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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惜,苏涟漪没读心术。
安禄多少能猜到皇上的一些心思,因商部右侍郎叶轩同来,他便也留在了御书房内,这一次没遣散伺候在御书房中的宫人。
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苏涟漪呵,别说表现出什么为难的模样,此时就连眉头都没紧上半下,十分从容淡定地翻看,眼中不停将汉字转化为阿拉伯数字。
夏胤修本来注视苏涟漪的目光还带着躲闪,但此时,却一动不动地凝视在其身上,满是惊讶和疑惑——难道,这苏涟漪真能瞬间便能得到结果?
他不信!
这些数据,也是他翻看了许久才逐渐缕出头绪。
涟漪轻轻呼一口气,而后抬头道,“皇上,臣女有个请求,不知皇上可否批准。”
叶轩的瞳仁也忍不住缩小了一些,微微转头,视线中满是震惊和期待。
“准。”夏胤修道,面前苏涟漪那自信与从容,将他深深迷住。
苏涟漪就是这么个人,脑子中有两种物质——智商和情商,当智商占据主流时,情商便自动隐退到角落,就如同此时。
满脑子都是数据,谁能留意道叶轩眼中的异样?谁能留意道皇上眼中的惊艳?谁能留意道一旁大太监总管安禄眼中的担忧?
“多谢皇上,臣女希望用一张桌,一叠大纸,一直笔直细竹竿,还有女子画眉用的黛笔若干。”涟漪道。
叶轩拧眉,苏涟漪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竹竿、大纸,难道要做纸鸢?苏涟漪不是那种乱开玩笑之人,不会做这种荒唐事。
夏胤修也很是期待,精致的眉头微挑,点了点头,“安禄,可听清?”
安禄俯身道,“回皇上,奴才听清了,这就去准备。”
“恩,去吧。”夏胤修道。
安禄不敢怠慢,恭敬出了御书房大门,而后便叫上几名太监,一溜小跑向内务府而去。因他深深知晓,只要牵扯到苏涟漪之事,便不容丝毫差错和怠慢,皇上无法容忍。
御书房内,叶轩终于忍不住看了苏涟漪一眼,那眼神好像在问——苏涟漪,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来也巧,苏涟漪正好看了叶轩一眼,见他那疑惑的眼神很有喜感,嫣然一笑——稍安勿躁,一会你便知我想做什么了。
这是苏涟漪第一次对叶轩如此笑,叶轩只觉得其绚如夏花,即便是走遍大江南北、见识过美女无数,却无一人能给他如此震撼的美感。
此时此刻的御书房,沦落的岂止夏胤修一人?
涟漪与叶轩对视一笑后,便继续翻看资料不再理会其他人,工作中的她便是如此专注。
与她相反,与此同时的另两名男子,视线却忍不住飘向她身上。
不大一会,略带粗喘的安禄便带着太监们将所需之物搬了来。
“安公公辛苦了,各位公公辛苦了。”苏涟漪温柔笑道,女子柔美的声音竟让众人心中舒适。
这些太监们因身体残缺,感官便也十分敏锐,加之在宫中伺候,见多了人类最丑陋的嘴脸,见惯了或巴结、或鄙夷的态度,却鲜少见到涟漪郡主这样的人。
他们能看出在涟漪郡主的眼中,他们不是身残的太监、不是伺候人的奴才、也不是可得到好处信息的工具,他们只是人,就和民间大街上随意的一个路人一般。
众人对涟漪郡主更是尊敬。
观察敏锐的叶轩将一切看在眼中,微微一笑,苏涟漪,真是个独特的人……不对,她从前便是如此独特,如今只是越发独特罢了。
涟漪拿起了笔直得细竹竿,那竹竿很细、很薄,颜色更是浅的。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当做“尺”最是不错了。鸾国并非没有尺子这种东西,但都是短尺,只要超过了一尺便用尺绳来代替。
更何况,鸾国的尺寸刻度太大,她需要更小、更精确的。
放下了竹竿,她又检查了黛笔。黛笔也都是新的,用黛笔来画图,总比用软趴趴的毛笔要好——没错,她现在想制表,分析数据最直观的方法,没有什么比柱状图更直观和简单得了。
放下黛笔,苏涟漪看了纸张,表示对安禄的工作能力十分认同。因安禄取了最大号的纸张,平日里可用作泼墨作画的那种。
最后,涟漪对着小桌子皱起了眉头。
“苏爱卿,有什么不妥吗?”夏胤修问。
涟漪道,“回皇上,这竹、这纸、这黛笔都是臣女想要的,但这桌实在小了一些,一会恐怕施展不开,可否换一张大桌?”直言不讳。
安禄不解,这桌已不小了,刚刚四个太监才将其抬进来,再大的桌子很难搬运。涟漪郡主平日体恤温和,今日怎么提如此莫名其妙的要求。
“皇上,奴才这就去换。”虽心中不解,但安禄还是轻声道。
夏胤修脑子里却萌发一个可以说破天荒又可笑的念头,这念头刚刚在脑海中燃起,就不慎吐口而出,“不用换了,就在朕这御书案上吧。”
别说安禄、别说叶轩,就是连苏涟漪也被吓了一跳!
