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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微动,方应看扬起了唇角:“一纸便签相约,不过只言片语,你便知我会来?”
似雪之人清冷如斯,迸碎了一地的皓柔,失了棱厉的温润化为淡淡的朦胧:“今日不谈公事。”
“崖余想谈私事?”方应看笑着走近,双手从前方压上轮椅的两边扶手,伏身对上无情那双璀璨如星的眸,“是谈风花雪月、长亭断桥。还是,想见我?”
不置可否的凝眸而视,无情的目光清澈异常:“在下只是想请小侯爷今夜一叙,并无他意。”纤细指尖随波澜不惊的话语轻轻抬起,指向案台上早已备好的香茗美酒,“但不知小侯爷可有这份兴致?”
“崖余的主动相约,本侯可是足待了四日。不过,本侯此来不为美酒月色,只为……”凑近那方幽凉,方应看话语如音,随着微暖的气息在无情的耳边沉沉溢出,“探幽。”
晶亮的眸蓦然闪动了几下,无情长长的睫毛盖了下来,将一袭寒意生生的隐了下来。执起白瓷酒杯,浓郁的醇香刹时蔓延唇间,带着几分奢靡的意味丝丝缕缕的缠绕开来。
对弈之于二人,已不是简单的熟悉。如同深谙彼此的思想,落子之余似乎再无分毫的悬念。向来是一人专心至致,一人心不在焉,也向来是那看似心不在焉之人却总能将两色棋子的差距控制在数子之间。于是充斥在一片静逸无声中的喋喋不休,偶尔还带上了几分心猿意马的笑戏。对于方小侯爷几乎没有歇息的天马行空,无情从早些时日的眉头紧楚到如今的至若旁闻,着实说不上是喜还是忧。
“冷四爷的伤,不知如何?”
方应看捏着黑子,带出一句似不经意般的闲谈。恰倒好处,情理之中。
无情沉吟,清澈的目离了棋盘移向对坐之人俊逸的侧脸:“伤入肌骨,深及肺脾,整三日方悠然好转。”
“普天之下,能以剑伤了冷血的人怕是也寥寥无几。”那方声若悠然,如语家常。
“能以血剑伤了他的人怕是更无几人。”这方不动声色,漠然相和。
方应看闻言抬首,望了无情半晌,骤然间甩动宽大的袖袍,起身立于染遍月光的悬窗。银辉铺洒在他锻洁的衣袍之上,如抖落一身皓月光华,将满身华贵演绎的淋漓尽致。
“如此看来,本侯注定难脱嫌疑。”
无情俊秀的脸庞掠过片刻的失神,终究以一片淡到几乎无法觉察的笑意把满腔兀自的猜疑翩然洗净:“今夜,不谈公事。”
似将几分无言的默契勾画的不言而喻,如同跳动的烛火下孑然相对的心,道不明立于暗藏测探的疑虑,还是丝薄飘渺的在意。
夜的凉爽抖落瑟瑟的翠叶,翩然旋转归于无声的尘土。清风已然消散了日间遗漏的燥热,直将叶碎于土,情化于心。
当方应看离开小楼的时候,漫天的繁星正隐去它们最后的一缕微光。有不知名的白色鸟儿呼扇着皓羽,以决裂般的姿态掠过楼前那一大片苏醒的翠叶,留下清脆的鸣啼。朝阳挥洒下温曦的晨光铺盖出苍茫而班驳的竹影,也一并映射着方应看抑制不住扬起的微笑唇角。
本不该共度良宵却诚然相携的一夜,是于把酒望月、棋弈弄诗之中亦缠绕着几分缱绻情愫的一夜。这一夜,有人魂牵梦萦镌刻婵娟,有人剑锋饮血难觅明天。
次日六扇门得报,出巡归来的京城府引陆青于当夜横死途中,家丁护卫,无一幸免。
逆水寒
征衣风尘化云单,剑藏金轩敛隐难。
江湖落拓不知处,翻云唯出逆水寒。
无情修长的指轻轻抚过雕刻精美的青色剑身,停留在尖锐的剑锋之上。略微点触,涓细的殷红便滚成了小小的血珠,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异常夺目。
捕捉到那一声无奈的轻叹,戚少商不失时机的打趣道:“伤了大捕头的手,这逆水寒怕是又得多算上一笔‘血债’了。”
淡淡的情素染上无情清秀的俊颜:“自铸剑大师慕容齐先生锻它出世,二十九年来,这逆水寒不知背负了多少杀戮与贪虐。无情的血之于它实在微不足道。这债字,太重了。”
忆起当年连云寨的数百条性命亦是因此剑而断送,戚少商不禁一声长叹,悲怆之意刹时涌上心头:“慕容先生当年铸剑之时,也不曾料到自己毕生的心血,日后竟会因人的一己私欲而促成累累的悲剧。连他自己也终究因它而惨遭灭门之灾。戚某只希望,剑在吾处一日,便一日不再有人因它而枉死。”
心中微叹,无情翻手将紧握的宝剑递向戚少商,沉声道:“戚兄之愿,无情心中明白。只是纵然逆水寒从此隐于江湖,再不出现在世人之前,也依旧会有事因它而生,依旧会有人因它而亡。无情日前得知,那先后遇刺的三位朝廷官员在数十年前都曾与慕容齐有旧识,另外还有一人……只怕这几件血案依然与逆水寒脱不了干系。但此剑并非戚兄所应当背负的责任,戚兄莫要过于在意才好。”
戚少商闻言抬头,正对上无情清澈的目光透过递在半空的青色宝剑,静静地看着他。
无情的眼很美,戚少商一直这样认为。
