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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气得七窍冒烟,弹身便追,林深构密,视线受阻,身法也无法全力施展,他忽然想起“白石峰”后怪老人所授的“旋空飞升身法”,当下一个疾旋,弩箭般射出树幕之外,足踏树帽,放眼一望,远远一条白影,在林外的旷野上逐渐远去。
他全力展开身法,如飘絮般掠林顶狂追。
一追一逐,转眼去了七八里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所幸对方穿的是白衣,目标还不致消失。
不远处现出了一簇灯火,看来是一个市集,如让对方进入市集,再找可就难了。徐文心里一急,把身法展到了极限,像一抹淡烟般飘掠上去,前超一丈,然后回身,口里随着冷喝一声:“站住!”
白色人影霍地刹住了身形。
徐文一看之下,不由呆了,对方那里是“妙手先生”,赫然是一个白衣妙龄女尼。
白衣女尼满面愤然之色,怒声道:“施主意欲何为?”
徐文大感尴尬,但心里着实佩服对方的身法,期期地道:“对不起,在下误以少师太是在下要追的人!”
白衣文尼上下打量了徐文一眼,栗声道:“施主莫非就是‘地狱书生’?”
“在下正是。”
白衣女尼突地杏眼圆睁,厉声道:“‘地狱书生’,你这毫无人性的禽兽,贫尼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徐文惊愣地退了一步,骇然道:“少师太什么意思?”
白衣女尼怨毒至极地道:“你所为人神难容!”。
徐文被弄得满头雾水,困惑地道:“在下不知少师太在说些什么?”
白衣发尼咬牙切齿地道:“佛门圣地,岂容你这等玷污作践……”
“在下越发的不懂了?”
“贫尼师姐,身入空门,持志苦修,你竟把她先奸后杀,你……你……”
徐文骇然大震,栗声道:“少师太说什么?”
“你好杀了贫尼师姐!”
“这!从何说起?”
“‘地狱书生’,当今武林之中杀人无痕的有几人?”
徐文又退了一个大步,激越地道:“杀人无痕?”
“不错,难道你还想狡赖不成?”
徐文心念疾转,能杀人无痕,只有“摧心之毒”,这毒除了自己父子的确还不曾听说有谁能使,不过,这只就“毒”而言,武功暗器方面,能杀人而不留痕的,未必没有,当下正色道:“少师太,岂能凭这一点便认定是在下所为?”
白衣文尼激动得浑身发颤,冷厉地哼了一声道:“你否认?”
“在下坚决否认!”
“纳命来!”
厉喝声中,一掌向徐文当胸劈去,劲道之强,令人咋舌。徐文一晃身,闪了开去,口里道:“少师太一个出家人,怎地如此专横?”
白衣女尼充耳不闻,一掌落空,第二掌跟着击出,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徐文左闪右避,竟有些穷于应付,心想,不回手是不行了,先挫她一下再说,如果一走了之,这污名反而坐实了,对方绝对不肯甘休,反而添了日后麻烦,事情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心念之中,觑准对方招式的间隙,划出一掌。
闷哼声中,白衣女尼踉跟跄跄退了四五步,但她像发了狂似的,揉身再进,出手更是凶辣无比,招招尽朝致命部位下手。
徐文被对方的蛮横勾起了怒火,若在他未变易性格以前,碰上这种情况,早已下了杀手,当下怒哼一声,以九成功力,封出一掌。
闷哼再传,白衣女尼进退数步,口角溢出了鲜血。
徐文沉声道:“在下无意伤及少师太,只是少师太不留在下申辩的机会。”
白衣女尼双目怨毒之火更加炽烈,切齿道:“‘地狱书生’,事实俱在,有什么可申辩的。”
“少师太此言未免太主观了,所谓事实,只是凭少师太的猜测而已,请问,事情发生何时何地?”
白衣女尼一拭口边血渍,怒视了徐文半晌,才愤然开口道:“这么一说,你像是毫不知情?”
“事实本来如此。”
“好!后会有期,这笔债人容天也不容!”声落,人已在数丈之外。
徐文一想不妥,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旁的事无所谓,这强奸杀人四个字罩在头上,岂同小可?心念之中,追了下去。女尼的身法煞是不弱,徐文以十成功力,才算保持了一个适度的距离。
绕过市集,眼前又是一片荒野,足足奔行了一个更次.才到了一座尼庵之前。
容得女尼入庵,徐文才奔了近前,只见庵门上悬的是“慈航普渡”四个字,看来是观音了。庵内一片死寂,庵门在女尼入庵之后,并没有关上,仍半开着。
徐文略略思索之后,悄悄地掩入庵中。
庵堂不大,入门之后,是一个花草杂莳的小院,两侧是一明两暗的厢房,迎面连着花荫小径的,便是佛堂。
佛堂内青灯娓娓,香烟袅袅,只是没有人影。
东厢一片漆黑,西厢靠右暗间的窗纱上隐约现出两条人影,似在谈论什么……
徐文心念暗转,自己一个陌生男子,夜闯尼庵,十分不妥,还是走出声道明来意,以免发生误会。
就当他正待开口之际,厢房内传出了一个苍劲的女人声音:“来的是‘地狱书生’施主么,请进!”
