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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峋没言语,看着涟漪,目光中若有所思。
“若是他们尊重你,将你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为何不顾你的意愿?明知你喜欢我,还前来刁难,难道他们也曾这般刁难过云飞扬或他身侧的姬妾?
云元帅也是兵营出身,指挥大军、上阵杀敌想来也不会少,但他带过姬妾上战场吗?没有,那为何你兄长无论怎么胡作非为,你家人、包括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涟漪语调平稳,为其讲解。
云飞峋慢慢放开了苏涟漪,在黑暗中无神远眺,远方,公主府的下人们正在掌灯,长廊、亭子、华屋外,将那灯点亮,长明一夜,第二日黎明后再一一熄灭。
“涟漪,你说的对,如今你受到这种待遇都怪我,若是我早一些建功立业,有了功绩和地位,他们也不敢轻视我、更不敢为难你。”被苏涟漪几句话点明,云飞峋顿时大悟,此时已完全理解了苏涟漪的主张。
在他的家族中,没有功绩便不被重视,没有地位便不被尊重,无论是对外人还是对自家人。
大哥能胡作非为、频繁纳妾,但他却不能与喜欢的女子在一起,两人同父同母,差距在何处?——在功绩与地位上。
“我并非是目中无人,如今对你父母的不尊,也是被逼无奈,昨日我与云夫人针锋相对,云夫人回去后大发雷霆打了你;但相反,若是我委曲求全,她会如何?”涟漪呵呵笑了几声,面上是淡淡嘲讽,“她会回去讽刺你,说你找了个攀附富贵、拿不上台面的女子,我说的对吗?”
云飞峋是了解自己母亲的,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对。”
“所以,我进退两难,无论怎么做都不对,还不如干脆放手一搏,针锋相对。此时云夫人虽恨得我牙痒痒,但有一点必须要承认,她不敢再小看我,最起码不敢不尊重我。”
云飞峋长叹一口气,“也许,你是对的吧,但涟漪,难道你就不怕这事情闹大,最后我们二人背负沉重舆论,即便是在一起,也得不到认同,不被世人承认吗?”
“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案,前有狼后有虎,缩头缩脑就能成功?做事就如同做生意,这天下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既然决定要做,就要事先料到后果、勇于承担,若是你怕,我们就到此为止,你做你前途远大的少年将军,我回岳望县继续当我的小商女,从前发生的种种,权当是黄粱一梦罢了。”苏涟漪冷冷道。
“苏涟漪,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怕事的人?我只是……只是……”飞峋生气,心中却矛盾重重,不知怎样将自己心中忧虑说出来。
涟漪看着云飞峋那为难的样子,很是心疼,“你夹在中间最是难办,我知晓。”那边,毕竟是他的家人。
而后,两人就在花园中沉默,天彻底黑了下来,也许要有雨,阴了天,天上无星无月,一片漆黑。花园边缘才有几盏路灯,但烛火路灯却没什么光亮。
苏涟漪突然有一些迷茫,迷失在这黑夜中,忽然发现自己的行径实在可笑。她为了什么?图了什么?在岳望县中生活那么丰富多彩,也算是另一种呼风唤雨,明明可以做人上人富有尊严的生活,如今跑来京城中“高攀”?真是自虐。
若是云飞峋态度坚定还好,若是不坚定,她真真的自打嘴巴。
若她与飞峋真是那种轰轰烈烈山盟海誓的爱情,也许再来这么一场命运的抗争才能应景。但他们从前的感情就平平淡淡,如今有了这波折,想必……要彻底消磨平了吧。
就在苏涟漪暗暗自嘲时,突然被云飞峋抱了个满怀,趁着夜色,他热烈地亲吻她。
苏涟漪一愣,这是怎么个情况?两人的话题如此严重,他还有心思亲热?难道是吻别?
涟漪没抗拒,也没回应,就这么默默承受,心中带着一丝忐忑,不知他要作什么决定,是坚持?还是放弃。
过了好一会,云飞峋才放开她,喘着粗气,“苏涟漪,你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声音低沉沙哑,还带这一丝愤怒。
涟漪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云飞峋又继续道,“我立了战功,求皇上赐婚,如今皇上也是同意了。我与家人抗争,他们也算是软硬兼施,我还是坚持要与你在一起。我甚至想过,若他们把我逼得紧了,直接带你出了鸾国,去其他国家,我们逍遥过日,反正我娘还有大哥云飞扬,我爹的儿女更是多,不少我一个。而你呢?还没等吃亏就想着要离开我。”
“我没……”涟漪赶忙否认。
“你刚刚没想着离开我回岳望县?不许说谎。”飞峋怒道。
“呃……想了那么……一小会。”涟漪窘迫,被抓了现行,纳闷自己想什么这云飞峋怎么能猜得到?不过被飞峋这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心中迷茫和彷徨竟然消失了。
是啊,她分明是自己吓自己,飞峋确实有难处,但人家还没表态呢,她就下了定论,实在太早。
涟漪挣扎不开,便只能被他抱着,心中涌现出一种撒娇之感。“那你说吧,我们怎么办。”她不想再考虑这些烦恼事了,扔给他吧。
飞峋道,“等皇上赐婚,此外我要作第二个云飞扬,我要搬出云家,单独立府,那是我们的家,只有我们两人,不容外人置喙。涟漪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
黑暗中,苏涟漪傻笑着,点了点头,“好。”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不许逃回岳望县,否则我便去捉你回来。”飞峋继续道。
涟漪点头,“好。”
“……若是你真不喜欢京城,要和我如实说,我也随你离开,我们一起走。”飞峋补充道。
“好。”涟漪笑意更深。
云飞峋这才逐渐放下心来,长长舒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糅入自己身体中一般。“涟漪,我承认,我不像有些人那般足智多谋,但只要你相信我,我会爱你一生,永不变心,我会对你好一世。”
涟漪点头,“恩,我相信。”
“所以,你不许想着如何离开我,若是真的想离开,就带我一起走。”男子气十足的声音,末尾处,却仿佛有一丝淡淡的哀求一般。
苏涟漪淡笑着,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前,未说话,点点头。
——还好,飞峋还是从前的飞峋,只有他们两人感情坚定,又有可以可以阻挠他们?
