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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着阿娣恳求的眼神,我不由得好奇,莫非她是想我赏赐她点东西,又不好意思开口呢?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一个办法,尽管这些丝绸她们做丫头的不能穿在身上,不过也可以私底下托人卖出去来换回银两啊,也是一种变相的赏赐方式,于是我微微一笑:“好,就依你这个小丫头一次了。”
我在柜台前漫不经心地挑选着一匹匹料子,忽然间觉得眼前的那个青衣小帽的店伙计似乎有点面熟,怎么可能?我抬眼仔细一看:天,这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居然是李淏的那个贴身侍卫崔明哲!
我顿时傻了眼,好在眼下这间小小的店铺里并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和进来光顾的主顾,于是我先是愣愣地望了望眼前的崔明哲,又回头用目光询问着阿娣,果然,她一副早有预谋,心知肚明的模样。
“好啊,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难怪你方才一个劲儿地催我进来,原来这里面居然卧虎藏龙,有不小的秘密啊!”我接着转脸向乔装打扮的崔明哲,用没好气地声音道:“我说你家太子殿下是不是闲得无聊发慌,吃饱了撑的没事情干,居然还当起了店掌柜,搞起致富发家来了?他是不是就在后堂,叫他出来吧,别再神神道道地躲着了。”
说着我对着后堂关闭着的房门用朝鲜语叫道:“李淏,李淏,你出来吧,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和我私下底见面的办法,算你厉害!”
“公主,”柜台后面的崔明哲连忙走了出来,对我施了一礼,然后轻声说道:“秉公主,殿下他不在这里。”
“哦?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告诉我这里是我们的一个秘密的接头地点,先过来认认门儿,以后好方便过来搞什么秘密图谋是吧?”我阴阳怪气地说道。
说实话,我觉得李淏搞出这么一个点来,绝对不是普通的想和我再续前缘,旧情复燃那么简单,哪有一个在异国都城做人质的世子公然在闹市区开店铺的?如果这里的伙计都是朝鲜人的话,很快就会树大招风,泄露出去,到时候他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这家店铺的后台掌柜确实是他李淏,只不过他一向不在雇佣的伙计面前露面罢了,而这些伙计自然是汉人,他们对此懵然不觉,今日我要前来,定是他们和阿娣商量好了的,所以才临时把其他的伙计打发出去,这间店门脸不大,估计也就两个伙计,而崔明哲的身份应该是掌柜的亲戚,临时过来帮忙照看的才是。
如果这样说的话,李淏他既然如此隐瞒而巧妙地设了一个合适而安全的地点引我前来,而他又不露面,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冒昧请公主来此,实在冒犯,殿下他今日确实没有来,不过这次的计划确实是殿下安排的,因为殿下想请公主见一个人,并且还托小人禀告公主,这人信得过,请勿怀疑。”
我的好奇心上来了,如此神秘的人究竟是谁呢?如果要是别人的话,我肯定会怀疑,掂量掂量该不该见这个人,但是眼下邀我前来的是李淏,旁边只有阿娣和崔明哲,除此之外再无他人,所以我就放下心来,决定进去看看究竟。
进入和店铺外间相连的后堂,却只看到这是间堆满了布料绸缎的仓库,隔壁一间小门,看来就应该是这里的账房了,引领我的阿娣看来已经对此早已熟悉,看来她和李淏这一帮朝鲜的自家人私下底确实有过来往,至于次数多少,是否频繁我就不知道了。
阿娣上前轻轻地推开房门,就躬着身子请我入内,我提起衣摆迈进了门槛,阿娣就将门从后面关紧了,看来今天这使的确事关隐秘,这次见面也绝对不简单。
屋子里的摆设倒是齐全,却不见一个人影,我正疑惑张望间,忽然帷帐一掀,一个衣着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缓步而出,迎着我惊愕万分,诧异非常的目光,他微笑着对我躬身一拜:“小人陈良清,拜见公主殿下!”
我几乎惊讶过头而晕眩倒地,如果说我发现这个神秘人物居然是我平日里隔三岔五就能见到的那位由于替我诊疗有功而被征召入府任首席医官的陈医士所受到的震惊还不够,耳朵里居然听到他一开口就用熟练地道的朝鲜语和我说话时,我就真的怀疑我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个总能给人带来意外和惊喜的人物,不但和李淏有关联,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难道他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世家名医的汉人,而是一个隐藏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朝鲜人?
似乎我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见他神态悠然自若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请公主上坐!”
