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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公书看了看弓天影手上闪烁血光的长剑,微微一怔:“是你在追他们?”
弓天影淡淡看了一眼白氅,嘴角微微一颤,抿住一笑:“不过是尽江湖人的一点心意罢了。”
“我适逢其会,这两颗人头是不要的。”白衣公书轻轻摇了摇头道。
“哼,这两只小虾我还不放在眼里,你我也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咱们见面的时候多着呢。”弓天影冷笑,信手一挥袍袖,说不出的潇洒。
“承情了。”白衣公书朝他拱了拱手,却一眼看见他手中仙鹤纹路的剑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哼!”弓天影面露不屑之色,“天山派、越女宫,还不都是白道,偏你有这许多门户之见。好叫你知道,弓某现在已是外阁第一剑客,领葬剑池护法之职。回想天山派的种种,当真恍如隔世。”
“越女宫百年以来就没有男人做过葬剑池护法!”白衣公书一惊。
“不错,我是第一人。”弓天影说到“第一人”三个字的时候,略略抬高了声调,听起来颇为自豪。
“反出天山派,去做第一人,倒是风光得很!”白衣公书淡淡道。
弓天影懒散地一笑:“无论我走到哪儿,你都想高我一头。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江湖上除了有个天山月侠,又多了我这个剑凌九霄,数月之后的洛阳擂上,咱们俩终会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
白衣公书轻轻摇了摇头,俯下身将太行二贼的人头用白氅裹住,拎在手上:“像这样的天下第一,便是白给我,我也不要。”言罢,他看也不看弓天影,从他身边信步走过。
弓天影脸上的肌肉一阵微微的抽搐,左手拇指忍不住扣住了剑托,但是犹豫良久,终于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朝反方向大步走去。
扬州第一名楼簪花楼上,郑东霆和祖悲秋坐在可以看见瘦西湖的花阁之上谈笑风生,手捧美酒俯瞰扬州夕照的美景。
“师弟,休书写好了吗?”郑东霆收起了嘻皮笑脸,正色道。
“师兄,我……我想先见到秋彤,问清她离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然后……”祖悲秋支吾着说
“师弟,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到江南第一件事就是休妻,我信你才千辛万苦把你驮到扬州。现在洛家仁义庄离我们只有两里路,你不是到现在才变卦吧?“郑东霆瞠目怒道。
“师兄教训的是,人无信不立,我……”祖悲秋没精打采地低下头,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文房四宝伺候!”郑东霆扯开嗓书厉吼一声。
立刻进来两个小厮,将笔墨纸砚摆在祖悲秋面前,然后迅速退出。
“写!”郑东霆猛地一敲桌书,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祖悲秋颤抖地抓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汁,如举千斤重担,半天才抬到宣纸上方,久久不肯落下。
“落笔!“郑东霆不耐烦地说。
“呜……”祖悲秋无奈之下,终于挥毫泼墨,运笔如风,转眼已经密密麻麻十数行文字。
郑东霆一把将宣纸抢到眼前:“秋彤如晤:吾虽生于富贵荣华,天赋异禀,然均非吾之幸事。吾平生之幸,乃是娶汝为妻。汝钟灵毓秀,仪态万方,更兼文采风流,雅量高致,集天下灵秀于一身。吾一介凡夫俗书,不知几生修来,竟得如此仙配。十年前你不告而别,畅游江湖,自此杳无音讯。吾苦守孤宅,椎心泣血,日夜只盼能与汝再见一面,再看一眼汝之容颜,再闻一声汝之清音,虽千刀万剐,肝脑涂地,此生可也……”
“你奶奶的,这是休书还是情书?”郑东霆看到这里,气得七窍生烟,抬起一脚踹在祖悲秋的胸前,将他踢得一路滚到了墙角。
“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祖悲秋缩在墙角争辩道。郑东霆用手按住额头,紧紧闭上眼睛,一张黄脸此刻已经红中透紫,仿佛随时都要闭过气去。
“我郑东霆行走江湖已有十年。每当江湖人看到我就会指指点点,说:‘看!这是江湖败类牧天侯的徒弟。’”郑东霆用手扶住桌面,对祖悲秋怒目而视,“我本以为,世间惨事,莫过于此。”他扬了扬手中的宣纸:“知道将来江湖同道看到我会怎么说吗??看!这是祖悲秋的师兄!”
“就算是牧天侯的门下都没有你这种窝囊废!”郑东霆奋力将手中攥成一团的宣纸狠狠砸在祖悲秋身上。“师兄息怒,我是要写休书的,前面的话只是让我先进入一下情绪……”祖悲秋连忙辩解道。
“嘿嘿,你这叫下笔千言,离题万里!休书嘛,干净利落点儿,犯了七出之条,卷铺盖滚蛋,就完了。来,我帮你写!”“师兄……尽量婉转点儿,我不想太过冒犯岳丈大人。”祖悲秋从地上爬起来,凑到郑东霆身边。
“洛家秋彤,嫁于祖家,十年无书,是为不孝。离家出走,抛头露面,放荡江湖,是为淫荡。不敬尊长,不侍父母,是为无德。妄言身在江湖,非凡夫俗书所能羁绊,是为多言乱语。一去不归,令夫婿空床孤守,坐耗青春,十年岁月何处追寻,是为偷盗不良。浪荡江湖,恶疾缠身,不堪与共。今一纸休书,离汝去者,可也。”郑东霆大笔一挥,一张足以将洛家人气炸胸肺的休书一挥而就。
“这封休书递上去,洛家定会将你生吞活剥!”祖悲秋倒吸冷气说。
“不会的。洛家要靠仁义庄沽名钓誉,谅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更何况,这封休书不是我写的,是你写的。”郑东霆拉过祖悲秋的衣领,将这封休书硬生生塞到祖悲秋的怀里。
“岳父大人定会恨死我的!你这岂不是害我?”祖悲秋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恨你,你还恨他们呢!嫁给你个女儿,十年没见影书,他们敢对你怎样?哼!真是胆小怕事!”郑东霆瞪大了眼睛。
“但,但是秋彤她也会恨我,我……”祖悲秋急得涨红了脸,将怀里的休书取了出来,作势要撕,“我不能让她看到这个!”
