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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你是怕我遇到晚上打雷时就想额娘,所以就特意扮成她的模样来哄我,呵呵呵,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看了。我不是,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就是大人了……”
我算是彻底拿他没辙了,继续这么下去肯定也照样纠缠不清。阿思海等人远远地守卫着,不管能不能看到这里的情形,都不敢轻易冲上来,毕竟我们两个身份特殊,如此奇怪地保持着这般接触,实在令人不得不遐想万分。他们当奴才的只要有点脑子就不敢上前来撞破这个尴尬的场面,估计此时正远远地观望着束手无策呢。
正无可奈何时,多铎笑着笑着,就忽然变了声调,抽抽噎噎地哽咽起来,温热的泪水流淌在我地脖颈间,“十四哥,你就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父汗走了,额娘也走了,他们永远永远地不会再回来看咱们了……以后咱们可怎么办呀,那几个大贝勒们是不会放过咱们的,我不要死得不明不明白的呀……”
看着他在我面前像小孩子一样流泪,尴尬和焦急渐渐地在我的情绪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酸和怜悯。这兄弟俩其实挺可怜的,别看他们平日里都那般自信和强悍。然而他们骨子里还是有敏感而脆弱地成分存在地,只不过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罢了。生在这个帝王家地危险重重、劳心劳力,少年时父母双亡的孤苦无依、惶恐无助,这些都已经成了莫大的阴影,深深地烙在了他们地心头,恐怕也只有这样的酒醉之后,迷失心智之时,才能零乱地、断断续续地透露一回吧。
这时。脸颊上忽然有了星星点点的凉意。原来数次雷电之后。大雨终于来临了。这雨点来得很急,很快就淅淅沥沥地打在我们两人地身上。多铎不但没有任何清醒地迹象,反而抱我抱得更紧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雨水混合着泪水,沾湿了我地衣裳。我只得任他抱着,在这个血战之后的雨夜,在这个狼藉遍地的城头。无可奈何,相依为命。
……
第二天上午,我坐在床头,看着仍在酣睡中的多铎。这家伙比我醉得厉害许多,所以自从被侍卫们七手八脚地送到府,就沉睡到现在。努力回忆着,好像在大雨到来之人实在没办法。不得不赶来将醉得一塌糊涂的他从我身上拉开。在接下来的瓢泼大雨中将我们护送到城门洞里避雨。雨稍歇之后,才一路送到扬州城的府衙里来安顿下来。
虽然没有被雨淋到发烧,然而酒醒之后地我却感到面红耳赤。脸颊发烫。昨晚我们可谓是丑态毕露,丢尽了脸面。真不知道以后这些侍卫们该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们,不过也幸好是他们,出于尽忠职守的考虑,他们自然不会将此等尴尬事到处传播,所以暂时还没有泄密的危险。然而即便如此,我也足够难堪的了。
呆了许久,他仍然睡得香甜,我觉得室内有些气闷,于是起身去窗口,推开了两扇纸窗,明媚的阳光顿时迫不及待地挤进室内,再看看窗外的景象,顿觉翠绿满目,心旷神怡。我早上时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用惊叹地目光欣赏过这里地美景,但见水阁处处,绿水悠悠,垂柳倒映在荷花塘的一池碧水之上,宛如江南女子的温婉娇羞。这么好地景致,若能长久居住下去该有多好?
雨后清凉的微风吹拂进来,很快,我就听到背后的多铎颇为惬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是悉悉簌簌的翻身之声。我回头一看,多铎改成了侧卧的姿势,脸朝着外边,和上次柴房里一样,甜甜美美地吧唧了一下嘴巴,就差口水横流了。
我走到近前,捞起床边帷幔上的流苏,在他脸上轻轻地扫了几下,“我的大将军,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嗯……别烦,让我再睡会儿……”多铎眼睛也不睁,用慵懒的声音回答了一声,就继续享受着舒服的睡眠去了。这张典型的江南官宦人家的红木大床,将舒适的要求做到了极致,上等丝绸,绝美苏绣,散发着香草气息的软枕,足以让人“高枕无忧”了。
然而多铎这个家伙似乎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破坏力,不但一开口就带出了难闻的隔夜酒气,也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在光滑精致的枕面上用口水华丽地画了一幅地图,粗一看像海南岛,再仔细看又有点像崇明岛。唉,还真是个另类艺术家。
我叹口气的功夫,多铎忽然极其清醒地睁开了眼睛,倒把我吓了一跳。“咦,你不是要继续睡吗,这是怎么了?”
他“呼”地一下坐起,快速地打量了四周之后,这才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下来,好像惊魂稍定一样。“我,我怎么躺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看来他昨晚还真醉得不轻,不然连怎么到这里来的都记不清楚了。“你昨晚喝得酪酊大醉,连路都走不了,阿思海和几个侍卫们就把你送来这里来歇息了。”奇怪,我向他解释时,总感觉气氛怪怪的,好像我是一个人贩子迷晕并拐骗了纯洁儿童一样,“你不必疑惑,这里是扬州府衙,阿山已经派人将这里查勘仔细,安排妥当,并且令你的亲兵们在这里严密驻守了,保证不会有什么人威胁到你。”
多铎拥着锦缎薄被,侧着脸似乎陷入了冥思苦想,许久,这才尴尬地笑着晃了晃脑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好像我和你谈着谈着,心情不好,就不知不觉地多喝了几杯,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好像,好像还打雷闪电,还下了大雨似的……对了,我昨晚酒醉之后,没有说什么发烧一样的胡话吧?”