御书案就如同龙椅一般,只有皇上可用,其他人岂能用?
夏胤修却丝毫不顾忌这逐渐诡异的气氛,“朕说可以,就可以。”说着,还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苏涟漪只觉得后背一层汗,怎么?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她用御书案坐龙椅?她这个现代人没那么大的奴性,自然是敢用,不就是桌子和椅子吗?有什么大不了?
但,若是用了,会牵扯不少麻烦,到时定会打扰她的正常生活。
“皇上,臣女不敢。”涟漪低头道,不是不敢,是不愿。谁愿意没事扯一堆麻烦在身后?
“这是朕的命令,苏爱卿要抗旨不尊吗?”夏胤修竟希望自己平日里处理国事的桌上,出现她的倩影,是否便是红袖添香?
涟漪无奈,这狗屁封建规定!“臣女不敢,臣女用就是。”
叶轩眼忍不住睁大,心中暗说——涟漪郡主,千万别!你这样会成为众矢之的。
安禄也惊了,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狠狠低下头,不敢看。
“将案上闲物都清理下去。”夏胤修道。
叶轩后背冷汗,皇上的御书案上哪有闲物一说?除了文房四宝便是堆得工整的奏折,奏折啊……这哪是闲物?
宫女们赶忙一拥而上,搬奏折的搬奏折,取四宝的取四宝,端茶盏的端茶盏,几乎眨眼之间,刚刚还摆放有序的御书案上空空如也。
苏涟漪顿时想起了若干年前,自己还在现代时看过为数不多的电影之一——《满城尽带黄金甲》,当初那些宫女们搬菊花洗刷皇宫血迹时也是如此迅速、有条不紊,难道这是宫女太监必修课?
不再纠结这些,苏涟漪先是将册子放在了御书案一角,而后将那硕大纸张在御书案上铺开,撕下一块纸做标准,用黛笔在竹竿上十分仔细的画起了刻度。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这又细又直的竹竿便成了一只尺子。
众人看着苏涟漪的行动,无人询问,看出来苏涟漪是要制作长尺,却不解其有何用,都期待地看着。
而后苏涟漪做出之事,对于古代鸾国人来说十分稀奇,但对于现代人来说却稀松平常。
叶轩看着苏涟漪的背影微笑,欣慰其只是用了御书案,其方式又十分巧妙,身子与御书案保持着距离,是一种恭敬的距离,丝毫不失规矩。聪明的姑娘。
夏胤修也发现了,挑眉未语,真想再找些事来为难她。
苏涟漪很认真的花两条线,横、纵两条直线,横轴标注人口数据,纵轴标注其他数据,不大一会,就画出了柱状图。只不过这柱状图只能反映出单纯一种数据,苏涟漪此举没指望通过一张图概括出一切,只是演示一种方法。
“皇上您看,”苏涟漪道,伸手一直这奇怪的图形。
夏胤修也认真下来,将视线投注在纸张之上。
“这一张图便可反应出一个地区的情况,”说着,指向圆柱。“这里的每一根圆柱图形都代表了一个村子,这图形的宽度相同,长度越长,其收入水平便越好、村子越富裕;反之,长度越短,收入便越低、村子便越是贫穷。”
夏胤修点头,“但这能反应出什么问题?”
涟漪答,“若分析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等,仅凭这一种数据、一张图形无法全方位分析出,但有一些结论也是能看出的。皇上您请看这些很数据很高的村落,和这些数据很低的村落。”
夏胤修的视线随着那纤纤玉手游移,叶轩也排除杂念,仔细看这图形,虽然一头雾水。
“恩。”夏胤修答。
“这些数据低十分贫穷的村落,也许是土地不够肥沃,也许是基础设施建设不够好,更也许是其他原因,但如今最显而易见的原因已呈现在我们面前,便是人口稀少。”涟漪道,“鸾国人有一个特点,不愿背井离乡,只要家中可勉强过活便不肯迁徙寻找更加适合居住的地方。当然,也有其他原因,例如每个村落都有排外的情况,远离自己熟悉的土地到了一个陌生之处,白手起家确实很难。”
叶轩点了点头,这些事,他是知晓的。
苏涟漪继续道,“皇上您再看这些数据高的村落,又有一个特点,大半人口在七百到两千人,其中,当千人村落比数百人村落的数据有些差距,但千人村落与两千人村落的差距却不大,若将这些财富平摊到每一人头上,会得到一个结论——两千人的村落看似很富有,其实村民们很穷。”
夏胤修立刻明白了苏涟漪想表达的意思,“你是说,村落超过千人后,人口便达到了饱和,再徒增人口非但不会富有,相反越发贫穷?”
涟漪点头,“回皇上,正如您所说。”
叶轩也有些惊讶,自古云,家若盛、丁须旺。就是说,人口越多其家族发展越好,但从这图像看来,发展人口也是有一个度,超越了这个度后,非但不会起正面作用,相反还会起反作用。
有趣。
这图形真是个有趣的东西,就不知这图形是否可用在商业之上,得意直观、准确地反映出是否盈利、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