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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眠夜,无论是对猫儿,还是欧阳歉。
两人分明是所谓的玩伴,但不知从何时起,竟有了别样的心思。
猫儿得知欧阳歉要成婚,心中有一股无名的失落,却找不到原因。
欧阳歉得知猫儿要出嫁,心里也是空落落一片,十万个不愿意。
相比之下,欧阳老先生欧阳尚默道是睡得踏实,美梦连连,一会是独子欧阳歉大喜,一会是抱了孙子。
夜晚寂静,苏涟漪正在习字。
习字而非练字。
练字,是依照自己的用笔风格练习笔风。但习字却是照着字帖,模仿先代书法大家之手笔。
苏涟漪的字规规矩矩、方方正正,是一种类似于行楷的笔体,在现代很是流行,但在鸾国,最流行的还是纯粹的行书或草书。她不是所谓的完美主义,也不喜舞文弄墨,这么做只是只是因为想私下写一些信笺不用他人代笔罢了。
经过十几天的刻苦练习,她的字突飞猛进,何况她并非是盲目地模仿练习,而是有针对性的只练十七个字——
炸弹之配方极简,一硫二硝三木炭。——黄励靖。
苏涟漪不知这片大陆有多大,只知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国家,鸾国属于大国而非最大,除了鸾国外,还有以军事著称的东北方轩国;以游牧为主民风彪悍的北方木神国;整片大陆最大、综合实力最强的国家,西北方北秦;和西南方的国家齐兰国。
北秦最大,鸾国此之,轩国与齐兰国旗鼓相当,木神国第五。
除了这五大国外,还有十几个小国,分别依附在自己周围的大国之上。
而苏涟漪这十七字配方便是一式五份,用无法看出笔体的狂霸字体写好后密封,只等明日用特殊渠道将这“密件”送给五大国的国君。
这送信渠道她已找好,转之又转,几经倒手,又夹杂了一些无名货物,极力做到万无一失。
一硫二硝三木炭,正是在怀靖城外,苏涟漪配置炸弹的配方。这古方简陋,此时这个时代人不知,并非这古方有多奥秘,而是根本未向这一方向思考罢了。
这古方就如同一张窗纸,简单易懂,拿到古方之人会忍不住惊讶其简单,未拿到古方之人便会感慨其深奥。
一硫二硝三木炭,七个字拿在苏涟漪手中便如同烫手的芋头一般,知道的人越少,她便越是危险。而当其公开于天下后,她反倒会安全,反正,还有那“黄励靖”做挡箭牌。
将五封信函密封好后,涟漪到了窗边,轻轻推开窗子,透了口气。
天空上明月东垂,即将黎明,涟漪深深吸了口清凉的空气后,伸了个懒腰,关了窗,脱衣服上了床去。几乎是头沾了枕头,还未等她胡思乱想,便睡了去。
同一时间,两个府邸,四个当事人,两人睡得很香——欧阳尚默和苏涟漪;两人捻转难眠——欧阳歉和猫儿。
一转眼,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
涟漪刚刚起床,猫儿便轻轻敲了其房门,得到了允许后默默入内,伺候着主子梳洗,而后打扫房间。
“猫儿,你怎么有了黑眼圈,难道昨日休息不好?”涟漪貌似关切,心中已猜得七七八八。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初她第一次带猫儿去欧阳府是因觉得愧对猫儿的期待,后来将猫儿留在欧阳府是因自己太忙,阴险的找了个替身。
却没想到,两人竟能有一些发展。
猫儿惊慌失措,不谙世事初染忧愁,仿佛一夜长大了几岁。“没有……奴婢……奴婢睡得很好。”说着,便深深低下头去。
她从来都是无欲无求,很容易满足的人,何时就变成了这样?猫儿在内心暗暗谴责自己,但她可对天发誓,他绝不是贪恋欧阳公子家中的钱财,即便他是穷的,只要能开开心心就好。
猫儿惊觉,她刚刚在想什么?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怀春?没羞没臊。
涟漪看着猫儿那张一会白一会红的小脸儿,知道她内心挣扎,却也未点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房间晨练去了,留下猫儿自己低头苦苦思索。
早膳,苏涟漪照理是陪着夏初萤一起用。
“猫儿呢?”初萤不解,那个猫儿不是一直黏涟漪得紧吗?左一个二小姐右一个二小姐,如今怎么却舍得让二小姐独自来这用膳?