按照我一贯的习惯,为了避免这种极要面子的人难堪,自然不会如实道来的。只不过他昨晚的表现实在太过火,也让我好不羞恼,所以这次我没有怎么隐瞒,“呵,你还好意思问呢,你昨晚简直迷糊透顶了。不但差点被几声炸雷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尿了裤子,还搂着我一会儿叫额娘一会儿叫十四哥的,就像块麦芽糖,怎么甩也甩不脱,害得我在那么多侍卫面前丢净了面子……”
他的脸色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的,颇得川剧变脸真传。“不会吧,你别吓唬我,至于那样嘛?我喝多了一般都是倒头就睡的,怎么会嚷嚷那么多不可思议的胡话?不可能,不可能……”
我存心揶揄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因为清醒之后的多铎肯定不会像昨晚一样可怜巴巴地乞求我了,所以我当然不会心软,“你还好意思不承认,你昨晚的表现可真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哪!你不但信口开河,对我举止失敬,还像个小孩子似地哭天抹泪,嚷嚷着害怕打雷,叫我保护你,不要离开你。”
多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接着又试探着摸了摸自己早已浮肿的眼皮,这下面子彻底挂不住了,饶他平日里脸皮厚似鞋底,现在也无可奈何地哀鸣一声,一头钻进了被子里。估计此时给他一个狗洞,他也会奋不顾身地钻进去躲避。
这时,慕兰带了几个丫鬟已经在外厅里等候着了,我冲她们点了点头,她们这才鱼贯而入,将一系列洗漱用具端了上来。由于刚刚进了扬州,当地的侍候人等来不及甄别清楚,为了安全着想自然不能让她们来接近多铎,所以阿山对许定国知会了一声,许定国立即将自己身边的侍女支派了七八个过来,侍候他的新主子。
我毫不留情地掀开了多铎的被子,“好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到处去宣扬,阿思海他们就更不可能到处胡咧咧了,保管你这个大将军在部下面前还是以往的光辉形象。你赶快起床洗漱吧,尼堪博洛他们早就在府衙前院的议事厅里面候着了。”
多铎垂头丧气地盯着眼前的水盆,“哪有你说得这么轻松,他们指不定背后如何偷偷地笑话我呢。再说了,我现在这副浮肿模样,可怎么好意思出去见人?”
“这个嘛,自有办法。”我摆了摆手,一个侍女立即托着盛满冰块的盘子膝行上前。我用夹子夹取了两枚冰块,包裹在手帕里,仔细地在两头打好结扣,这才递给多铎,“喏,用这个敷着,要不了半柱香的功夫,保管肿处尽消。”
多铎颇为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手帕接了过来敷在眼皮上,“多谢嫂子关心了。”接着感慨道,“这汉人可真会享福,在南方这四月天居然还有冰块,估计比银子还贵吧。”
我一个哂笑,“呵呵,这算什么,‘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你几个月的俸禄,还比不上那些复社公子们在金陵名妓身上的一夜花销。”
第五十四节激将法
陵名妓,多铎顿时两眼放光,好似饥饿的野兽想到了羊。他心花怒放地说道:“哈哈,是呀,这几日忙着打仗,居然还把这茬给忘了,早就听说金陵有八大名妓,个个貌若天仙,才艺双全,比起北方那些个庸脂俗粉来,简直就是仙女和母猪的区别。这回可好了,等我到了南京,保管把她们一个个睡个遍!”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个时代,也有权利和金钱得不到的东西,比方说金陵八艳里的柳如是和李香君,别说你多铎,恐怕就算是多尔衮来,也未必能称心如愿,要不然她们怎能留名千古呢?“你就少贫嘴了,难不成你在北方时睡的那些妓女都是所谓母猪?那你和母猪睡又是什么道理呢?说不定你坐拥右抱的时候还叫这个‘小西施’,唤那个‘赛貂婵’呢。”
多铎嘻嘻一笑,“嫂子,你就别老是揭我的短了,我一个大男人总归还要点面子的吧?”
“好好好,给你面子,不揭你的短了。”我顿了顿,“言归正传,其实那金陵八艳,你估计没指望了,她们全部名花有主,各自为人妇了,年纪大的都过半百岁数了,还有出家当道士的,你莫不是连她们都惦记吧?”
多铎点点头,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饶有兴致地说道:“嗯,女道士,很好,很好。什么名门贵妇,蒙古格格,汉家小娘,青楼红牌我都沾过。就是没有沾过美貌小尼姑和绝色女道士,没事儿尝尝鲜还不错,嗯,这口味不错。”
我微露愠色,“你还真是属猴的,给根竿子就往上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