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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派人去把韩大人找回来?大王要召他进宫赴宴呢。”使者催促道。
很快。找寻韩正颜地人们都匆忙地出门,分头去找他们家老爷了。使者尚未见到韩正颜,怕回去无法交差。只好暂时在他的府邸里等候。
此时的汉城,虽然已经是暗潮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然而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往日一片平和的景象。大雪依旧扑扑簌簌地飘落着,街道上几乎没有几个人影,人们此时多半在家里的热炕头上呆着,没有几个人愿意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出门。这座城市虽然是一国都城,然而人口却很少,一共才十来万人,城外另有四个军门防御区,所有驻防军队,加起来人数不到两万。汉城城墙长三十六里,有八门,包括四大门和四小门。敦义门,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西大门”里,有着那么一座不怎么起眼地建筑。实际上,这个衙门里办公的人就是负责所有城防卫戍的大将。按照朝鲜立国以来的制度,各处军队的管理层每半年轮换一次,只换将领和中层军官,下面的士兵还是不用换的。
韩正颜出现在衙门里时,刚刚来交换防务的京城卫戍营大将朴镇元有些诧异,连忙出门迎接。
韩正颜当然看出了对方眼中地疑惑,于是微笑着解释道:“昨日大人来接防之时,仪式步骤过于繁琐,以至于你我二人都没有时间叙旧,我明日就要离京,待会儿还要进宫去向大王辞行,恐怕再不来就抽不出时间了,所以才冒昧登门,望大人不要见怪。”
朴镇元刚刚收到李滚给他地手令,叫他今日一定要加强城门防备,不得有半点松懈,其余事情等他下一道手令来通知。因此,朴镇元隐隐感到今天似乎有非常事情发生,也就丝毫不敢大意。看到世子的党人韩正颜突然前来,他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于是也只好和对方热情地寒暄一番,然后邀请韩正颜进门到内堂说话。
由于有事务在身,所以两人只是边喝茶边聊天。过了一阵子,感觉无话可说了,朴镇元认为韩正颜兴许要告辞了。正在揣测他会不会临走的时候才说明今日来此地真正目的时,韩正颜忽然提到,想和他手下的军官们见见面,认识认识,顺便向他们交待一下现在京城卫戍军的状况。朴镇元感到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也就同意了。
很快,七八个军官奉命前来了。韩正颜和他们交谈了一阵,起身如厕。这一去时间倒也不短,正当厅内的人们等得不耐烦时,韩正颜终于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忽然收起了笑容,改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他站在门口,从袖子里抽出一道诏令,大声说道:“奉大王诏令,今日特来接管京城八门所有防务,请朴大人及时交割兵符印信!”
朴镇元等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全部愣在当场,瞪大眼睛看着一脸冰冷的韩正颜,不知道改如何回答。
“朴大人还愣着干吗?还不赶快把兵符印信拿出来,你难道要违背大王的诏令吗?”
朴镇元忽然反应过来。质疑道:“既然有大王诏令,为何刚来地时候不说,现在才拿出来呢?这诏令里究竟是什么内容,还请韩大人与在下一观。”
韩正颜并没有将诏令递给朴镇元,而是直接塞回了袖子,一脸不屑地回答道:“怎么,居然连大王的旨令都敢怀疑,莫非你打算造反吗?”
“你!?”朴镇元意识到情况大大不妙。立即起身。手按腰间刀柄。在场的亲信们也纷纷拔刀出鞘。厉“你竟敢假传大王诏令,究竟有何图谋?”
此时,外面渐渐生出嘈杂之音,似乎是格斗厮杀之声,由远及近。室内的人惊疑不已,个个竖起耳朵来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气氛紧张异常,甚至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朴镇元终于明白过来,“大胆!韩正颜你这个乱臣贼子,附逆李淏,妄图夺取兵权……”说到这里时,部下们立即会意,于是一齐抢步上前,想要赶在外面的兵将杀入之前控制住韩正颜。好借此保命。
然而韩正颜早有防备。此时站的地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在这短短的瞬息之间,他敏捷地抽身一退。出了房门。接着“咣当”一声,掩上了两扇大门。室内众人立即冲上前去,想要撞开大门,不过韩正颜动作甚快,居然已经将门反锁了。
“快,快撞开门,生擒韩贼!”朴镇元意识到形势严峻,连忙高声呼喝道。外面不知道韩正颜带来了多少军队,听声音似乎已经将整座衙门团团围住了,他无法脱身去召集其他军队,就凭衙门里现在地两三百人,肯定连一炷香地时间都抵抗不了,就得被杀戮殆尽。
由于这里是军事重地,所以建筑虽然不起眼,却比一般地房屋要结实坚固得多。门窗都由生铁镶住固定,不是三两下就能撞开的。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的耽搁,外面的格斗声已经结束,大量脚步声传来,在屋外停止住了。紧接着,一扇扇窗子上的厚纸被捅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窟窿,众人惊恐地盯着那些窟窿,只见一支支锋利的箭如密密麻麻地树林一样,齐刷刷地从窟窿里伸进来,对准了室内所有的人。
这时,韩正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了,语气凛然,义正词严,俨然如宣读大王诏令一般:“世子殿下有令,朴镇元与其兄朴春日狼狈为奸,暗受龙城大君李滚指使,意图谋逆,罪不可恕,故特令内三厅大将韩正颜前往擒拿,倘有抵抗,就地处决!”
