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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亡魂尽冒,全身汗毛直竖,一看,站在身前的赫然是“天台魔姬”,口鼻之间血渍仍殷。他两腿一软;坐了下去,张口结舌了半晌,才迸出一句话道:“你……是人是鬼?”
“天台魔姬”阴森森地道:“人与鬼相差无几?”
“难道……你……没有死?可是……你分明已断了气?”
“嘿嘿!‘天台魔姬’如果轻易便死,这名号可以取消了!”
产落,一掌拍出,黑衣人只惨号出半声,便尸横就地。
“天台魔姬”折身奔入林中,直趋“地狱书生”尸身之前,泪水滚滚而下,口里喃喃地道:“你就如此结束生命了么?”
她坐下地去,伸手……
突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别碰他!”
“天台魔姬”大惊缩手,一跃而起,只见一个面目慈祥的中年妇人,站在距她不及五尺的地方,这妇人如何欺近,她竟然没有觉察,足见对方功力之高。
她记得“地狱书生”曾阻止过自己碰他,而这妇人突如其来,又不许自己碰触尸身,为什么?
这妇人是谁?
心念之中,惶惑地道:“前辈如何称呼?”
“我的名姓不必提了!”
“天台魔姬”一愣,道:“前辈阻止我碰他?”
“嗯!”
“为什么?”
中年妇人不答所问,缓缓上步,用手在“地狱书生”身上一阵探索……
“天台魔姬”忍不住道:“他在行功疗伤之时,被一个锦饱蒙面人震死!”
中年妇人幽幽一叹,两颗泪珠奔眶而出,凄然道:“可怜!”
“天台魔姬”骇异地瞪着对方,道:“前辈认识他么?”
“岂止认识,他……”
“前辈与他是什么关系?”
“唉!不必提了!”
闪烁的言词,使“天台魔姬”十分不耐,虽然“地狱书生”并不爱她,甚至不假以词色,但她对他却是一往情深,一个人的感情很难捉摸,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独臂的神秘人物钟情,也许,两人的性格上有共通之点,也许“地狱书生”有值得女人爱慕之处,总之,她看上了他,现在,他死了,她像做了一个没有结果的梦,而且这梦十分短促。
她不由自主地脱口道:“我要为他报仇!”
中年妇人抬头凝视着“天台魔姬”,幽幽地道:“你?……要替他报仇?”
“是的。”
“很难!很难!”
“前辈知道锦袍蒙面人的来历?”
“唉!这是孽啊!夫复何言!你与这孩子……”
“天台魔姬”苦苦一笑道:“什么关系也没有,飘萍偶聚,如此而已。”
“是这样吗?”
“是这样。”
“噢?你好像业已丧生……”
“但我又活了。”
“你的师承?”
“家师禁提名讳!”
中年妇人再次抚摸了一遍“地狱书生”的尸体,凄绝地道:“这是命运,死,解脱了一切冤结,唉,他不该死的……”
“他不该死,为什么?”
“他的生机未灭,只是……”
“天台魔姬”心中一动,道:“他还有活的希望么?”
“有,但我……只能眼看着他生机全泯!”
“为什么?”
“普天之下,只有一样东西可以使他还魂……”
“天台魔姬”双眸一亮,迫不及待地道:“什么样的东西?”
“不说也罢,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何况,他的一丝生机即将绝灭了!”
“前辈无妨说说看?”
“石龙血浆!这只是传说中的异宝……”
“石龙血浆!石龙血浆!……”
“天台魔姬”激动地喃喃叨念着。
中年妇人泪水再度洒落,凄恻万状地道:“姑娘,虽然你不承认与他有关系,但你的神情却已告诉了我那不是事实,我无法久留,我想,你会好好安葬他的。记住一点,别碰他左半边身躯,千万记住这一点,我走了。”说完,缓缓起身,目注尸身,声泪俱下地道:“孩子,原谅我,我……”
以下的话,已被咽声哽住,再也说不出来了。
人影晃处,如幽灵般逝去。
“天台魔姬”惊觉地大叫一声:“前辈别走!”
但,已得不到任何回应,那神秘的中年妇人,来也突然,去也突然。
“天台魔姬”坐回“地狱书生”旁边,出神地想,久久,突地咬牙道:“就这样,试试看!”
她掠起油管,露出玉藕也似的粉腕,一横心,用指甲刺破血管,鲜红的血水,冒了出来,一手捏开“地狱书生”紧咬的牙关,把手腕对正他的嘴,让鲜血滴入他的口中,然后提喉摇头,使血液下喉。
半盏茶的工夫,“地狱书生”吞下了十余口鲜血。
“天台魔姬”长长吁了一口气,止住血流,闭目调息。
调息了半个时辰,一看“地狱书生”,仍僵冷地躺着,毫无动静,不由绝望地叹了一口气,自语道:“看来是回天乏术了!”
