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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身后,让王夫人靠实了,又把锦被掖好了,这才退在一边。
王夫人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心上很不耐烦见人,无奈邢夫人已然来了,只能命请,又看她进来了,脸上只得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劳动嫂子了。”又向着碧草燕丝等人道:“好没规矩,如何不请大太太坐。”邢夫人就道:“很不必,我们妯娌俩还客气这些吗?倒成了外人了。”说着亲亲热热地就在王夫人身边坐了,拉着王夫人的手,仔细端详了回王夫人才说:“我的妹妹,你如何就病成这样。瞧瞧你这瘦的,眼睛都凹进去了。从前那样乌压压的好头发,这才几天,这都见了白发了,便是珠儿没了,你总还有元春同宝玉两个呢,总要你操心的。你要是再不保重,别说二老爷和我们,就是老太太心上也过不去啊。”
王夫人拉着邢夫人的手强笑道:“嫂子这话我也知道,不是我不肯保重,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病了,太医也是唬人的,开的药吃下去总不见效验,不能在老太太跟前尽孝,我这心上也急。”邢夫人听着这话,脸上就是一笑道:“这有什么好急的,难不成老太太跟前少了你,再无人孝顺的?这也太看轻我了。”王夫人听了邢夫人话里带刺,也不好计较,脸上也是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嫂子孝顺,这府里谁不知道呢,原是我说的冒撞了,嫂子可别往心里去。”
邢夫人口上和王夫人说着话,眼睛往四下里一瞧,果然不见李纨并赵姨娘,周姨娘人影,她是知道王夫人怨恨李纨,又不耐烦见赵姨娘周姨娘的,只做不知道,故意道:“怎么你们太太病成这样,赵姨娘周姨娘两个都不在跟前伺候?这眼睛里也太没主子了!我家老爷那些姬妾们个个不懂事不守规矩,也不敢在我跟前这样放肆,说句得罪人的话,都是弟妹你平日太慈和了,这才纵得这些人不肯守本分!两个姨娘是家生子也就罢了,堂堂一个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姐,说是族中男女无人不读诗书,做人媳妇,倒连孝道也不懂了。虽她死了丈夫可怜,难道弟妹没了儿子就不伤心了。”
王夫人听着邢夫人这段明是为她张目,实则是暗贬她连房里人同媳妇都管束不了的话儿,她在病中,原是肝火旺,气得脸上通红,不由就咳嗽起来,碧草燕丝几个忙围过来伺候,给王夫人敲背殴打敲背,取了银唾盒来,让王夫人吐了两口痰,又扶着她胸口替她顺了气,王夫人回过气来,一把把碧草同燕丝推了开去,道:“没听着大太太的话吗?叫周氏赵氏两个进来!”又向着邢夫人道:“嫂子替我张目,我原不该驳嫂子的话,只是我病中肝火旺,不耐烦房里人多,就是两个人在我眼前就晃得我头晕,若是再多几个人,我就更受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搜了下贾赦,不知道是谁编的百度百科,竟然说贾赦是庶长子,这个太荒唐了吧。照着唐律,大明律,大清律,爵位都是只有嫡子才能继承,就是嫡子死了还有嫡孙,得嫡子嫡孙全死绝了,而嫡妻又年过五十不可能再生,才能立庶子为继承人的。
30分骨肉
邢夫人因嫉恨贾政同王夫人在贾母跟前得意;故此借着来探王夫人病之时;说话就有些不阴不阳,只说王夫人不会教导媳妇同姨娘。别的还好说;王夫人独听不得她不会教媳妇的话。贾珠之死,王夫人总是怨在李纨身上;只怪着李纨图个贤妻名声;不知道规劝着贾珠保养身体,奈何是有门风的人家,不能舀着媳妇挫折,怕坏了名声;更怕贾母不喜欢,只得强忍。这回听着邢夫人提起;格外有恨,一口气不顺,不由就咳嗽起来,待得咳完了,只不能咽下这口气,想了想,先是刺着贾赦姬妾众多,而后又道:“我也是个无福的,白白生了两儿一女,女儿进宫做女史去了,等闲不能见面,珠儿更是夭亡,若不是还有宝玉在,我也算是白来了这世上一遭儿。”邢夫人在听着王夫人暗讽贾赦姬妾众多时,已然有些坐不住,再听得王夫人说她无儿无女,白来了这世上一遭,脸上的笑就僵着了,
王夫人看着邢夫人有些笑不出的模样,心上气才略平,就道:“嫂子来看我原是好意,只是太医吩咐了,只叫我要多歇着,不能留嫂子多说话了。嫂子若还念着妯娌的情分,多来瞧瞧我,同我说说话,也不枉嫂子素日疼我了。”
邢夫人早是如坐针毡,便是王夫人不下逐客令也是要走的,听了王夫人这话,强笑着立了起来,道:“即这样,你好生歇着,我得空再来瞧你。”王夫人假意要送,邢夫人就把她按着了,道:“你也太外道了,这样起身,若是着了风寒,可是给我加罪呢。”说了,不待王夫人再说,自己转身就走。
