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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转身走了,临出门口时,他终于开口了,声音苦涩而喑哑,“嫂子打时候回燕京?”
我沉吟了片刻,“还没确定,不过应该不会很久吧。我回京之时。会和你打招呼地。”说罢。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脚步没有丝毫地停顿,很快就出了殿门。
……
李熙贞地身影在门口消失了很久。多铎这才十分艰难地转过头去,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那双明珠。尔后,他一手捂着上腹,一手扶着墙壁,慢慢地挪着步子,费了好大气力才回到床前躺了下来。捱了片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扭过头去呕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这才略为好转一些。
凝视着床帏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交叠出现着她的影子,一颦一笑,偶尔的惆怅,偶尔地郁郁,都是那样的清晰,直到她刚刚离去时那决然的脚步……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喃喃道:“熙贞……”两行晶莹清澈的泪水迅速地滑落而下,浸湿了枕头。
……
回到扬州后,已经是第二天拂晓了。我本来想让慕兰帮我收拾行囊,免得我继续在江南犹豫徘徊,在无底的泥沼中越陷越深。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还太早,还是让她继续睡吧,我也可以趁这个时候好好地梳理一下自己的愁绪。
外面正阴着天,难得这个仲夏的天气能有这般清凉,我伫立在果实累累地葡萄藤下,盯着小小地,青青的葡萄粒发呆。
我是该好好检讨检讨自己了,在这个时代,我应该严格地恪守出嫁妇人的本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单独与丈夫以外地男人相处,更不能和他们有任何稍显亲密的接触。我不应该在外面继续漂泊,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为了腹中的孩子,我要老老实实地返回皇宫去,继续做高高在上的皇后;继续和那些从来不肯安份的女人们勾心斗角,互相倾;继续当一个相夫教子,温良贤德的妻子,不去做任何有悖妇德的想法和打算。
忽而,一滴凉凉的水滴落在我的脖颈间,我起初还以为是清晨的露水,不过也很快发现更多的水滴砸落在干燥的土地上,迅速地绘出了星星点点的图案,原来下雨了。只不过我懒得去避雨,况且现在我混沌的头脑也需要一些凉意来冷静。
蒙蒙细雨中,我的思绪总算是清晰了许多。我其实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又是一个心肠太软的人。我明明对一个人没有动情,却往往不懂得避嫌,不懂得分清界限,保持距离。我明明很想拒绝一个人的爱意,然而却因为不忍心看到他受伤的表情而一再犹豫,就这样优柔寡断,犹犹豫豫,以至于给他一种错误的暗示,给他的希望之火添让一把干燥的柴禾。我暧昧的态度既伤害了李淏,也伤害了多铎,如果不痛定思痛,洗心革面,将来又不知道该伤害到谁。
我这样的表现,对多尔衮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这个天生就具备极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的男人,宁愿为情所伤,也不愿轻易放手。在他的眼中,我就是他终生享有的私有财产,任何人也不得染指,甚至连一点妄想也不可以。多铎和他一母同胞,又何尝不清楚他这种性情?可多铎却依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冒着毁灭性的危险来寄情于我,这和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这种炙热而勇敢的爱,哪个女人能够得到,恐怕是一生最大的幸福吧?然而放到我身上就成了一种彻头彻尾的错,倘若继续错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
想起我前生的幻想和企望,要变成倾国倾城的美女,让所有英雄豪杰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这是多么美丽而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看来,不用所有,只要几个,就足够我左右为难,伤透脑筋了。
算了,收收心,老老实实地回到多尔衮身边去吧,他才是我今生唯一的归宿,哪怕他会给我委屈,给我伤害,我也一并收下吧,就像我泰然自若地收下他的温情,他的宠爱一样。既然我当初选择了他,就不要后悔,不要违背。
至于这个困局中最大的失败者,多铎现在肯定正在无人觉察的时候,像受伤的野兽一样默默地舔着伤口吧。不过长痛不如短痛,这本就不该出现的情丝,与其日后纠缠不清,不如现在快刀斩却。感情的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经常会满足了一个,却负了另外一个,正如那东边日出西边雨,正如那春草蓬勃梅花谢。我不奢求他的谅解,我只希望他能够从此放手,继续无所羁挂的生活。
细雨如织,淅淅沥沥地淋在我的身上。我缓缓地摘下一串小小的葡萄,寂寥地摆弄着,眼前又浮现出了这些年来和多尔衮相处时的一幕一幕,几多悲欢,几多思量,犹然清晰。
耳畔,似乎有斜抱琵琶的江南女子在低吟浅唱,凄凄婉婉,百转千回:“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画满楼;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瘦。;。。=。断的绿水悠悠……”
彻底乏了,我这才返回屋内,脱去湿漉漉的外衣躺了下来。刚刚合上了眼,就觉得周身阵阵发寒。起初我还以为是刚才淋雨着凉了,不过奇怪的是,小腹中一阵阵坠胀感,很不舒服,过了一阵,下身有略微的异样感,好像有什么液体流出。
我心中一惊,立即翻身坐起,仔细检查一番,看到了点点殷红。我的心顿时紧缩成一团,急忙叫喊道:“慕兰,慕兰!”
