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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弘仁并不答话,而是将宝鉴装入衣内,右手一翻,忽然变戏法似的多出来一支白尾毛笔,左手一翻,也变戏法似的多出来一张白纸,赶上前来。
土先生一愣,还没怎么反应,只见陈弘仁将那毛笔塞进嘴里一噙,然后抽出来开始在白纸上写字!
落笔之处,竟然真的出现了红色的字迹!
那是……
血!
陈弘仁将舌头咬破,用毛笔蘸了自己的血,然后在白纸上写字!
他自己的脸色,在白纸上出现血字的时候,反而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我看的目瞪口呆,他这是要干什么?
“不好!”
土先生忽然惊呼一声,嗓音都变得有些尖锐了,他吼道:“陈弘仁,你敢用生死符?现在,你的功力比我只低不高,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哈哈哈……你怕了?”
陈弘仁停下了笔,仰面大笑,道:“麻衣相术,天下无双,铁口金牙,言断生死!陈家奇术,鬼神皆惊!此符一出,无常锁到!阎王呼名,判官勾魂!我要你三更死,你岂能活到五更?咹!”
一声厉喝,陈弘仁的人已经到了土先生近前,土先生竟张皇失措,举臂将左手中的白色瓷俑迎了上来。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陈弘仁挺着毛笔直戳瓷俑,血红的笔端刚刚触及瓷俑白生生的躯干,我便听见“磕呲”一声脆响,那瓷俑原本光洁滑腻如同流水绢布一样的身子,竟在瞬间绽放出裂纹来,且一道道迅速延伸,眨眼间已完全遍布!仿佛蛛网!
“啪!啪!啪!啪!啪!”
爆裂声参差而起,那诡异而可怕的瓷俑终于碎裂成片,烂落在地。
“陈弘仁,你是个疯子!我不跟你打了!”
土先生吓得面如死灰,丢了掌中残留的碎片,竟然扭头就跑!
“跑?你跑得开吗!”陈弘仁一个箭步冲出,将手一挥,那白纸轻飘飘飞了出去,土先生只跑的两步,那白纸便已经到了他的脑后,悄无声息地贴了上去。
“义山公英灵不远,且允三十五代孙弘仁施法惩恶!”
陈弘仁向天念叨了一句,然后低头喝道:“恶贼,还不束手待毙,更待何时!”
“啊!”
土先生一声惨叫,身子仿佛触了电似的,左摇右摆,反复抽搐着,烂泥似的缓缓瘫倒在地上。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轻微爆破音响起,刚才还在地上往来穿梭的土灵傀们,此时此刻接二连三爆裂成粉,响声此起彼伏。
“噗!”
陈弘仁好端端的,突然狂喷出一口鲜血,本来直挺挺站着的身子,也突然摇摇欲坠。
“五叔!”
我刚才一直呆呆地看,到这时候才猛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赶紧跑上前去,一把扶住陈弘仁。
“咳咳……”
陈弘仁咳嗽两声,口里又是涌出好多血来,我连忙用袖子给他擦,他苦笑道:“我们麻衣陈家,这生死符之相术太过刻薄歹毒,虽然是对付坏人歹徒,但几乎可以算作是以命换命的做法,要不是他本身的根基不如我,但凡之前的道行和功力与我相差无几,此时此刻,恐怕死的人就是我了。”
我愣了片刻,看了看那边一动不动的土先生,心中暗想,这个人难道已经死了?
要是他死了,陈弘仁会不会死?
我这么想,但是没敢这么问,只是说:“既然这个生死符术这么危险,五叔你怎么还敢施展啊。”
陈弘仁道:“这里是祖坟之地,列祖列宗的英灵都在此处安息,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由着他胡来。我们的功力、道行原本是我高,但我耗费的比他多,长时间斗下去,对我不利,不得已……”
“陈……弘仁……”土先生忽然蠕动了一下,艰难道:“你好毒啊!我的一身道行,都,都毁了!”
“呀!”我惊呼一声,看着陈弘仁道:“五叔,他还活着。”
第二十五章妖人殒命,大师抖威
陈弘仁却没有像我一样惊慌。
“我刚才没尽全力,给他留了一线生机,这样,不至于担负了杀人罪过,还能让自己伤的轻一些,任何法术都会反噬的。”陈弘仁“嘿嘿”笑道:“土先生,我还不算毒,我没取了你的命,你还敢啰嗦!”
我这才稳下心神,想了想,又冲到土先生跟前,揪住他的衣服,道:“你这个混蛋,敢骗老子!你说,我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还能不能好了?”
“哈哈……哈哈……”土先生先是一愣,然后咧开嘴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道:“吴用,没有我,你妈死定了!”
我勃然大怒,骂道:“你他奶奶的王八蛋!你再说一句?”
“你妈死定了!”土先生兀自笑道:“你杀了我呀!你杀我呀!哈哈……咳咳!”
“你妈的!你才死定了!”我一拳打在了土先生的脸上,那里又软又面,感觉他的脸都要瘪了。这感觉也让我有些害怕,这人会不会就是土做的?