涟漪微笑,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嚼着,待咽下后,答,“她昨夜休息的不好,今日心情好像也不好,我便没让她来,让再休息了。”
初萤有了兴趣,“猫儿心情不好?快告诉我是什么事能让她心情不好,我好奇得紧。”只因这猫儿平日里嘻嘻哈哈,好像从未有过什么烦恼。
涟漪便放下碗筷,凑到初萤身旁,小声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与她说了。初萤听后,哈哈笑了起来,“难怪从前有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猫儿也算是栽了。”
涟漪但笑不语,喝了口粥。
“话说回来,若是欧阳家主不嫌弃猫儿出身卑微,我觉得这一对不错。那欧阳歉自是不说,他的心智如同孩童,想来待人也会好。而猫儿性格也不善良单纯,想必也不会图欧阳家的钱财,能和欧阳歉好好过日子。”初萤道。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两人真的合适,只看那欧阳老先生会不会嫌弃猫儿了。”
初萤闻此,深深叹了口气,“欧阳家主经历了从前那般人间悲剧,若此时还顽固不化,便也没什么挽救价值,欧阳家未来如何,只看欧阳家主的态度了。”心中不免又联想道了自己。
她从涟漪口中得知了欧阳家族之事,也知晓了那“如儿夫人”,感慨这大家族后院便是如此阴狠惨烈,杀人不见血。宫中如此,将军府也是如此,好在她从小便受到母后的教导,加之以她的身份,外人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否则……两者若是随便缺失一条,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地位稳固又能怎样?高高在上又能如何?得不到夫君的爱,和守了活寡又有什么区别?
想着,初萤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苏涟漪听到了,却无可奈何,不知如何去劝,也跟着叹了口气。而后两人便在沉默中继续用膳,将早膳用完。
……
欧阳府,欧阳歉也是顶着一副熊猫眼,一整天,不愿学习,也不愿玩耍,就这么愁眉苦脸的抓头发想问题。
一旁的欧阳老先生心中憋笑,不知第几次佩服苏涟漪那个鬼丫头,能将四十几年、被所有人确诊为疯傻的歉儿教导好,让他学会了自控、学会了思考,更是有了七情六欲。
徐昌快步走来,到了欧阳尚默身旁,“老爷,苏小姐的信笺。”
“哦?”欧阳尚默微微一愣,赶忙伸手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拆开,带着十万分的期待和惊喜,想知道这个鬼丫头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展开信笺一看,竟是苏涟漪的请函,邀请欧阳尚默到岳望县最大的茶楼喝茶。欧阳尚默差不多能知晓苏涟漪想干什么,便笑呵呵地命人为他换了衣,刻意让徐昌隐瞒了他的去处,随便带了名小厮便跑去应约。
茶楼内,当欧阳尚默到时,苏涟漪已等候多时。
“等久了吧?”欧阳老先生的声音和蔼慈善,带着一种无私的关切。
正在翻看账册的苏涟漪赶忙收起了账册,站起身来,“老先生您来了?涟漪也刚到不久,请坐。”说着,亲自上前将欧阳老先生请入雅座。
欧阳尚默容光焕发,鹤发童颜,伸手一指苏涟漪的鼻尖,“鬼丫头,说吧,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涟漪忍不住伸出舌尖,撒娇一下,“老先生已猜到了七七八八,还用涟漪说吗?”两人的关系,不是祖孙,胜似祖孙。
欧阳尚默别有用意地一笑,“涟漪丫头是想当月老了?”
涟漪老实点头,“老先生明察秋毫,涟漪也不拐弯了,不知您可否瞧得上猫儿。”
欧阳一挑花白的眉头,“那你来说说,老夫瞧得上还是瞧不上。”
涟漪将脸上的嬉笑撤下,换了认真的颜色,“在涟漪看来,老先生早已超脱世俗,现在老先生对人生和幸福,心如明镜,不会嫌弃猫儿的。”
欧阳尚默本就微笑的面孔,笑容更深了,“鬼丫头,竟将老夫看透了,哈哈。”爽朗和蔼的笑声充斥了雅间。
涟漪想了想,又道,“想来,老先生在府上也考验过欧阳公子了,我们再观察几日,若两人真是心心相映,便将这事定下吧。”顿了一下,涟漪又有了主意,补充到,“猫儿无父无母,我就让我爹认下她当干闺女,以后猫儿就是我妹妹,对外人也好交代,嫁妆也是我们苏家出了,权当嫁了个苏家姑娘,老先生您看这样如何?”
欧阳尚默并未喜形于色,反倒是深深看了苏涟漪一眼,“如今像你这般心善的姑娘,少了。”
涟漪被老先生看得有一些心虚,她当初想到为欧阳歉医治的原因,可不是大发善心,而是想借着欧阳歉的引子亲近老先生,为自己的事业助力,也为以后的计划铺路罢了。
惭愧地低下头,“老先生,人与人相处靠的便是缘分。”只能用这一句话来回答,更是掩饰心中的内疚。
而后两人达成了协议,便按照苏涟漪所说去做。嫁妆,欧阳老先生并未拒绝,毕竟这关乎到猫儿未来的脸面,但他也不会让涟漪吃亏,无论嫁妆多少,欧阳家给苏家的聘礼,永远是嫁妆的十倍。
……
三日后,相思的两人形如枯槁。
这一日傍晚,苏家药酒厂刚刚收工,苏峰劳累了一天,回到酒厂一旁为其特别建的院子。
房内干净整洁,苏峰已不像从前那般邋遢,或者说,因生命中重新有了目标振作了起来。
他走到了屋子深处,一个供桌前。那供桌上放着几只牌位,有苏峰的父母牌位,也有他的爱妻许桂花的牌位。
房间一片死寂,苏峰高瘦的身躯则是立在供桌前,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刻着许桂花名字的牌位。
“桂花,你看,我们三个儿女都有出息了。大皓发展酒厂,涟漪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