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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本来是拍苏涟漪的马屁的,但其中有一人提起了苏涟漪的产品,顿时开始了讨论的热潮,从商人和消费者的角度,众人对其商品都极其喜爱。
苏涟漪取过一旁的浓茶,慢慢饮了一口,早已没了接待客人的新鲜劲,有一些困倦,却掩饰得极好,在外人眼中,她只是“温柔娴静”罢了。
从古至今,只要是中国人这种生物,都不喜欢什么开门见山,客套又客套,直到客套到众人烦了不知客套什么了,才默不作声地拐上话题。否则就拼酒,不罪不签合同,多少英雄老板都倒在了酒桌上?
“涟漪郡主,您身体欠佳?”突然,有一道温和的男声,带着儒雅,闻之令人心中舒畅,如同威风拂柳一般。
涟漪伸手,不动声色,巧妙擦去眼角困出的眼泪,顺着声音望去,入眼是一名温柔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叶家代表——嫡长子叶靖。
他身材消瘦、容貌俊朗,一身青色衣袍用料考究、剪裁合体,面颊有一些窄瘦,五官精细,很像涟漪记忆中的叶词。叶靖与叶词,两人为同胞兄弟,自然是有几分相像。
涟漪刚想否认,但想到若是继续否认,这些人指不定要浪费她多少时间,便温婉一笑,将之前那强撑的精神卸下,面上流露倦容。“是啊,皇上将商部编制定制交给了我,两日未曾合眼了。”因为叶词的关系,苏涟漪对其态度少了一些礼貌性的客套,多了一些亲切。
众人一听,一愣,赶忙收回了那些客套拍马。
“郡主日理万机,要注意休息啊。”有人道。
涟漪微笑,“为皇上效力,哪敢提辛劳?”
“又有人道,郡主,刚刚下官送来了一只百年人参,还望能为郡主补气养血。”有人道。
涟漪回,“多谢安大人,劳您费心了。”
在座众人,自然都是送了礼的。
有一人终于等不及了,道,“涟漪郡主,草民斗胆想问,这商部到底是做什么的?”
涟漪微微一笑,“商部便是管理鸾国经济,自然也会管理你们商家,但首要任务,是鸾国中央银行。”于是,便将昨日为那些官员们讲的,又重新讲了一遍。
这些人到底事是商人,比昨日那些官员懂行许多,经过苏涟漪的几句点拨,便恍然大悟,而后拍案叫绝。
“郡主,好啊!真是好啊!草民正愁最近资金周转困难,若是能贷到银行的银两,那真是解决了草民的天大难题!草民第一个支持郡主的中央银行,若是有什么需要,郡主便直接开口,我们金家定会全力支持郡主。”有一老者拍案,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苏涟漪便拜。
涟漪赶忙上前将起扶起来,有了这金姓老者的话,她多少便也能安下心。
她最怕的不是拉不到存款,若是真没存款,就打算说服皇上动用国库银两。她怕的是,这种先进理念,这些古人们无法接受,如今若是能接受就好。
其实苏涟漪没想到的是,此时鸾国虽是封建制度小农经济,但商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资本经济存在的体现,只不过这种先进经济并未占据社会主导罢了。商人所想与普通人不同,他们虽不能用各种原理描述,但却知晓资金流通的重要性,天性使然。
接下来的交谈就顺利了许多,这些人自然也想到了商部位置空缺,谁不想从此步入仕途?也都纷纷自荐,或推荐自家之人,殷切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攀上涟漪郡主,只恨礼品带的少了、廉了。
涟漪状似无奈一笑,“不瞒各位,我只能举荐,最终决定人选的还是皇上,皇上国事繁忙,若是一口气举荐个百十来人,皇上也没时间看,所以,这举荐人数,我定了三十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座少说也有五十几人,那到底谁能被幸运亲睐?
涟漪看了一眼众人,而后继续道,“所引荐之人,需填写一份履历表。为了公平起见,先到者得,而今早我已经发放了二十一份,这二十一人是昨日前来之人,如今手中只有九个名额。”
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心中都后悔,为何今早不早一些来!商者,最重先机。成功与失败,便是如此残酷,机会,稍纵即逝。
“管事,拿礼品单来。”涟漪道。
管事赶忙拿着今日一早记下的礼品单,那单子上按照来者的先后次序,写着众人的名字,而苏涟漪便按照这名单前九,将履历表发下。
多少人欣喜若狂?多少人捶胸顿足?
