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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也珍重!”
“你的伤……”
“不要紧,一时半刻便可复原。”
“如此我走了。”
“大哥请!”
黄明走后,徐文料知“云中仙子”决不会向自己下手,放心大胆地坐在原地调息疗伤。
一个时辰之后,功力尽复,立即上道西奔。
他本可入庙找“云中仙子”算帐,但别人今天没有乘他之危,任什么仇怨,也必得错过今天再算。他毅然离开了,这是他不同于常人之处。
这一天,徐文来到终南山下,问遍山民,没有一个人知道“鬼湖”所在。但他相信黄明的话决不会假,只有一个可能,“鬼湖”这名称是武林人所取的某一特殊地点的称谓,仅只限于在武林人物中流传,一般山民,自无法知道。
被迫无奈之下,他备了些干粮,径行入山查访。
“鬼湖”既是不为一般人所知的秘地,不言而喻,必然是在人迹不到的地方。
徐文有了这想法,入山之后,尽拣险僻的所在探寻。
三天,餐风宿露,一无所获。
他毫不灰心,拿定主意,非找个水落石出不可,否则.对自己的良心无法交代,对蒋明珠更无法交代。
第四天,他仗着“旋空飞升”的绝世身法,登上一座险峻万分的高峰。
这高峰,除了飞鸟之外,连猿猱都难以攀援,峭壁上除苔藓之外,寸草不生。
上得峰头,只见一片苍苍郁郁的树林,眼望不透,像是给这突兀峥嵘的高峰戴上了一项绿头巾。徐文暗忖,不知此峰何名,若以“绿帽峰”三字名之,最贴切不过。
从峰顶下望,只见群山俯伏,涧壑分明。极目望去,恨本没有什么湖泊的影子。由于峰头被树林所罩,只能看到正前方与左右的一部分,如果要后望,必须穿越这座森林,到另一边。
他考虑了片刻,拔身登上树帽,踏林梢而进。
这样,他可以免去了披荆拂蔓的麻烦。
前进了数十丈,眼前陡地一亮,只见一个数亩大的湖,静静躺在林空之中,四周林木如幕,从外面决看不出来。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鬼湖”?
他喜极地踏叶奔去,轻轻落在湖边,距湖水约十丈远近。
这湖水微茫迷幻,上面笼着一层白雾,看起来像是幻景,充满了森森鬼气。
他忘形地脱口道:“不错,这是‘鬼湖’无疑了!”
蓦地——
湖心中传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其声如鬼哭,但却不见人影。徐文不由浑身起栗,汗毛直竖,鬼湖,真的有鬼不成?
笑声若断若续,似远又近。徐文功力再高,在这种境地中,也不禁头皮发麻。
蒋尉民业已来到这所在了吗?
抑或他已离开了?
也许他根本没有寻到?
笑声止了,空气恢复死一样的岑寂。
徐文定了定神,运功传音道:“武林末学徐文,求见此间主人!”
连叫三遍,毫无反应,正自迟疑之间,一个幽灵似的人影从湖水中冉冉而来。徐文心头的骇异,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
人,能在水中行走么?
如果是鬼,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可能现形呀!
人影愈来愈近,脚步沉稳,若隐若现,不见水花溅起,也不似踏虚凌波一类的至上轻功,那是什么原因呢?
他的心弦随着人影的移近而绷紧。
他看清楚了,现身的,是一个五十开外的魁梧老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眼十分深沉,望了徐文两眼,嘴角牵动了两下,从侧面转了开去……
徐文双手一抱拳,道:“阁下留步!”
那老者头也不回,不疾不徐地走他的路。
徐文心想,是聋子不成,但有眼能看,既有陌生人到临,焉有不睬之理?心念之中,放大了声音道:“在下有话动问!”
老者仍不瞅不睬,转眼已走出湖边,向林缘而去。
徐文一弹身,截住对方去路,忍一口怒气,道:“阁下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又不答,脚步倒是停了。
徐文耐住性子道:“此地是‘鬼湖’么?”
老者双眉紧蹙,眼中飘出一种异样的神情,以极低极低,低到仅能分辨的声音道:“立即离开!”
徐文大感困惑,不知道这老者是什么意思,不答自己的问题,却要自己立即离开,而神情上现出似有极大的顾虑,究竟为了什么?
老者一侧身,从旁边逸了过去,身法奇快。
徐文当然不肯放过,身形电闪倒弹,又截在对方头里,大声道:“在下请问这里是否‘鬼湖’?”
老者连退数步,面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
徐文更加困惑,对方不聋不哑,那是为了什么?
突地——
湖心中传出一个寒飕飕的女人声音:“他不会回答你的!”
声音是以传音之法传出,字字清晰。徐文为之心头大震,对方分明已练成了天听地视之术,不然怎会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既有人答腔,事情便好办了,当下传声应道:“为什么?”