“咳咳……别冲动,吴用。”陈弘仁虚弱道:“等我好了,我,我跟你一道去看看你母亲。咳咳……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家的事情我都知道。咳!当年老族长似乎也没说过,她短寿至中年就逝世的地步。”
听了这话,我才稍稍安了心,陈弘仁说得对,陈汉生老先生以前确实见过母亲,如果母亲命中有灭顶之灾,老先生不会不告诉我们的。
再者,妈妈脖子上有陈汉生老先生的灵石护住,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还有,陈弘仁手里的轩辕八宝鉴那么厉害,拿回去给妈妈一照,吸走了祟气,妈妈估计就能完全好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轻松,直起身子冲土先生啐了一口,骂道:“你奶奶的,净干坏事!该死球朝上!早死早超生!”
土先生被我啐了满脸口水,怒发冲冠,却挣扎不起来。
就算能挣扎起来,我也不怕,陈弘仁已经用生死符废了他的道行,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我还怕他个屁!
“唉……”
我刚骂完,就有一声叹息音幽幽传来。
我吓了一跳,这声音不是土先生发出来的,好像也不是陈弘仁发出来的。
“咳咳……”
又是一道咳嗽声传来。
我赶紧去看陈弘仁,只见他也惊诧起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泽遭虾戏啊。”一道沉闷的嗡音由远及近,道:“土先生,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
“土大师,土大师!”
土先生听见这声音,突然像是长了力气,脸上一阵红光涌动,身子拼命挣扎起来,喊道:“您来了啊,您终于来了啊!快来救我啊!陈弘仁他不行了!咳咳……我刚才都弄明白了,只要破了这里的地火山术局,就能把陈家历代的残魂余念全都吸收走!咳咳……还有轩辕八宝鉴,也在陈弘仁手里!《义山公录》应该也在陈家村!您快来救救我!咳咳!”
一道人影从月下飘然而落,半点声息也没有,仿佛鬼魅。
“土大师!真的是您呐!”
土先生激动的都快哭了。
我和陈弘仁都惊愕地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来人身材矮小,头发稀薄,一身土黄色衣服,像袍子又不是,像衬衣也不是,半古半今,穿在他身上显得又窄又紧。
一张脸上除了嘴唇略有些颜色之外,其余地方在月光下都是暗淡无光的。
一双三角眼,仿佛蛇眸,两撇八字胡,仿佛鼠须,眉毛浓缩,鼻孔外翻,望之不似善类。
“没想到今夜来我陈家村的客人,还真不少啊。”陈弘仁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盯着土大师道。
“轩辕八宝鉴……”土大师盯着陈弘仁,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陈弘仁大惊,连忙用手去格,土大师一掌挥来,与陈弘仁右手相交,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陈弘仁翻身摔了一个筋斗,土大师却是动也没动,手里竟多了一件物事,我打眼一看,正是轩辕八宝鉴!
他在击倒陈弘仁的同时,竟然也快如闪电般拿走了轩辕八宝鉴!
“土大师好厉害!”土先生在一旁笑了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土大师却没有动,他拿着轩辕八宝鉴,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我赶紧上前去扶起陈弘仁,陈弘仁的整个身子都发软了,在我扶起他的瞬间,他低声对我说道:“来人是个硬爪子,我不行了,待会儿我跟他拼命,你不用管我,你自己记得跑!”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落下来。
我什么话也没说,这时候不是说矫情话让陈弘仁分心的时候,我在心里只骂自己是个扫把星,小孩子玩个游戏遇上厉祟索命,在家里好好待着连累爹妈出事,出门拜访故人还能遇上邪教分子,到了陈家村又搅得举村不得安宁!
要是以后还有机会,我马上过继到陈家去,更姓换名,再也不让亲人朋友受累了。
陈弘仁哆哆嗦嗦,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白纸,把毛笔伸进了口中。
我大吃一惊,这是准备又要用麻衣陈家的生死符吗?
以陈弘仁现在的状况,再用一次生死符,能不能打败土大师另说,他自己估计都会先丢了性命!
土大师可是比土先生更厉害的妖人!
但是我没敢吭声阻止,我怕土大师发现,然后对陈弘仁下毒手。
此时此刻的土大师正在聚精会神地端详轩辕八宝鉴,他还伸出猩红的舌头在镜面上舔了舔。
“嗤嗤……”
一阵青烟冒起,一股皮肉焦灼的味道传进我的鼻孔里,恶臭难闻,但我心中大乐,似乎是那个土大师的舌头被烧焦了,我都看见他舌尖上变成了黑漆一片。
不过土大师却似更兴奋了,他缩回舌头,兴奋地摩挲着镜面,咧开嘴笑道:“好东西,好宝贝,货真价实的轩辕八宝鉴,陈元方也真舍得把他留在这里。这是照妖镜,照妖镜啊,我听人说过,宋朝的包拯,包青天就曾经得到过这面镜子!包青天拿着这镜子,白天断阳讼,夜里断阴讼。甚至连冤魂申诉,只要他拿这镜子一照,就能现身说法!好厉害,好厉害!现在它是我的了!”
土大师跟个神经病似的,絮絮叨叨说着。
“土大师,那是小人发现的。”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