声音十分耳熟,毫不陌生,徐文心中一动,暗忖,对方会是谁?
居中的明间,亮起了灯火.可以看出是一间布置洁雅的小小客轩,适才跟踪的白衣少女立掌当胸,侧身门边.冷漠地道:“请进!”
徐文略一谦让,举步进入客轩,轩中端坐着一个年在占稀之上神色庄严的老者,双目精光炯炯,有一种慑人的无形威力。
“请坐!”
“谢坐!”
徐文在老尼对面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心中十分纳闷这老尼素昧生平,可是声音却不陌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对方或听过对方的声音。
“请教前辈法号?”
“贫尼贱号‘修缘’。”
“晚辈擅闯宝庵,请师太恕罪!”
“贫尼正切盼施主来临!”
“适才贵门下……”
“修缘”老尼一抬手,阻止徐文说下去,道:“小徒不察,误会了施主,不用再提了!”
徐文不由一愕,难道对方业发现了凶手或是致死之因,不然,怎说是误会。
“晚辈此来,本来欲辨明事实真相,既属误会,晚辈告辞……”
“慢着!”
“前辈尚有指教?”
“请施主一察小徒死因!”
说着,站起身来,向立在门边的白衣少尼道:“悟真点上灯火。”
“悟真”少尼转身进入右首暗间,亮起了灯火。“修缘”老尼一摆手,徐文离座而起,跟着踏入右首房门,只见云床之上,用两袭袈裟覆盖着一具尸体,看来那便是被奸杀的女尼了。
“修缘”老尼面上的肌肉微见抽动,显然是尽力在抑制内心的激愤,颤抖的手,指着云床上覆盖着的尸体,道:
“她是贫尼大弟子‘悟性’,贫尼昨日因事外出,‘悟真’出外采购食物也不在庵中,才发生了这件惨事。死者业已被辱,周身上下,全无伤痕,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内伤痕迹,‘悟真’疑是施主所为……”
徐文一皱眉,道:“然则前辈又怎判明是属误会呢?”
“因为贫尼知道事发这时,施主身在‘卫道会’中。”
“哦!”
徐文心中又一片谜茫,对方怎知自己在“卫道会”总舵的呢?
“修缘”老尼接着又道:“前此,‘卫道会’弟子曾有不少遭受类似的离奇死亡,据判断是‘无影摧心’之毒,施主对此当属内行,故请施主一断!”
徐文更是骇凛不已,这声音似曾相识的女尼,似乎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这倒是件很可怕的事,当下也不好追问,含糊地一颔首道:“容晚辈探察一下,请揭开面目!”
“悟真”少尼把袈裟揭开一角,露出死者面部,只见死者面目娟好,可当得上美人二字,面上留着痛苦与怨毒之情。“悟真”别过头去,似乎不忍再看。
徐文用手指拨开死者眼睑,略一探视,一颗心登时扑扑乱跳起来,一点不错,死者是死于“无影摧心”剧毒。
这毒除了自己父子之外,还有人能使用么?
自己业已练成了“无影摧心手”,人毒合一,别人施用此毒,必须使毒入对方之口,才能发生作用,显然这是蓄意奸杀。
难道会是父亲所为么?父亲真的会做出这人神共愤之举么?
心念及此,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许多痛苦的记忆,片断地浮上心头——
上官宏与父亲之间,是夺妻灭嗣之仇,这种行为,是不齿于武林的。
自己的母亲被称为二夫人,证明父亲可能有不少妻妾。
自己自有记忆起,就被隔离调教,对家事可说完全隔膜。
母亲不时的叹息哀伤,又不肯道出心事,显见别有隐情。
自己成年之后,进出“七星堡”,但堡内人对很多事情讳莫如深。
父亲外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些疑问,皆证明了父亲的为人不够正大,但身为人子,又将奈何?
“修缘”老尼沉重地开了口:“施主,如何?”
徐文咬了咬牙,照实道:“不错,的确是死于‘摧心剧毒!”
“如此,贫尼有话不得不问了……”
“前辈有话请讲!”
“这“摧心’之毒,除施主业已练就人毒合一之外,不知还有什么人具此能耐?”
徐文头一震,故作从容地道:“这一点晚辈无可奉告!”
“修缘”老尼目中摄人的精光又现,紧迫着问道:“贫尼斗胆,请施主说出师承?”
“此点晚辈只好方命!”
“嗯……施主可有同门行走江湖?”
“没有。”
“修缘”老尼突地厉声道:“准是他,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
徐文下意识地一颤,脱口道:“他是谁?”
“修缘”老尼慑人的目芒罩定徐文,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徐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