我一面紧紧地盯着陈医士那张丝毫没有出奇之处的脸和那上面如平常一样的谦恭而祥和的微笑,一面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想问什么,却一时没能开口。
“公主一定奇怪吧,小人居然是个朝鲜人,所谓陈良清的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那么你的身份也是假的了?不过多尔衮的管家既然能放心地请你入府,又向他禀报说你是出身名医世家,居住盛京十多年,行医济世,治病救人,总归不会是假的了吧?”如果说眼前的这个陈医士是个实实在在的朝鲜间谍的话,那么之前他的这份详细的履历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不可能怀疑阿克苏的办事能力,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这位名医间谍是早有图谋,已经在盛京以行医开药铺诊所之名潜伏了十多年?那么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颠覆大清王朝,图谋朝鲜入主辽东?没那么神奇,绝对不可能,朝鲜就算再没用,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实力实在和大清不是一个档次,当然不会徒劳地妄想和做无用功;搜集探听各种城内的军力布防?破坏军事设施?偷取大清各处兵力的布防图?否定,朝鲜既然根本没有攻打盛京的打算和企图,那么要这些情报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时我的头皮忽然一阵发麻:因为我知道历史上的朝鲜一向崇拜仰慕大明这个天朝上国,是大明实实在在,忠心耿耿的臣属之国,一向鄙视满洲,认为这是一帮野蛮而粗暴的下等民族,只不过是一时凭借着武力而占了些地盘就急不可耐地称王称帝起来了,所以才屡屡不服从大清的管治,拒绝交纳贡品,还不时地武力侵扰满洲边境。
朝鲜这一番不畏强权的抵抗所换来的结果就是,被皇太极两次海扁,不得不忍辱负重地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不过骨子里还是极端仇视大清这个侵略者的。
而且后来的史料也显示,朝鲜在降清之后,暗地里一直做着军事准备,哪怕在大明灭亡多年之后,也时时不忘反清复明,不过苦于实力远远不足,所以一直没有条件实施罢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朝鲜派了为数不少的间谍细作,安插和潜伏在盛京里或其它的城池内,在各个不同的部门和职位上,悄悄地帮助朝鲜搜集各类情报和资料,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提供给他们梦里期盼着的主子大明,为崇祯皇帝收复辽东做前提条件,估计是等大明灭了满洲之后,重新当他们的主子,又或者指望着大明能就此领情,每年减少朝鲜的岁贡,在朝鲜有个天灾人祸的时候也好伸伸援手,来个“中朝友谊万古长青”之类的。
尽管这一条可以解释得清,但是这个陈医士'暂且叫他的化名'苦心经营,潜伏于盛京这么多年,难道就凭给别人行医看病,就能搜索到情报,或取什么机密文件,破坏军事设施吗?莫非……
耳旁陈医士的声音继续响着:“小人本是朝鲜人,但是自幼随父亲迁往大明居住多年,几乎是半个汉人了,本来也和朝鲜没有什么联系了,也娶妻生子,继承了父业,可是十二年前,父亲刚刚去世,就听说了关外的满洲兴起,不但建立了什么‘大金国’,和大明分庭抗礼,而且这个新的大汗即位后,不但屡屡派兵侵扰关内,掠夺财产,屠杀百姓,更令人忍无可忍的是,居然还派兵侵略我朝鲜,迫使我国君上议和称臣,每年交纳税赋贡品不说,还到处掠夺良家妇女和壮年劳力。
所以小人出于一腔热忱,决定出关,到盛京来寻机做点什么有利于国家的事情,但我别无所长,所以一面以行医为名,广播名声,一面觅机准备行大事……”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准备通过被征召入宫当太医的身份,利用职务之便,下药毒死皇太极吗?那么你为什么在几年前宫里太医院征召时不肯入宫呢?”我接口道出了他的意图,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
“本来那次也是个大好机会,不过由于当初来盛京的秘密出关途中,小人的妻儿都意外地和小人失散,从此再无音讯,看来是被人掠去,今生再难相见了,不过这笔账,自然要记在他们满人身上。”说到这里时,陈医士的神色不免有些黯然,不过可能是悲伤在岁月的磨砺下逐渐淡去,所以他还是能够保持冷静的态度继续说下去:“但是小人的老母尚在高堂,她本是汉人,所以我在以汉人身份行医的十年间,她也自觉地替我保守秘密,因此无人知晓我的真实身份,而当太医院征召时,我因为怕自己行事无论成功败露与否,都难逃一死,而且极有可能连累家人,所以只得推掉了。”
“而去年你的老母过世,你就开始为入宫下药做准备了,可惜苦无机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偏巧朝鲜的世子殿下来到盛京,不知道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你们接上了头,世子他自然想要你提供给他剧毒的药物,好便于他去手刃所谓的仇人,也就是多尔衮。
而你却暗暗地留了一手,用了一种有独门解药的毒,故意借机让多尔衮中毒,你就可以上门诊治,这样一来,你妙手回春,把堂堂亲王的性命从鬼门关口拉回来,必然会在亲贵中名声鹊起,因此朝廷也极有可能召你入太医院任事,这样你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偏巧中毒的却是我,世子殿下心急火燎地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于是你就说只好暂时试试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于是就发生了之后的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