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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英虽然不知道黑天鹰是谁,但黑煞女魅现身,这头鹰用的又是张允中善用的刀,
因此一猜便着。
猜出这头鹰就是张允中,可怕的死对头。
这家伙非常聪明,及时刹住脚步,等候后面的人追来。
两个倚为左右臂的人,一照面便落了下风,如不见机,冒失地冲上去,必定凶多吉
少的。
“把他围住,分了他的尸!他是张允中。”公孙英拔剑狂叫,人多胆壮,一个人真
没有勇气上。
“哈哈哈哈……”黑天鹰狂笑,身形乍起,一连串美妙的后空翻,远出三丈外,恰
好落在黑煞女魅身侧,妙到颠毫,不可思议。
“走啊!狗多咬死羊,避一避。”黑天鹰叫,拉起黑煞女魅的纤手,脚下如行云流
水,冉冉而去,片刻间便消失在杨林后面的桑园麦田里,然后传来一声鹰鸣。
人多人强,公孙英神气起来了,咬牙切齿下令穷追,似乎不将人追上决不甘休。
…
小勤鼠书巢 扫校 旧雨楼·云中岳《四海鹰扬》——第二十三章
云中岳《四海鹰扬》 第二十三章 河湾中修船的地方,六个舟子在沉船主青蛟的督促下,加紧抢修底舱。
追一个还不配名列第一流高手的黑煞女魅,用不着这些船伙计参予。
公孙英一群人,不知追到何处去了。
青蛟几个人忙着修船,无暇理会旁的事,眼看即将完工,这才想起公孙英那些人怎
么还没转回?
青蛟是个很负责的人,他亲自钻入舱底,仔细检查每一处修补口,觉得相当满意,
到府城不过二十多里,航程途中保证不会沉没了。
他钻出舱,跳下泥泞的地面,往岸边晒满衣物的河岸走,一面整衣拍掉身上的木屑
污尘。
“很好,一定可以安全到达府城,即使漏一些水,也无关紧要。”他向跟在后面两
位伙计说:“除非有人在水底下搞鬼,不然……”
晒衣物的地方,出现黑天鹰和黑煞女魅,两人并肩携手而立,状极悠闲。但黑天鹰
戴了鹰头罩的形众,可就够令人吃惊了。
青蛟大吃一惊,只感到脊梁发冷。
“你……你们……”青蛟抓住了分水刀的刀靶,却没有勇气拔出,骇然的一步步的
向后退。
“我给你们片刻工夫。”黑天鹰一面举步一面逼进一面说:“决定你们的生死去
留。”
已经无路可退,再退只有下河。
六个船伙计以青蛟为中心,取出了刀剑,在船边列阵戒备,胆气渐壮,但外表并不
真的坚强勇敢,惊惧的眼神和失措的举动,都表示出心中的恐惧正与时俱增。
“你的意……意思……”青蛟硬着头皮问:“生死,去留,怎……怎么决……决
定?”
“生与去,死与留,简单明瞭。”
“这……”
“生,你们拾起刀斧工具,尽快拆毁这艘船,然后带了自己的行囊,从岸上走或泅
水走悉从尊便,走得远远地,去了就不要回来。死,那就挺刀剑和我拼命,把命留下。
你们的尸体一定会留下来的,我跟你们包打保票。”
“黑天鹰的保票,比南京四大钱庄的庄票更保险。”黑煞女魅在一旁助声威:“十
足兑现,不抽厘金;凭票即付,七省通行。”
“你们只是三山别庄的小人物,在下不愿迁怒你们,因此放你们一条生路,留一分
日后好相见的情义。”黑天鹰语气转厉:“但你们如果认为值得为三山别庄拼死顾全道
义,在下只好成全你们了。人想活相当艰难,想死却容易得很。说吧!在下等你们选。”
“你……你是不是张……张允中?”青蛟总算仍然沉得住气。
“不错,我,张允中,黑天鹰张允中,天下第八支鹰。”
“罢了!你……你有充分的理由,向三山别庄的人采取报复的行动。”
“所以我和黑煞女魅追踪前来,与公孙英澈底了断。你们如果与公孙英有过命的交
情,那就留在此地好了。”
黑天鹰的手,按上了刀靶。
“去他娘的过命交情。”一名船伙大声说:“咱们只是投奔三山别庄的道上朋友,
去留有权自主。虽说道义上这样走不够光彩,但咱们并没有必须为三山别庄付出性命的
义务。好,我走。”
船伙在船右舷用斧头砍了两斧,砍断了一段舷板,空着双手,沿河湾向古渎集大踏
步走了。
青蛟一咬牙,也用分水刀砍毁了后舱。片刻间,船成了破船。
天下每一处村镇,每一座城市,都有好人,坏人,与时好时坏的人。
要想每一个人都成为好人,也许需要十万年,或者一百万年,甚至更久些。
而这些好人与坏人之间,通常会产生几个代表性的权威领袖人物,或者自以为是领
袖人物的人。
淮安府,黄河南岸的关键性城市(那时的黄河从淮安府入海),毫不例外地也有这
些可敬的人物。
城内旧州桥西面的镇淮楼,是府城最老、最大、最有名气的酒楼。
这座大酒楼后来改朝换代之后,被官府没收充公,作为满人军政府的官营酒楼。
