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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这里叫这少年的做派弄得惊疑不定,就把胡庸医扯在一边儿,两个人细细商议了几句,也就答应了。那少年听着张松答应,脸上也翻做喜色,连口也改了过来,竟是满口哥哥不绝。当下殷勤引着张松胡庸医两个到了街边一个小酒馆儿,寻了个角落坐下,叫切了一盘肉,烧了一条鱼,一盘豆腐花生,又打了两壶酒来,看着酒菜上齐了,少年方笑道:“不满大哥,我这里正有张欠条儿,原是贾珍亲自写下的,又有画押,尽可上门讨要。只是我一介草民,要说是堂堂三等将军欠着我银子,怕是没人能信,所以要借着哥哥的手,咱们把这些银子要回来。”
张松听得这少年手上有贾珍的欠条倒是不大肯信,把鼻子一哼,端起一盅酒来一口干了,又夹了一筷子豆腐干吃,咂了咂嘴,斜了眼儿把少年一看,道:“你哄鬼呢?你若是能有欠条,哪里不能上门要去,非来求我,我倒是不信。”少年脸上一笑道:“这你老不用管,统共一千四百两,老哥儿你算算,这一千四百两的三成可是多少?三四一十二,一三得三,你老能净得这个数目。”说了竖起四个手指在张松跟前一晃,“四百二十两,你老就是铺子也能看得间,还怕不能养老吗?”张松听得这话,也自心动,就问这少年要欠条看,那少年只是不肯,还笑道:“你们两个人,我只一个人,若是你们起意抢夺,我可找谁说话呢?”张松同胡庸医两个看着少年不肯,也只得罢了。还是胡庸医心细些,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又要请问那少年是如何有这欠条的,不想这少年虽两腮红涨,却是笑道:“这巧宗儿可不能告诉了你们。”
原来这少年口中的欠条竟是张华拉在小燕处的。小燕是个粉头,那真是“鸳鸯被里叙恩情,转眼又随人去了”,张华倒是叫她哄得喜欢,倒是一心一意要同她做长久夫妻的,便是从贾珍处讹赖来的银票欠条都把与小燕看,又许诺着待收了那一千四百两就把小燕赎出去,不想转眼就下在了牢里。那张松下狱下得急,那一千四百两的欠条就落在了小燕处,小燕做的是皮肉生意,素来没有廉耻,看着这许多银子早就心花怒放,虽不敢就拿着欠条去讨要,也是好好儿的收藏着。只是发愁怕张华在大牢里想起来告诉了他父亲张松来讨要,倒是白高兴一场,后来打听得张松竟是出城去了,真真喜心翻到,就此将欠条收了起来。
这小燕既然做的皮肉生意,那相好自然不止张华一个,这来找张松的也是她的相好。这少年姓和名鉴,倒还是个秀才出身,家里从前也算富足,自他四岁丧父,十五岁亡母,这和鉴少了人管束就放荡起来,走鸡斗狗,□宿寡,十分放荡。后来叫县学里知道了,打了一百板子,革去了秀才功名,这和鉴自此更是放荡。和母生前也曾同他订过一门亲,岳家见他这样无赖,就拿了五十两银子来要与他退婚,和鉴见着银子竟是一口答应,当即写下了退婚文书。如此一来,这和鉴无牵无挂,不独更添多了一桩好赌的毛病,他父母留下的家业也不过小有罢了,如何经得起他这样折腾,没多少时日就花费尽了,如今只剩几间祖屋还在,眼见得就要山穷水尽。
也是小燕看着自己年纪渐老,又希图这和鉴无有妻室父母,就有意许托终身,这才把一千四百两欠条的事合盘托出,和鉴听得有这么一大注银子,顿时喜心翻到,抱着小燕亲了几口,一口答应了要来银子就同小燕赎身,两个人长长远远地做夫妻去。和鉴即要这银子,又知道贾珍到底是三等将军,别说自己如今是白丁,就是还是个秀才也抗不过去,是以就要寻个人出头去。这个人即要无赖不要脸面,又要能说会道,这样的人选意识倒也难选,也是天意如此,这日他正从一个暗娼家出来,就叫他听着了张松同胡庸医的那番争吵。
张华尤二姐贾珍之间的事和鉴也是从小燕处听了来的,这会子听着他们吵闹这些,正如同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当即就站下了脚,把利来引诱张松,要哄他出头去问贾珍要银子,自己要坐收渔人之利。也是张华下狱下得急,张松父子情分上也不足,张华竟是没来得及把有一千四百欠条的事告诉了张松知道,是以张松听着这些话,倒也没甚异样,三个人凑在一起,细细商议如何叫贾珍把这一千四百两银子吐出来。