就在此刻,“地狱书生”忽然动了一下。
她以为是眼花,凝眸注视,只见他胸部在微微起伏。她这一喜,简直非同小可,伸皓腕向胸前模去,突地,她想起中年妇人临行时的警告,忙不迭地缩回手,改探鼻息.果然,已有了微弱的呼吸。
“他活了,居然活了!石龙血浆,果然能起死回生,我为什么早没有想到,若非那神秘的妇人提及,他死得可就冤枉了!”
她颤抖地自言自语,春花似的粉靥上,泛出了异彩,当然,这神情“地狱书生”无法看到,他还没有复活,她自己也没有自觉,只是感到无比的振奋而已。
她本来可以用本身真无助他一臂,但凛于神秘妇人的忠告,以不接触他的躯体为上,是以只有等待他自己复原。
至于为什么不能碰触他左半边身体,以及“地狱书生”杀人不留痕的邪门功力,在她是极大的谜……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慢慢地消逝。
斗转星移,寒风沁人,距天亮已不远了。
“地狱书生”睁开了双眼,模糊地发现身侧的人影。
他的脑海还是浑噩一片,意识仍在若有若无之中,经过了许久,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意识也跟着回复。
“是她!”他在心里暗叫一声,单手撑起,坐了起来。
“天台魔姬”喜不自胜地道:“兄弟,你……终于活过来了!”
“地狱书生”心头一怔,他只记得入林疗伤,而后猝然遇袭,以后便什么也记不起来,这“活过来”三个字,使他惊诧不已。
“什么,你说我活过来?”
“是的,你已死了一次!”
“怎么回事?”
“你正在行功之时,突然来了一个伟岸的锦袍蒙面人……”
“锦饱蒙面人?”
“不错。”
“以后呢?”
“他向你第一次下手,我刚好赶来,引开了他,可是……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的犀利暗器‘素女神针’竟然伤不了他……”
“噢!他是何许人物?”
“他不肯报来历,也不肯说对你下手的原因……”
“噢!再以后呢?”
“他制住了我,点我残穴,幸亏我能‘解穴冲脉’之术,没有受害……”
“还有呢?”
“他第二次向你下手,我解穴冲脉不及时,来不及阻止,但我以另一种暗器伤了他,在他的头顶上留了记号。他第二次转向我下毒手,我以‘闭大封脉’之术诈死骗过了他……”
“你没有受伤?”
“有,致命之伤,但我能在瞬息间自愈。”
“地狱书生”站起身来,冷冷地道:“你的故事讲完了?”
“天台魔姬”一听语气不对,粉腮一变道:“故事?什么意思?”
“地狱书生”不屑地道:“故事很精彩,很动人,呃!在下昨夜曾受你援手之情,不错,在下将来要报答的,你似乎没有盯踪在下的必要……”
“我……盯踪你?”
“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
“如果不客气呢?”
“你不必缠我,我对你不感兴趣。”
“天台魔姬”气得娇躯直抖,粉面泛了白……
“地狱书生”接着又道:“你说的高大英伟的锦饱蒙面人我认识……”
“天台魔姬”愤恨至极地道:“你认识?”
“嗯!不但认识,而且关系很深,他内着‘天锦衣’,不惧刀剑暗器水火,所以你的绣花针伤不了他……”
“哦,你……”,
“干脆告诉你,他是我父亲,他能杀我吗?你编的故事不攻自破了!”
“天台魔姬”噔噔噔连退了数步,栗声道:“他……是你父亲?”
“一点不错!”
“可是他蓄意要毁你……”
“不必再说了!”
“‘地狱书生’,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也许他的装束与令尊巧合!”
“不会有这等巧事!”
“我在他头上留了记号。”
“这一点在下会去查证!”
“还有……”
“再见了,在下要办的事很多,没闲工夫奉陪。”
“天台魔姬”本想说出神秘中年妇人现身的经过,被他这两句冷酷无情的话,激得怒愤填膺,眼圈一红,厉声道:“‘地狱书生’,你是个冷血动物,半丝人味都没有……”
“地狱书生”冷哼了一声道:“就算是吧。再见!”
声落,人已在数丈之外,再闪而没。
“天台魔姬”娇躯如花枝般乱颤,目眦欲裂,她舍命救他,以自己的血换回了他的生命,想不到落得如此下场,心中那一股怨毒,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猛一跺脚道:“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且说,“地狱书生”一路飞奔,内心虽感觉对“天台魔姬”似乎过分了些,但秉性冷傲的他,却不愿以假面目迁就别人。
可是,“天台魔姬”所说锦袍蒙面人要杀他的那一番话,却在他心里打上了一个结,他认定那是“天台魔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虚构的一个故事,因为它完全不合情理,可是她言之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