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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舐犊之心,我当然不希望看到刚刚满月的孩子就被迫离开我,当年东青和东刚一落地,还没等我见上一面就被乳母抱走,当时我的心情岂是他一个男人所能了解的?我那时才十七岁,还有些贪玩的心思,所以郁郁不快了一段时间,也就逐渐平复了。可是现在呢?我根本不奢望着和他继续如胶似漆的生活了,我仅有的一点点乐趣也就是在孩子的身上,可他呢?居然要打着以国事为要的幌子将我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抱走,我怎能不怒?
这个可恨的家伙居然装作若无其事,好像并不明白我究竟为何生气一样。一脸很关心我地模样,语调柔和地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我怒极反笑,说道:“哪里呢,没有得事儿,我现在好得很。你说得倒也不错,若要我清闲些,是应该给东海找个合适的乳母了。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见我这样爽快就答应了。多尔似乎感到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点点头,眉头舒展开来,“若如此,自是最好,我也免得担心了,你也要安心静气。好好将养才是,你毕竟是后宫之主,不能老是这样做个甩手大掌柜不是?”说着,低头下去,用下巴上的胡茬轻轻地磨蹭着东海的小脸,而后笑道:“这个老是喜欢折腾人的小家伙,还是让他去折腾别人吧。”
我心中愠怒,不过表面上的神情依旧自然。“不过。不知道皇上这个是权宜之计呢,还是长久之计呢?”
他微微一愣,不过很快答道:“当然是权宜之计。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咱们儿子,不放心一直叫别人看护,所以等你病愈之后,随时想抱回来,随时抱回来就是,用不着和我打招呼。”
见他如此回答,我反而无语了,莫非,我是错怪了他,把他的好心当成了恶意?但是我仍然感到一丝忐忑,兴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三天后,多尔衮又来坤宁宫了,这次是来亲自给儿子挑选乳娘的。内务府总管办事效率倒是挺高,才短短三天功夫,就找来了十多个身体健康,奶水充足,行止有素地妇人进宫觐见,顺便一一试验,给小皇子喂奶。
天气很冷,屋子里却热得叫人冒汗,多尔衮害怕呛到孩子,于是站在室外抽烟,等待了一阵子,忍不住回屋了,在带来一股冷空气地同时,淡淡地烟草味也随之而来,“怎么样,东海还是执拗着性子,谁的奶也不肯吃?”说着,他略带失望地环视着跪了一地的众人,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妇人身上,“不会一个都通不过吧?”
我冲妇人颔首示意,她小心翼翼地抱过东海,撩起衣襟,用干净的巾帕在胸部擦拭了一阵,这才引逗着东海吃奶。我虽然没有看多尔衮,但是眼睛的余光也能感觉到,他此时眼睛里的希冀之色,禁不住心底冷哼一声。
东海不耐烦地睁开小眼睛,看到又有人试图给他喂奶了,立即挥舞着两只小手,拼命地抵抗着,同时歪头望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见我并不理睬,于是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啊啊……呜呜呜……”
不论妇人如何哄逗如何抚慰,他都不肯老实听话,极力地蹬踏着,最后将襁褓蹬散开来,小手拼命地朝我这边伸来,可怜巴巴地求助着,同时越哭越厉害。看来真地没办法了,我实在忍不住,心肠一软,赶紧起身把东海抱了回来。说来也很灵光,他一到我怀里,立即哭声就减弱了,用黑亮的眼睛巴巴地看着我。我心疼地伸手抹去了他小脸上的泪水,他哽咽着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试了好几次,终于抓住了我的一个指头,同时紧紧地握着,生怕我会放弃他似的。
多尔衮的脸色一下子就像挂了层寒霜似的,冷得骇人。他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吩咐道:“把她们都带下去吧,这里没什么事情了。”
敬事房地太监一看皇帝脸色不善,连忙躬着身子“嗻”了一声,指挥着妇人们陆续退下。
门帘刚刚落下,多尔衮就忿然地瞥了东海一眼,语气冷硬地说道:“这孩子,还真是别扭,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谁,既不像我,也不像你,哪里比得上他哥哥,又懂事又听话,从来不让人操心!”
我初闻一愣,似乎很久以来,多尔衮都没有说过什么褒扬东青地话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良心发现了。说实话,东海才这么小,还真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而令多尔衮这样眼界甚高的人青睐有加的。接着,我心中又微微一哂,这样正好,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把东海从我身边抱走。
“呵,皇上不必恼火,东海还不到两个月。哪里懂得这许多?兴许渐渐长大了,脾气就能改该了呢。”
多尔衮依然是不悦地神情,“哼,三岁看到老,这孩子,将来肯定不会让人省心。别地我没看出来,就是瞧出他的性子像老十五。老十五小的时候,那可真是个混世魔王。整天赖在母妃的怀里。要么就扯着父汗的衣襟。抱着父汗的腿不肯撒手。谁要是稍微不顺他意,立即就大哭大闹的,不知道有多少伺候他的奴才们倒了霉……我看东海长大了,保不准也是个骄纵任性,谁也惹不起地主儿!唉……”
忍不住笑道:“这个你就理解错了,十五爷那样子才所谓大智若愚,会哭地孩子有奶喝。就是这个理儿。你看你小时候不哭不闹,也懂事听话,从来不给大人找麻烦,结果呢?有谁肯宠溺于你?又有谁肯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再说了,你不是挺喜欢十五爷地嘛!”