还是和鉴这人心狠,向着张松胡庸医道:“那贾珍十分心狠,张华如何死的,你们可忘了不曾。若是径直上门去讨要,指不定就要叫他害了。依着我的意思,咱们索性就把这事儿给闹大了。”说了,脸上一笑,,“咱们拿着欠条告官去。只要告在衙门里,人人都知道他欠了从前姨妹夫家银子,咱们再出事,他有脱不了的干系。”张松胡庸医两个听着,也十分以为然,只是这告状不是空口白牙的说告就能告了的,总要人证物证,这物证倒齐全,就在小燕手上,人证却是为难,三个人商议了回,就由胡庸医充做人证。和鉴到底是读过几本圣贤书的,虽如今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堪,当得起一句“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到底还是有些儿底子在,这状纸也不要寻律师写,当即把桌上酒菜挪开,问店家讨要了纸笔来,洋洋洒洒写下一篇状纸来,只说是转告三等将军贾珍,欠银不还,辜负朝廷深恩,愧对贾氏祖先,食言而肥,言而无信,不配为人,不配为官,恳请父母官替草民做主。状纸最后又把长安令吹捧了一番,直夸长安令李瑞堪比包龙图海刚峰,必不会官官相护云云。
为着怕李瑞回护贾府,和鉴,张松,胡庸医三个第二日往县衙递状纸时,一路张扬,竟是把贾珍欠着妹婿家一千四百两银子的事宣扬得街知巷闻。这世人都好个热闹,看着民告官,从前又是姻亲,格外觉得有趣,竟是浩浩荡荡跟着三个到了县衙前,看着张松击鼓鸣冤。事情闹得这样,李瑞虽有心回护宁国府也是不能,只得接了状纸,又发下传票,命传贾珍到堂应诉。
作者有话要说:嗯,贾珍真的要倒霉了。他比较坏,所以多折磨点。
187遇奸刁
贾珍这里把张松胡庸医撵了出去;正是出了一口气;心中得意异常;虽尤氏才死未来足两个月;他做丈夫的也需为妻子守齐衰之丧期;又因贾敬尚在;是以不需杖期,即不用柱杖;不用穿疏屦,一年的丧期还是要的;无奈贾珍哪里是受这些俗理拘束的人,竟是全然不管;反说:“尤氏在世时,是个温厚的,事事以我为重,想来也不忍我孤衾独枕。”依旧招姬妾伴宿,只是不敢在外头纵情罢了。
这日贾珍才从纪姨娘处起来,这纪姨娘原是送尤氏往铁槛寺寄灵回来在庄户上瞧见的,论起美貌来也不过四五分颜色,却胜在青春健美,竟是贾琏从前没有见过的颜色,故此颇为得贾珍的意,这数日来都是宿在纪姨娘处的。这日两个睡到日上三杆才起,纪姨娘正服侍着贾珍穿衣,就听得赖升跌跌撞撞来回:“老爷,老爷,外头来了几个差役,说是张松在县衙里把老爷告下了,说老爷赖账不还。因他们一路张扬,闹得许多人都知道了,都围在衙门前,县令不得不发了传票,请老爷过去走一遭。老爷,这可怎么是好。”
贾珍听说,冷笑道:“我几时欠他钱了。”话音才落,就想起了叫张华勒逼着写的那张欠条来,脸上顿时挂了严霜,一把把正半蹲在地上给他系汗巾子的纪姨娘推倒在地,大步走到门前,并指把赖升一指道:“你个废物!若是当日你找见那欠条,又何至于有今日!”说了把重重赖升踢去一脚,将赖升踢得跪倒在地。
原先贾珍看着张松等人数次来府里闹事,拿着千奇百怪的借口来要银子,却是把那个欠条半个字也不以及。贾珍这里也曾细想过,想着尤二姐死的当日张华来勒索的,第二日就叫下在了牢里,许还不曾同张松提起,倒是放了一大半的心,不想这回子叫张松拿着欠条把他告下了,这一怒格外激烈。赖升看着贾珍脸上铁青,一声也不敢辩,低了头跟在贾珍身后,轻声道:“老爷可去不去呢?差役们都在门前侯着。”这都是差役们畏惧宁国府到底还是国公府,不敢进来,换门第差一些儿的,许就能直闯进来了。
贾珍站住了脚,把赖升看了眼,道:“我养着你是做什么吃的?一点子小事也办不来,若是你早能把张松收拾了,何至于今日之祸。”说了恨恨一跺足。欲待叫赖升替了他去,又怕赖升办事不肯尽心,叫张松那个奸刁的哄出话来;想叫贾蓉去,偏贾蓉的性子阴柔,更是经不住事;欲待自己去,又丢不起这个人,十分踌躇。一旁的赖升爬起身道:“老爷若是不去,也该着人出去传个话儿,只说老爷不在府里,不然那些差役们站久了,叫人看着不好看相。”
贾珍听说,又跺了跺脚,唉声叹气一回,只得换了素服,带了赖升走到了宁国府大门前,果然见门前立了三四个差役,见着贾珍出来,都向前打了个千儿,打前是个头儿,赔笑道:“贾老爷,得罪了。劳您大驾随我们走一遭。”赖升忙抢步上前,把那差役头儿的手一拉塞过去一锭银,笑道:“大爷们就等了。”,那头儿手上一握,只觉得银锭老大一只,心里得意起来,笑得也越发和气,转头笑道:“各位兄弟客气些,这位是将军大人,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说了倒是请贾珍上了马,倒像是护卫一般围在贾珍马周,就往长安县去。
长安县衙门前围了许多瞧热闹的人,看着贾珍到了,一阵啰唣,都说:“原来这就是三等将军贾珍。”又有说:“你们不知道吗?都说他同他姨妹有私情,从前我只当着是那起人嫉妒人家富贵捏造出来的,今儿看了,怕是真的。”就有人问道:“你如何知道是真的?”前头说话的那个道:“若不是真的,他怎么能写下那欠条来?”这人的话音未落,四周就起了哄笑声,贾珍一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