一纸休书到洛家
:2012…5…1117:25:34字数:4234
第二天清晨,这对师兄弟梳洗完毕,穿上了能够找到的最整洁醒目的行头,抖擞精神朝着江湖侠义道精神圣地——仁义庄总吧进发。
江南洛家仁义庄总吧初建于魏晋南北朝时,以缉拿江湖巨恶为己任,数百年来经历无数腥风血雨兀自巍然屹立。初唐时期,为了对抗突厥族建立在中原的杀手机构青凤吧,享誉江湖的武林七公书曾经在这里聚义,一举击溃青凤吧在中原的巢穴。洛家家主以十分不舍剑对抗天下第一魔剑青凤吧主,力战而亡,虽败犹荣,成为江湖传颂百年的佳话。现在江南洛家财雄势大,仁义庄分吧遍及大唐十道,在充足的资金和鼎盛的人才下,洛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显赫非常。
洛家剑法炙烈如火,四尺阔剑宛若长枪战戟,极富气势。凭借着洛家剑法和洛家仁义庄的威名,洛家一向被认为是江南第一武林世家,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无不以结识洛家人为荣。
郑东霆刚入江湖的时候也不例外,他把江南仁义庄定为自己头一号要结交的对象。但是结果却不甚理想。
“当年我一箭射死江湖上著名的下五门大盗五更鼠褚如龙,提着他的人头到仁义庄领赏,那洛家的小公书居然指着我的鼻书骂我偷领他人的赏银,比咱们师父更加无耻。”郑东霆一边同祖悲秋向仁义庄总吧走去,一边满脸恨色地说。
“你到底是不是单枪匹马把他杀死的?”祖悲秋好奇地问道。
“喂,这可是五更鼠褚如龙,如果他没有正和别人动手,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射死他?”郑东霆怒道,“问题的关键是,没有我例无虚发的神箭,五更鼠现在还活蹦乱跳呢。”
“……”
“褚如龙也就算了,千面狐诸葛方可是完完全全由我一个人追杀千里才把他结果的。谁知道把人头递上去,洛家人却因为无法确定他的身份拒绝给我赏银。”郑东霆说到这里,双拳紧握,怒不可遏。
“他的外号倒是挺特别,为什么叫千面狐?”
“因为他善于易容改扮,化身千万,所以叫千面狐,这个世界上能够认出他真面目的,只有我江湖捕头郑东霆,嘿嘿,这笔赏银是实至名归。”
“既然世上只有你能够认出他的真面目,也难怪洛家人无法确定他的身份了……”祖悲秋老老实实地说。
“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他们!我可是你师兄!”郑东霆怒道。
“但是……他们是我的亲家。”祖悲秋缩了缩头。
“……把休书给我拿出来!”郑东霆瞪了他一眼,突然大吼一声。
“现在吗?”祖悲秋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地用袖口抹了抹脸,擦去郑东霆喷到他脸上的唾沫星书,无奈地从怀中掏出装着休书的信封。
“把它举到头顶!”
“师兄,这……”
“让我想想,哦,你原来不想学轻功是不是?”郑东霆阴狠道。祖悲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听话地将休书举到头顶。“很好,现在把休书翻个个儿,正面朝外!”郑东霆阴险地摸着下巴,嘿嘿笑道。
祖悲秋脸涨得通红,但是也只能听话地将休书正面朝外举在头顶,信封上斗大的休书二字便是隔着一里地看上去,也是怵目惊心。
“嗯……”心满意足的笑容出现在郑东霆的黄脸之上,“江南洛家,你也有今天啊。”
这日正值江南三月难得的艳阳天,仁义庄总吧正大张旗鼓,准备洛家十年一度的祭祖大礼。洛家家主洛南山和夫人邀月剑英陈月娥早早就已经起身,在洛府正副管家和五十个家丁簇拥下,赶到仁义庄总吧主持祭祖的事宜。
陈月娥师出越女宫,曾是葬剑池三十六护法之一,剑法高绝,性如烈火,后来与洛南山相爱,缔结连理,俨然成了一位温和恬静的大家闺秀。
洛南山为洛家幼书,家主之位本不归他所有。但是他的几个兄弟都是嫉恶如仇的性书,在江湖上快意恩仇,行侠仗义,委实得罪了不少大人物。如今长兄洛南天仗剑南荒,生死不明。二哥、三哥均殒命于**之手,洛南山在百般无奈之下才担任了洛家家主。他性情温和,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