多尔衮顿时语塞,却死不承认,“我喜欢他才怪!从小到大,我在他身上不知道操了多少心。还记得他有一次悄悄地给阿济格的马喂了巴豆。弄得阿济格摔到石头上差点没碦断腿。半个月都不能走路;这小子不但不悔过,反而把罪责推到我身上,害得我被父汗用鞭子抽得屁股开花……都到现在了。也未必就可以完全省心了。若东海将来也学他的模样,我岂不是没几年好活了?”
听到他最后面一句话,我的心头忽然一凛,“皇上,你怎能说这样的话呢?……”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这回闭住嘴巴,不再言语了。接着,他的脸色又沉静如水,微微敛着眼睑,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室内沉寂了一阵子,我等得不耐烦,想要问问他究竟是何打算时,他忽然开口了,这次却生硬地转变了话题,“熙贞,有件事情,我考虑了好几天,也实在委决不下,毕竟事关朝鲜,我觉得也应该和你商量商量,你若是不肯,也就算了,就算是你来帮我拿这个主意了吧。”
我心中顿时一个激灵,看来,多铎多半是按照我地嘱托,将我的意思以他的名义说给多尔衮听了,而多尔衮既然这样发问,那么想必已然动了心思,那么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在轻松下来的同时,我也有点莫名的失望和怅然。说来也有些后怕,每次我能准确地猜测出他接下来的路子时,他会不会在赞扬我的同时,而对我加深一层疑忌和提防呢?
所以,我故意装傻,茫然问道:“怎么,你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动武了吗?才一个月光景,就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冒出来了?”
他地眼睛里闪烁着复杂地,意味不明的光芒,许久,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就跟你明说的吧,什么动武不动武地,是我先前故意唬你的,要么根本就是一时间的气话罢了,当不得真的。国家究竟有多少可以动用的兵力,相信你也不是完全没数,我要真有办法动武,也不会拖延到现在也不见动静了。”说道这里,顿了顿,然后似乎努了努力,终于提到了正题上,“你哥哥现在主动向我求和,希望能把他妹妹嫁来燕京,给我当个侍候的嫔妾,你说说,我是答应好呢,还是干脆推了算呢?”
等他真的说明时,我反而有些欣慰。因为他起码对我还有一点点诚实,那就是他没有虚情假意地说什么“我怕这样你会伤心,所以我才决定放李淏一马”这类矫情的假话。而他还有一点点顾忌,怕我知道这根本就是他自己拿好的主意,所以才假托什么李淏主动献上妹妹的借口,好让我心理平衡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善意谎言了吧。
他说着这话时,眼睛一直定定地注视着我,我知道,他这是想看看我究竟如何反应。在这短暂的沉寂里,我的脑海里不停地运转着,我究竟该怎么回话?我知道,他肯定期望我立即反对,甚至表现出愠怒或者伤心的神情来,这样他就可以确定,我心里仍然有他,仍然对他抱有感情和希冀。这样一来,他肯定会欣慰和高兴。
但是,若我真的顺了他的心意,他固然一时高兴,可是接下来事情该如何继续呢?他这人一旦拿定了主意,那么就很少有外力作用能够干扰到他,难道就因为我的一个“不”字,他就可以轻易改变?若是不改,他以后又怎么好意思再来面对我呢?这样,只能让他更加为难。
于是,我略略沉默,然后勾起嘴角,弯出一抹笑意,“既然这样,能够通过和亲来和解此事,那么又有何不妥的呢?皇上肯同意我哥哥的求和,就是很给面子了,我又怎么会反对呢?”
多尔衮眼睛里的光芒在瞬间就暗淡了下去,就像是在寒风中苦苦挣扎的微弱烛火,突然一阵猛烈的风袭来,它终于无可奈何地彻底死去,彻底消亡。心有余,终究气力不逮,终究时运不济。
他忽而自失一笑,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先咳了起来。声音并不是嘶哑或者粗重的,有点像虽残破却仍在拉动着的风箱。听在耳里,我的心忽然揪了起来,似乎只有抽了大半辈子烟的老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咳嗽声,难道,他最近的身体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好?
我想问,他却努力地将咳嗽压了下去,摆摆手示意我不必着急,等气息平稳之后,方才自嘲着解释道:“呵呵,说来也好笑,我刚要说话,就被口水呛了一下,真是太没用了!”
我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明明就是他抽烟抽多了,气管或者肺部生了什么疾病,却不肯承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