室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大呼冤枉。朴镇元呆愣了片刻,终于弄清楚了这个谜团,原来是李滚想杀李淏,不料却被早有防备的李淏抢先一步,先下手为强了。怪只怪李滚没事先把任务交待清楚,否则他就不会把自己身边的护卫们调了一大半去加强城防,这里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韩正颜的军队给解决了。
唉,李滚终究还是个初生牛犊,这等大事如何不跟他商量?倘若他已经知情的话,肯定一大早就率兵去将韩正颜的那点微薄势力干脆利落地铲平了,何至于此?
朴镇元最后叹息一声:“邸下,您就自求多福吧。”
韩正颜根本不问他们究竟是否投降,就在门外果断地一挥手,“将这些叛逆全部处决,一个不留!”
立即,数十名弓箭手一齐点头接令,几乎与其同时地松开紧绷着地弓弦。随着一阵密集地鸣镝声响,室内传出惨叫之声,倒仆之声,还有愤怒的骂声。
韩正颜对里面的声音恍若不闻,令手下弓箭手一共朝里面射了四轮箭,直到听听没有任何声音了,这才微笑着得意而去。
他在前堂上地主位上静静地坐了片刻,部下将领们陆续进入,笔直地站立着等候命令。大门敝开着,北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入。这时候,一枚镀金的兵符已经放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那兵符上沾染着新鲜的血迹,在寒冷的空气中似乎还散发着热气。
这只不过是开始而已,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于这场政治惊涛之中。朝鲜人杀朝鲜人,流淌的都是同一个民族的血,这样的场面,他实在不愿意看到。然而为了他外甥的地位稳固,为了他背后的韩氏一族,他不得不担当这样一场杀戮的执行者。
看看人都到齐了,韩正颜站起身来,开始从容布置,发号施令。
思政殿里,宫人们正在忙碌着摆设宴席。李倧等待了很久,也没见韩正颜和金京权到来,于是疑惑着向李滚问道:“奇怪了,这都过去了一个时辰,为何他们都没来?”
“兴许正巧不在家吧,否则不会这么久都不来的。”李滚回答道。
李倧仍然放心不下,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于是问道:“那么去传旨的人回来了没有?”
李滚摇摇头,“还没有,要么,二臣去问问,顺便再派人去催促催促?”
“好,那你……”李倧刚刚说到这里,忽然外面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隐隐约约的低声对话。
他侧耳听时,内侍已经在门外禀报道:“陛下,您刚才派出去传旨的人已经回来了,有紧急要事求见陛下。”
“紧急要事?”李倧自言自语道,心想,难道真的应了预感,外边出了什么变故?于是,他立即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内门拉开,使者匆匆地进来给他和李滚行礼,还没等他发问,就一脸惶急之色,“陛下,大事不好了!”
第一百一十节请君入瓮
‘大事不好’?快点说来!”李倧立即坐直了身子,道。
“小人方才出宫传旨时忽然得到消息,说是有人在世子殿下的饮食里下毒,现在整个昌德宫都已戒严,正在严禁排查凶手。”
李倧闻言之后,心里猛地一跳,看来那些人已经行动了,只是不知道成功与否。于是,他故作惊愕地问道:“那世子有没有中毒,具体情形究竟如何了?”
“据说是半个时辰前忽然毒发了,现在已经陷入昏迷,症状危及,众医员正在紧急施救之中。”使者回答。
李倧松了口气,看来,这个麻烦即将解决了,朴春日安排的那些人手,行动还是挺快也挺有效率的。只不过,不知道布置是否周密,有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免得将来内情泄露出去,他就颜面扫地了。
李滚的表现倒是合乎常理之中,他先是惊愕了片刻,然后赶忙起身,“怎么会这样,王兄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奸人所害?需得尽快排查,免得奸人落网,抓不到幕后真凶。”他焦急地走了几步,又话音一转:“对了,也不知道王兄究竟中了什么毒,昌德宫那边医员们有没有办法救治,为何不派人进宫禀报?”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倧,他要继续演戏,不能给任何人以怀疑的余地。于是,他也赶忙装出焦急的神情,连连道:“你快去传孤的旨意,叫内医院所有当值医员全部赶往昌德宫。不论如何都要保住世子地性命!”
使者忙不迭地应喏着,匆匆地出去传旨去了。李倧在室内来回踱步,喃喃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滚先是劝慰了父亲一番,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