镇淮楼的大掌柜闹海金鳌杨波,就是可敬的领袖人物之一。
至于他为人是好是坏,就得看阁下从那一方角度去看。
好坏有时候不是绝对性的,这是从利害关系下结论,所以世间永远有纷争。
张允中和黑煞女魅到了淮安府,但他俩不进府城投宿,在城南里余的南镇关福祥老
店落脚。
这里地属山阳县管辖,位于城外,活动要自由得多。
南镇关虽名之为关,但淮安卫并不派官兵驻守,也没有驻守的必要。
镇淮楼照例申牌以前,不招待食客,因此闹海金鳌申牌以前经常到各地和友好们连
络感情,处理一些私务。
府城的人,不称他大掌柜,称为杨大爷。
要是有一个冒失鬼猪头三,胆敢当他的面呼名道姓,保证会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严
重些可能从此失踪。
已牌初正之间,福祥老店来了一大批粗胳臂大拳头,佩刀带剑的人。
福祥老店的伙计们,像是知道大祸临头,一个个躲得远远地。
邻居们心中明白,有人要遭殃了,大概是那一位仁兄活腻了,所以不长眼招惹了府
城一霸杨大爷。
这些人,就是杨大爷的兄弟、朋友、亲戚、狐群狗党。
一切停当,已可保证全店不会发生意外,门外才施施然来了七个人。
六位高高矮矮保镖型的人物,拥簇着闹海金鳌杨大爷,前呼后拥进了福祥老店的店
门,店东与伙计少不了在店堂列队恭迎。
张允中和黑煞女魅,住在东跨院第二进的相邻两间上房,隔邻有一座让旅客活动与
接待朋友的小客厅。
这时,他俩正在客厅中品茗,亲昵地低声交谈。
当然,他俩早就嗅出了危机,看到了凶兆。
但艺高人胆大,江湖闯道者如果事事害怕,还有什么好闯的?他俩沉着观变,心理
上早有准备,外表镇静从容。
厅门口,突然出现四个凶神恶煞似的大汉,两个把守门外两侧,两个入厅两面一分,
双手叉腰站在门内左右,狼似的凶狠目光,却死盯着倚桌倾谈的一双黑衣男女,像是盯
上了迷途的羔羊。
不久,脚步声渐来渐近。
张允中懒得理会四个把门的人,替黑煞女魅斟茶。
“能猜出来历吗?”他向黑煞女魅低声问。
“还用得着猜?”黑煞女魅笑笑:“淮安论人物,有如此气势的人只有一个。”
“谁?”
“闹海金鳌杨波,淮安第一霸。在江湖道上,他的名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像接
引人魔这些魔头,在声威声望上虽略高一筹;但论实力,闹海金鳌却雄厚得多。从这些
爪牙的气势与排场看来,委实令人羡慕。”
“唔!是很神气。”
“要不了多少时日,你一定可以拥有这些。”。
“哦!我不想拥有这些,那太苦。”
“太苦?”
“是呀,统率一百个人,你必须照料这一百个人,每一个人都必有所求,真不好
受。”
“原来如此,这不是问题。”
七个人神气地人厅,气氛一紧。
张允中两人连头都不抬,不加理睬。
摆足威风的人,对这种受人冷落的情景最感愤恨,不但脸上无光,而且极为难堪。
身材高大,满腮黄须的闹海金鳌,登时脸色一变,难看已极。六位从人更是怒容满
脸,即将发作。
闹海金鳌强忍怒火,用眼色阻止随从发作,整了整衣袖,轻咳了一声。
张允中不是一个真正傲慢的人,只好闻声抬头,虎目炯炯,注视着脸色不豫的来客。
“在下淮安杨波。”闹海金鳌居然忍下一口恶气,主动打招呼:“老弟可是张允
中?”
“不错,在下张允中,江湖匪号叫黑天鹰。诸位请坐,但不知有何指教?”
闹海金鳌在对面落坐,六位随从在后面雁翅排开,抱肘而立,怒目而视。
“老弟与黑煞姑娘途经敝地,杨某未能亲迎,十分抱歉。”
“好说好说。在下出道甚晚,对各地同道前辈均感陌生,不敢冒昧投帖拜会,杨爷
恕罪。”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老弟这么说,岂不见外?俗语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
友,老弟在江湖闯道,结交一些朋友是十分重要的事。”
“在下在这么做。”
“杨某在淮安,颇有一些局面。老弟与黑煞姑娘,可肯交杨某这位朋友?”
“这是在下与黑煞姑娘的荣幸。”
“杨某开设了一家酒楼,称镇淮楼。老弟与黑煞姑娘既然认为杨某是朋友,请让杨
某作东,在镇淮楼为两位设宴洗尘,尚请赏光。”
“杨爷,真抱歉。”张允中委婉地拒绝:“在下与黑煞姑娘,正准备雇船过大河北
上,行期紧迫,错过旅程,要追寻的人可能溜之大吉,所以不敢稽延。杨爷的盛情,在
下与黑煞姑娘心领了,日后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