自他与无情相识,他就很喜欢这双眼。那种纯净的目光仿佛能够带走一切的不安与悲怆。
其实大多的时候,那双眼中读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时常流动着若有似无而难以言明的深意。而此时,那双眼中却有着几分无奈,几分歉意。
于是,戚少商终究没有去接那柄剑。
次日,金风细雨楼楼主戚少商辞位退隐之事遍传江湖。传言,他惟独留下了配剑逆水寒,作为从今往后历代金风细雨楼楼主的见证之物。
京城,三更未至。
空旷的街道两旁早已商铺禁闭,就连平日花街柳巷的纸醉金迷也只探得些许的灯火余辉。淡淡的月光,在深沉的暗夜之中显得格外寂寞和飘摇。
今夜的寂寥,的确是有一点反常。
星敛苍穹,昏暗的月终究失了它最后的一缕华光,如墨的黑夜在刹那间将天地淹没。几盏飘忽不定的橘色灯烛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微弱的光亮映出一晃而过的黑色身影,瞬间消失在参次密叶掩饰下的金风细雨楼中。
逆水寒,就静静的搁在藏剑阁的剑架之上。
漆黑的剑柄与这深不见底的夜色相互融合,令来人看的不甚清晰。而精美的青色剑鞘却隐隐的透着寒光,似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将几分不同寻常的凌利挥发尽至。
黑衣人急不可待的伸手探向剑架,却在握剑的一刹那骤然变色。
那青色的剑鞘之中,是真正的漆黑,空无一物的漆黑。
与此同时,阁楼的空气之中划过数道微弱的轻响。不待做出反应,黑衣人身背已然几处刺痛,四肢立麻。伴随着剑鞘落地的清脆声响,一柄寒气四溢的青色利剑已然抵上脖颈。在火烛燃亮的瞬间,他只瞧见一袭素白如骤然盛开的昙香,瞬间划破漆黑的夜幕。
白衣翩然,半身伤残,清秀似月,纯幽若兰。而抵上自己脖颈的那柄长剑,正是神刃逆水寒。
“阁下夜闯金风细雨楼,为的可是此物?”秀眉轻扬,清冷如斯。
黑衣人并不搭话。默了半晌,他蓦然扬手将置于手中的丸状物向口中送去。
无情目光微凛,白色的衣袖已然浮动,一枚梨花钉破空而去直击黑衣人抬起的手臂。几乎是同时,耳边骤然剑锋嘶鸣,身侧新的威胁令他即刻反手挥出一粒铁弹子,金属碰撞的“丁冬”声在深夜中格外清晰,仿佛敲打在心间般让人徒生几分惊意。
随即蓝色的身影飞身而入,宽大的衣袂在墨色中化开层层涟漪,手中轻薄如翼的乌色古剑在对上无情的刹那惊道:“是你?”
但闻无情一声轻叹,再回首望向那名黑衣人,却早已吞毒而气绝身亡……
难觅知音诉
萧若柔波,琴如粼纹。
有些人,注定是忘不了的。
“素渺寂,翠音曲,静伫听竹泣;无情剑,弦中言,只如枯烛,难觅知音诉。”
浅滩潺潺娟流,透如镜,随悠远而绵长的萧声将翻飞的白色衣袂刻入其中。微凉的山风带动层层叠叠的细小涟漪,为那双清澈的眼眸蕴染上了几丝淡如烟波的氤氲。
一身蓝衫的剑侠便在这番山青水秀的景致中,轻吟了这句话。
他明白,无情亦明白。
所以那夜的事是偶然还是必然,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是穆夕。当世剑侠,青年才俊,亦是继慕容齐之后江湖最负盛名的铸剑师。他嗜剑若命,两番入楼只为逆水寒。这个或许他永远超越不了的存在数年来在心底如蚕缚丝,细密缠绕出挥之不去的纠结。他只道那夜手持宝剑之人亦是盗剑者,未曾料到贸然出手却误了大事。
他不知道这番说辞,无情信了几分。
但他知道此刻那白衣胜雪之人能与他共坐青山长亭,却全因那一句“我与那慕容齐倒是有几分渊源”。
缘之一字,本就难言。
有人同床共枕数十载,却形同陌路终不知;有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正如那年的无情遇上了雷卷,正是应了这后半句的话。
但穆夕终究不是雷卷。
他之于无情可以是线索,甚至可以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但,总归不会是知音。
“好一句‘难觅知音诉’……”蓝色的衣袖随着主人朗朗的感叹浮动飞舞,引得无情淡然的眼望了过来,只是一瞬便又望回辽远的群山。风轻扬起他垂落耳边的细碎发丝,在空中划出几缕异常灵动的流连,依旧无言,悠扬的萧声兀自流转于山风之间。
见他并不催促问案,穆夕轻叹:“无情公子为何要如此费心的翻出二十九年前的旧案来查,却不去查那血色红光之剑的主人呢?”
天籁终停,无情将那一方鲜翠轻轻收入袖中,轻描淡话:“他不是凶手。”
穆夕奇道:“公子为何如此肯定?难道不知那神通侯现在是众矢之口吗?”
周遭的山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