“你管不着!”
“尊驾是此间主人么?”
“不惜。”
“尊号?”
“鬼湖夫人。”
“在下求见!”
“何事?”
“在下冒昧来此,探寻一个人的下落。”
“谁?”
“开封蒋尉民,三月之前到此求药……”
“你便是‘地狱书生’?”
徐文一听,这分明是表示落尉民业已来过,或许被困此间,蒋尉民必然已向对方坦陈一切,否则对方不会知道自己的名号,当下欣喜若狂地道:“正是在下!”
“你要见蒋尉民?”
“是的。”
“你认识蒋尉民么?”
老者连连以眼色向徐文示意,但徐文已冲口应道:“当然。”
“鬼湖夫人”怪笑数声,倏地冷厉地道:“你说谎!”
徐文一怔神,道:“何以见得?”
“你根本不认识他。”
“尊驾根据什么说这句话?”
“因为你不认识他。”
“在下不懂尊驾的意思?”
“你面对的是谁?”
徐文心头大震,目光不期然地扫向那老者,但他说什么也不像蒋尉民,除了身材之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尤其蒋尉民美髯及腹,而这老者仅有些短髭。
不管怎么说,自己决不会连蒋尉民都认不出来。
老者面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表情极其怪异,仍是不开口。
徐文这时把老者的面貌看得极为透彻,他发现老者双眉居中,印堂之处,有一颗豆大的黑痣。这痣在相学上称为“二龙夺珠”,但蒋尉民没有这特征。
为什么“鬼湖夫人”指这老者是蒋尉民呢?
他断然地应道:“他不是。”
“什么,他不是?”
“绝对不是。”
“那这里没有你找的人。”
徐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尊驾是故意作弄在下么?”
“凭你还不配。”
“在下以礼请求尊驾说实话!”
老者口唇翕动,欲言又止,似乎极想开口又不敢的样子。
“鬼湖夫人”传来数声冷笑,充满了不屑的意味,音调冷如冰雪地道:“‘地狱书生’,识相的活,滚下峰去!”
徐文心火大发,傲然道:“否则的话呢?”
“你便永远下不了这峰。”
“未见得吧!”
“这是你自己找死……”
“在下不达目的不罢休!”
老者面上一副十分着急的样子,连连努嘴,示意徐文离开。
“鬼湖夫人”又传声道:“蒋尉民,前约取消,你走吧!”
老者面色大变,厉声向徐文道:“傻瓜,你使我前功尽弃了!”
说完,弹身向湖中奔云,瞬间消失在雾气中。
徐文愣住了!这一声厉喝,完全是蒋尉民的声音,但形貌却又完全不对。
前功尽弃是什么意思?
老者也自承是蒋尉民?
他又表演了一次踏水而行,他的身手办得到么?
蓦地——
徐文想到了黄明临行的锦囊,他交代遇到疑难不决之事时,可以拆开来看……
心念动处,他急忙取了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蒋尉民即家师,如遇眉心有黑痣之人,即是他老人家本来面目!”
“啊!”
徐文惊呼出了声,激动得全身发颤,真是做梦也估不到,蒋尉民便是“妙手先生”。谜底揭开了,以往许多疑虑,也告开朗。如此说来,长髯及腹的蒋世叔,也是化身之一,今日所见,才是他的真面目。
于是,他又联想起那一连串的谜面——
收留大母“空谷兰苏媛”!
被人发现与父亲一路!
数次命自己赴开封蒋府!
为蒋明珠说话!
黄明交代,如遇“妙手究生”,就可以不必再寻蒋尉民……
等等,不可解的谜,算是全揭开了。
蒋尉民既是“妙手先生”,则父亲生死之谜、“七星故人”之谜……也可从他口中揭开。
如今找到他,“金线草果”业已不需要了,还求“鬼湖夫人”作甚?
他弹身一掠数丈,猛省起前面是湖水,但已收势不及,双脚已向水面落去。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脚落实地,低头一看,不由失声而笑。
这哪里是什么湖水,是一片天生的白玉石,在日光照射之下,加上蒙蒙雾气,看来像是湖水,怪不得蒋尉民如履平地。
但,他也不由惊叹造物之神奇。
鬼湖!鬼湖!怪不得称为鬼湖,的确是充满了鬼气秘密揭穿,胆气顿豪,举步便朝潮中央欺去。
越往里,雾气越浓,以他超人的目力,也只能看出三丈左右的距离,三丈之外,便模糊不清了。他还得预防猝然的突袭。
陡地,眼前一亮,只见一栋白石建造的精舍呈现眼帘。珠光映照下,一切清晰入目,大门洞开,门前,长跪着蒋尉民。
只听蒋尉民的半句话尾道:“……务请前辈收回成命!”
屋内,传出“鬼湖夫人”娇脆但冷漠的声音道:“办不到。”
听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