一路出来,想着王夫人方才刺她的话,恨得暗自咬牙,原待要往王熙凤房里去的,已走到路边了,倒是又站下了,想着王熙凤是老太太叫她歇下的,自己这样过去,虽谅王熙凤也不能说什么,只是传在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怕是要以为我眼里没她,只得强忍,转身出来。走在垂花门前,就有小厮们拉过车来,王善保家的同春柳夏桃几个就服侍她上了车,小厮们就把车子抬了起来,就往家去了。
才进了门,贾赦姬妾们听得那些太太回来了,都过来相接,一声声的叫着太太,又簇拥着邢夫人进了内室,争着服侍着邢夫人更衣,净面,邢夫人受了些众姬妾的奉承,心上气才略平,有见迎春的生母孔氏也在,忽然心上就是一动,暗道:老太太喜欢珠儿同宝玉,还不是他们都养在跟前。王氏也不过就是有了这几个得老太太意的儿女,才叫老太太喜欢的。如今虽贾珠死了,元春入宫去了,可还有宝玉同赵姨娘生的探春,环儿在呢。如今宝玉已然养在了老太太身前,老太太又喜欢女孩子,探春早晚也要叫老太太要了去,岂不是又叫王氏得意。我们家有个迎春,一般都是孙女,相貌上不差什么,连出身高低也一样。若是迎春也养在老太太身前,都说见面三分情,老太太便是看着迎春份上,也能多念着我同老爷些,岂不是便宜。
想在这里,邢夫人脸上就有些活动,看了看房里贾赦那些姬妾,就道:“我有些乏了,想要歇一会,你们都下去罢,孔氏且站了,我有几句话问你。”孔氏听得邢夫人叫她留下,只以为邢夫人要同她商议收养迎春的事,心上又喜又悲,喜的是,自此迎春从庶出而变嫡出,身份自是不同,便是日后许人,自然能好的里挑;悲的是迎春以后再不是她的女儿,依着邢夫人的性子,怕是她们母女见一面都难。
孔氏心中百味陈杂,又看邢夫人不说话,她也就不敢开口,只是垂目站着。邢夫人慢慢喝了几口茶才道:“我们老太太是个喜欢女孩子的,姑奶奶叫老太太教导得秀外慧中,胸中藏的诗书,多少男人也比不上。大姑娘也是老太太教养的,虽及不上姑奶奶出色,也一样是千伶百俐的。姐儿是老爷的女儿,也算是长房长女了,可不说和姑奶奶,大姑娘比了,便是二老爷跟前的探春都比不过,走出来说话做事都畏畏缩缩的,全不是我们家孩子的体统!这个模样日后人不会说着你姨娘怎样,定是叫人说我这个做嫡母的不会教养孩子!我的委屈可说给谁知道呢!”孔氏听着邢夫人这些说她不会教孩子的话,心中委屈,只以为是邢夫人要以此为籍口将迎春带走,不敢辩驳,跪在邢夫人跟前道:“太太教训的是,原是我不会教导孩子。”
邢夫人听了这话,脸上才有了些笑影儿道:“我知道,姐儿虽是你生的,倒是正牌子的小姐,你这奴不奴,主不主的身份,原也难说话。我是她嫡母,教养她也在情理之中,偏生姐儿又是调皮的时候,我这个做嫡母的,要是训了她,人说我不慈,我若是不训她,娇纵了又是我的不是。我细想来,还是老太太素来会调理人,只看姑奶奶同大姑娘就知道了,不如求了老太太恩典,让姐儿随着老太太住。我们老太太那样有见识的一个人,姐儿跟着她自然有益处,何况这家里也没个小孩子和她作伴,到了那便,有宝玉,探春,都是年岁差不多的,姐儿也不寂寞。何况你琏二爷同二奶□也在那府里住着,你们二奶奶是个和善伶俐的,自家亲兄妹,她自会照应周全。”
孔姨娘听了邢夫人这话,不由慌了起来,若是迎春只是养在邢夫人身前名下,在一个园子里住着,总有见面的时候。若是真交在了荣国府里的老太太手上,母女真是再见不着了。只是邢夫人秉性愚倔,除了老爷的话,再听不得别人的,偏迎春从不在贾赦眼中,只怕此事再难转圜。她心上战栗,眼泪就有些忍不住,还未开口,邢夫人已然道:“这事儿你若是不肯答应,我倒也不会强你。只是,自此以后,姐儿是好是歹的,我也懒得再问了。”
邢夫人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只要孔姨娘不肯答应,那她就只当着没迎春这个人了。孔姨娘如何听不明白,心上自是慌了,想着:老爷这许多姬妾,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从前就多嫌着姐儿,只是碍着姐儿到底是小姐,还不好作弄她。如今要是不肯答应是邢氏,邢氏只消把从此不问的话一说,那些人还不作弄着自己母女。自己还罢了,姐儿日后总要出阁的,父亲不在心上,嫡母放手,姐儿终身便可虑。只怕二奶奶说的那话就要成真。
想在这里,孔姨娘也顾不得不舍,强笑道:“这是太太是抬举姐儿,跟着老太太,那是何等的风光体面,我要是不答应便是不识时务了。只是想着姐儿还小,一时有些不舍罢了。什么时候要送姐儿过去,太太吩咐了便是。”邢夫人脸上这才露出笑意来,道:“我素日就知道你是个安分的,不像那些人妖精一样,只晓得哄老爷喜欢,什么都不顾。”又说,“姐儿什么时候过去,总要回过老太太才是我也不是个狠心的,你们母女既要分离,这回子就多聚聚。,” 说了就让孔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