罢,便与她携手在廊上坐了。宫人端了香茶上来,萧清婉因着自己生产艰难,深知这其间凶险,又是同根并蒂的亲姐姐,不免分外忧心。焦躁的一口茶也吃不下,坐卧不宁,一时起来在廊上四处走动,一时又立在门上,探头向里张望,只碍着忌讳,不好进去。
赢烈见状,不由笑道:“你忒急了,这妇人生孩子是没准儿的事儿,哪能这般快!朕记得,先前母后生三弟的时候,可是足足半日的功夫才了事呢。快过来坐下,走来走去的,晃得朕头晕。”萧清婉回身道:“不是这样说,臣妾生过一次,可是知道了。这生孩子遭些罪也就罢了,里头的险处外人是当真不知道的。姐姐又素来身子单弱,臣妾着实忧虑。”说着,又不免嗔道:“看皇上话说的,倒似一点儿不挂心一般。”
赢烈起来,亲身上前,扶着她的双肩撮哄着她坐了,方才说道:“朕何尝不担忧?但这样的事,咱们外头的人实在使不上劲儿的,只好听天罢了。再则,前头你生缊儿,那样凶险都挺了过来,足见上天厚待。你福泽深厚,必然荫及家人,你姐姐自也无事,你安心便是。”这话不过是番宽慰人心的泛泛言语,萧清婉如何能够安心,然而皇帝既已这样说了,也不好彰显太过,当下只得在椅上坐了,默默等候。
萧清婳身子骨虽不及其妹强健,却因胎位极正,养胎时又调养得宜,未有丝毫劳心费神之事,故而虽身子素来孱弱些,生得却十分顺利。只过了一个半时辰,里头便已传出喜讯,女医抱了一双孩子出来,喜孜孜的向帝后告喜道:“向皇上、娘娘讨赏钱,宸贵妃娘娘产下了一对姊妹花儿!”
赢烈与萧清婉闻听这样的消息,如同天上落下一般,欢喜不尽。萧清婉见那一双孩子正在医婆怀里啼哭,顿时笑逐颜开,上前接了一个过来,搂在怀里拍哄,又看这两个女娃儿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眉眼口鼻,无不端正,便向赢烈笑道:“想不到姐姐竟怀着一对双生胎,真正是意想不到的好事!这可要好好儿的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