正在外面帮我整理衣服的慕兰闻声赶来,还没等询问,我就惶急着吩咐,“快去镇上找个好点的大夫来,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出问题了!”
她立即吓得变了脸色,慌慌张张地替我找大夫去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总算找来了一个老年郎中,他替我摸了摸脉,虽然没有立即说话,不过从神情上看,似乎没有情况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严重。
“怎么样,孩子会不会有事?”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幸亏发现得早,还来得及。”郎中松了口气,继续把着脉,“已经有滑胎的前兆了,不过来势不甚凶险,尚且可以挽救,夫人暂且放心吧。”
第六十四节如何解相思
总算是少许安定下来,于是用信赖的目光看了看那郎有劳大夫了,求您无论如何也要为我保住腹中胎儿,至于酬劳方面,自然不在话下。”
“请夫人放心,现在还不算棘手,小人一定会尽力的。”
经过一番针灸,渐渐地,腹中的疼痛轻了许多,之前很强烈的坠胀感也消失了。我回到内室仔细看了看,先前的出血也停止了,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说来刚才也险,大概我是犯了类似于先兆流产的毛病吧,幸好运气还不错,有惊无险地过关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样的关口等着我。
郎中开完药方,收拾器具时,脸上却没有多少轻松的神色。我忐忑地问道:“莫非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郎中回答道:“夫人现在已经有胞阻的病症,具体诊断,应该属于肝郁气滞的那一种。因素性忧郁,怀孕后抑郁不解,肝失疏泄汽血失和,胞脉阻滞而致腹痛。所以夫人需要安心静养,不可以动肝火,愁烦郁怒,否则下一次就没这么容易保住胎儿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难怪,我怀孕这三个月以来,确实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大悲大怒,所以出现这样的症状也不足为奇。于是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一定会尽力避免的。”
“另外,小人说句不中听的话,”郎中犹豫了一下,但仍然继续说道:“夫人的身体以前必然受过重创或者生过大病。所以心脉受损,虽然平时觉察不到,然而妊娠之后,尤其到了后期,就会益发严重,到时候别说保住胎儿,就算想保住自己地性命都并不容易。所以,倘若为了自身安危着想。还是。还是当断则断吧。”
我神情一滞。心顿时沉了下去,却仍然不甘心地问,“怎么,怎么会这样……唉,那么照大夫看来,我届时肯定会如何遭遇吗?”
“倒也未必,小人行医多年。似这类病症,从预兆到病发的例子,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每个有前兆的人都会这样的,所以要是想勉强保胎,也不至于完全没有结果。”
我顿时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稻草,紧跟着追问道:“那么能够平安渡险的人多不多?”
“大概十人中能有三四个吧。”郎中想了想。说道:“所以这个危险还是很大的。孩子有无虽然是件大事,然而保住自己地性命才更为紧要。倘若夫人要继续保胎,将来必然要面临丧命地危险。所以还望夫人三思。”
我低下头来,默默地看着自己地小腹。原本陈医士就说过,我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宜妊娠,那时候我的身体还好,不像现在,情况越发糟糕,这可怎么得了?就算战战兢兢地度过妊娠期,捱到临产,到时候能不能撑过去都是个未知数。天,我究竟犯了什么过失,要给我这样的打击?要我选择结束掉肚子里刚刚开始孕育的孩子,还是面对将来极有可能发生的莫大危险?其实,既然有了东青,多尔衮就没有在继承人方面的忧虑了,这个孩子地出生,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必要。然而,他可是我盼望多年的骨血呀,我爱他如爱惜自己的性命,又怎么可以狠心把他早早地扼杀掉呢?
想着想着,鼻子里一阵酸楚,我的心中越发悲苦,如果不是去年那次中毒,现在就完全不是这个状况了。难道要达到一些目的,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不过,这个代价似乎沉重了点。
郎中见我神色黯然,当然明白我的犹豫,然而处于医者地角度,他还是规劝道:“夫人若是决定了,就尽早施行吧,否则妊娠一旦超过四个月,再想终止,可就困难了,风险也就更大了。”
他这么一提醒,我反而坚定了自己地主意,算了,豁出去赌上一把,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关口我不知道捱过了多少,也没见缺胳膊少腿的,难道眼前这个小小地难关我就可以轻言退缩了吗?兴许我的运气没有那么差,完全可以成为小部分的幸运者呢。
于是,我摇摇头,用不庸质疑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