那拿到表单之人小心将单子折好,揣入怀中,好似这薄薄一张纸价值千金一般,好似这薄薄一张纸便是那明黄圣旨一般。
而没拿到履历表之人,唉声叹气,心中暗暗计划着,出高价,说服得到履历表之人与之交易。
涟漪多少能猜到这些人的心思,因从前两年与商人打交道多了,古人不若现代人那般有花花肠子,因受古代大家的思想熏陶,笃信鬼神学说,其心思好猜得很。
“诸位万万别认为这三十张履历表便是进入商部的通行证,这只是引荐表,真正做其决定的,还是皇上,没拿到履历表者切勿气馁,即便是没入商部,只要你们对朝廷有忠心,便定会有回报。”涟漪道,意味深长。
其意是,只要跟她走,便有好处。此时此刻,她便代表了朝廷。
而从昨日到今天,她两次刻意提到了礼单表,其意,这些人自然都知晓,并非贪这些财物,而是代表了一种姿态与态度。
众人赶忙起身拱手,纷纷表示定然效忠朝廷,为了朝廷肝脑涂地。
众人又客套了几句,快到午时,便交代拿到履历表之人速速回家认真填写,申时必要送回,过期便作废。
那九名幸运儿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告辞,而涟漪也适时表现出了疲惫,其他众人也不好多打扰,也跟着这九人起身告辞,一会的时间,呼啦啦都走了。
涟漪看着众人的身影,想到今日的礼品单第三名便是叶靖的名字,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不知道这履历表最后会交给谁填写,想来这一张薄薄的纸,足以让叶家紧急召开个家庭会议了,却不知……会不会交给叶词。
“郡主,客人们离开了,快到膳时,您是否到主院与公主用午膳?”管事从旁恭敬问。
“不了,告诉公主,今日我回秋水院用,一会将午膳也直接送到秋水院吧。”虽然雏形已出,但还需要仔细研究修改。“若一会再有访客,便接了礼品记了登记名单,而后说我身体不适,今日不待客了,有时间会按照礼单邀请。”
“是。”管事在一旁暗暗记下。
涟漪便不再多语,向自己院中而去,心中却忍不住祈祷,叶家的履历表,最好不要交给叶词,太过尴尬。
叶词曾经追求过她,她虽不知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这些不重要,她已接受飞峋,更是他的人,以后这种男子,她便要尽量回避。毕竟,男女暧昧的结果,男子可留下风流的美名,而女子便被标以淫荡的印记。
男女不公,从来如此。
回了房间,涟漪先是在小榻上浅眠一会,半个时辰后准时醒来,重新掏出昨日写出的计划书,一遍遍思考,一遍遍修改、更正、补充,一直忙到临近申时,才一咬牙,将那计划书装入油纸袋子,小心包好,而后出了门去。
……
御书房,即将过申时,只要申时一过,宫门关闭,除了有宫内腰牌,否则任何人无法进入。
夏胤修将笔撂好,伸手揉了揉额头,舒缓一日的劳累,烦躁心起。
昨日,在大殿上,他对苏涟漪说,两日之内要见到编制,虽这要求确实苛刻,但此时情况紧急,他以为苏涟漪能懂,以为苏涟漪能做到,却没想到,最终以失望告终。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他何时可笑到将希望扔在一名女子身上?竟莫名其妙对其笃信?可笑,真的可笑。
他承受的压力,谁人知?本以为苏涟漪是个奇迹,但如今,奇迹也不过如此。
突然,御书房门外传来总管安禄的声音,“启禀皇上,涟漪郡主求见。”
夏胤修一愣,苏涟漪她来了?
“宣。”心中一种莫名其妙的火花擦然,是希望?是喜悦?是欣慰?本以为他这几日做了一个荒诞的决定,难道这苏涟漪会用行动证实,她有那个实力,他没看走眼?
一盏茶的时间,“涟漪郡主到。”安禄在外唱喝。
“进来。”夏胤修将手上奏折放下,静坐待苏涟漪入内。
涟漪入,大礼。“请皇上赎罪,臣女这个时辰才将写好的编制计划送来,实在是担心有所纰漏,无奈反复修正,耽搁了时辰。”
夏胤修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心情愉快。两日的时间制定朝中商部的编制,别说苏涟漪,即便是邱中堂也会认为他疯了,而苏涟漪竟能顶住这等压力,将编制做出。
无论这编制完善与否,苏涟漪都已成功。
“涟漪郡主这两日辛苦了,又要定编制,又要招待贵客,想来收到不少好礼吧?”公主府发生之事,他怎会不知?
涟漪点头,丝毫没有私受贿赂的惊慌,一片老实诚恳,“回皇上,臣女在定制计划之际接待了不少朝臣及京中商贾,感受颇深,如今只想为皇上道喜。”
夏胤修嘴角微微抽了下,“喜从何来?”看看她如何颠倒黑白。
涟漪面色平静认真,双眼诚恳,虽不肯抬眼直视皇上,但她半垂着眼,却用巧妙的角度令皇上能看清她诚恳的态度。“臣女定要恭喜皇上,因臣女发现皇上深得民心,无论身在何位、家底如何富有之人,皆愿效忠皇上,是以道喜。”
夏胤修愣了下,而后忍不住轻笑起来。谁不愿入朝为官?但到这苏涟漪口中,竟成了效忠他,为他分忧。明明是同一件事,但她那点到黑白的小口竟能说出花来。
罢了,现在没心思逗她,夏胤修也正色道,“将编制计划拿来,给朕看看。”
“是,”涟漪赶忙从油纸包里将那整整齐齐的几页纸抽出,恭敬递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