……
当苏涟漪送走了云飞峋回到房间时,熙瞳早被嬷嬷带下去睡觉了,夏初萤神色平静,看来已经恢复好了。
见她回来,初萤精致的小脸儿上泛起了微笑,“我府上花园精致如何,是否还够浪漫?”
涟漪一下子便明白其意,脸红了起来,“咳咳……公主府下人都向你汇报了?”花园左右不可能无人,有人在旁伺候着,有人在旁监视着,苏涟漪曾经反抗过,无奈那云飞峋的脸皮越来越厚,就那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虽有夜色为掩盖,其他人看不清,但两人大概做了什么,应该还是能看见的。
下人们看见,定然汇报给夏初萤。
初萤笑眯眯的,“当然,那花园是他们负责,当然事要看着点了,谁知道你们两人亲热过后,会不会嫌不过瘾,顺手把我的花园放火烧了。”
涟漪哭笑不得,“没事烧你的花园干什么?要烧也要找一间最华丽的房子烧烧。”
初萤一挑眉,“华丽的房子不是用来烧的,是用来睡的,”而后,小脸儿上堆满了暧昧,“我说,你们两人也拜过堂了,还这么吊着人家干什么?公主府房屋多的是,直接把飞峋留下又如何?放心,我不在乎的。”按理说,公主府不能留男子过夜,小叔子也是如此,初萤这么说,就是为了逗弄苏涟漪。
涟漪的脸更红,“你不在乎,我在乎!”说着,便去和初萤嬉戏,挠她的痒,两人闹成了一团。
玩闹了好一阵,两人才听了下,满是的欢声笑语,齐齐躺在床上,喘气歇着。
“算算日子,明日你多半就能接到皇兄的传唤入宫,可准备好了?”初萤问道。
“恩。”涟漪答。
“你和……飞峋,你们两人没事吧?”初萤又问,带了担忧。
“没事,我们两人很好。”涟漪答得轻松。
夏初萤这才松一口气,“没事就好。”
……
一夜平静过去,第二日。
果不其然,就如同夏初萤所预料,这日上午,便有宫中太监前来,传唤苏涟漪入宫见驾。
两人重新梳洗打扮,焕然一新,涟漪更是穿上了初萤为其准备的端庄宫装,上了公主府的豪华马车,向皇宫方向而去。
涟漪赞叹初萤料事如神,她怎么就知今日皇上定然能召唤。初萤笑着解释,原来这是鸾国皇宫的讲究。皇宫无论外墙还是宫内围墙皆为红色,其象征着富贵、迹象,人这只是表面。
大红辟邪,相传无论是鬼妖都惧这红,所以红墙便也有辟邪的功用。
而旅途中人,尤其是女子,身上会附上野鬼冤魂,所以不能直接入皇宫,要在城中稳定几日,方才能进入皇宫。
初萤给涟漪讲着,涟漪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妖魔学说?再说,路上的野鬼多?难道宫中的冤魂少?自欺欺人罢了。
当入了皇宫时,已经是下午,想来皇上已下了朝。
初萤和涟漪兵分两路,涟漪被太监引路入御书房,而初萤则和抱着熙瞳的嬷嬷宫女们则是去了慈宁宫。
鸾国皇宫庞大,气势磅礴,红墙金顶,琉璃瓦在下午的骄阳下熠熠生辉。精美绝伦的建筑群连绵不绝,却又错落有致,无论是远眺还是近观,皆是一幅景致画卷。
苏涟漪在现代去过故宫参观,按这鸾国的皇宫比之故宫更是多了一种神秘的庄严。毕竟,故宫已成了一处旅游景点,而这鸾国皇宫却是一国行政机关,矗立一侧的守卫面容严肃,威风凛凛,让人肃然起敬。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到了御书房。
进入一个硕大的院子,还是那般红墙,路面平整,院子一周古木参天,有宫女太监们在外安静守候,只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