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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亲率大军,将小小地土岗围得水泄不通。他遥遥望见土岗上的黄罗盖,也隐隐地看到了一个衣着独特,被众多亲兵团团护卫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立即知道这里就是李自成的指挥所在地,他顿时心头狂喜,一挥战刀,高声呼道:“前面黄罗盖下头戴毡帽的就是贼首李自成,凡有生擒此贼者赏银万两,升精奇哈哈番!斩其首者获‘巴图鲁’号,赏银万两!”
顿时所有八旗将士们都兴奋万分,就如同看到了无数金银财宝正向他们招手,更大的诱惑是极为荣耀的巴图鲁勇号,这是每一个满洲军人最梦寐以求的光荣,怎能不格外奋勇争先?霎时间个个如猛虎下山,杀气腾腾,挥舞着饱尝鲜血地战刀奋力杀戮,劈倒一个又一个敌军士卒,快速地朝土岗顶上推进着。
抱着“擒贼先擒王”之念地多铎无疑是这里最为悍勇,武艺绝伦的大将。他催马奔驰,一路当者无不纷纷丧命,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向大顺军最后地卫队阵营插去。由于这数百卫兵都是精心挑选,忠心耿耿的无畏之士,所以抵抗起来格外顽强,在距离李自成只有十余丈的地方多铎就陷入了众多敌军的团团包围之中。这些大顺军们从他的盔甲装束上看出他级别甚高,于是几乎所有的兵器都冲他身上招呼。
不过多铎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半点畏惧分神。他似乎很享受眼前这种被众多敌军包围时奋力杀戮所带来的畅快,一路挥刀横砍竖劈,无数敌军的鲜血飞溅到他的战袍之上,将白甲染得通红,连刀柄上都被顺刃流淌的滚烫血液弄得滑腻无比,几乎难以攥紧。
当他刚刚将一名大顺军将领的头颅挥刀斩落时,脑后只觉一阵疾风骤至,他根本没有拧身,就直接凭借敏锐的战场直觉反手握刀,朝后面横切而去,不想这一下用力过猛,刀柄太滑,居然脱手飞出,顿时两手空空……
第六十七节是对是错
见手里战刀飞出,而再拔腰间佩刀已经来不及,多铎心悬在半空中,还没等他将手摸到腰间,只听到后面“当啷”一声,等他回头看时,只见背后那名偷袭者已经被一员大将先是挥刀一格,竟然将兵器震飞出去,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斩于马下,做了无头鬼。
多铎终于认出这位救他性命的大将是谁了,尽管血污满面,但依稀分辨清楚五官,正是平西王吴三桂,“多谢了!”厮杀正紧之时,多铎只能简单地高喊一声道谢,与此同时已经拔出佩刀,将周围剩余几名敌军砍杀一光。
正当多铎心情亢奋,策马直奔岗上的黄罗盖而去,准备生擒李自成时,那边突然骚动起来,居然从坡下直冲上一大队人马来,个个都不要命似地挥舞着兵器,奋死冲杀上来。由于这一面的清军还没有来得及合围,所以兵力单薄,被大顺军撕裂一道口子,李自成顿时如漏网之鱼,借着这个唯一的机会催马疾驰,很快就要脱离包围圈;而他身后的一名将领也喝令手下亲军,将太子、永王、定王还有吴襄四人分别拽上马背,极力突围。
多铎看得焦急,眼见李自成在一大群亲军的护卫下即将突围而出,根本来不及追赶,他当即从鞍前抓起一张硬弓,搭上羽箭,朝李自成的背影远远地瞄准,忽然背后一声大呼:“快救我父亲!千万别被李贼带走了!”手下一颤,顿时射偏。
多铎愠怒地回头看时。只见吴三桂一脸惶急之色,正快马加鞭朝岗上赶来,显然是极力想要救回父亲,多铎冷哼一声,丝毫不理会吴三桂,再一次挽弓搭箭,使足气力,弓开满月。一支箭如同流星般飞也似地直奔李自成后心而去。
“陛下小心!”旁边正好有人看到这一幕。惊呼起来。李自成闻声一避,只见那一箭“嗖”地一下疾掠而至,“噗嗤”,竟然一下子穿透了厚厚的盔甲,直入他地左肩!
看到志在必得的这一箭居然射偏,多铎不由无名火起,只瞬间功夫他已经将第三支箭搭在弓上了。然而这一次李自成已经有所提防,周围的亲军们立刻拥上护卫,他的一名亲军奋力一挡,立刻被穿了个透心凉。
这也只是霎那间发生的一连串变故,三箭不中之后,李自成已经冲出了包围圈,同时脱离了硬弓的射程,多铎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了。他狠狠地弃弓在地。啐了一口:“他娘的。什么破烂玩意!”接着咆哮着催促着手下将士,“快追,万不可让李贼逃脱!”
……
约有一顿饭地工夫。随着尘沙远去,石河战场顷刻变得空旷寥廓,清军与关宁军跟在大顺军之后,一直追击四十里才收兵。有一部分大顺军跑到城东海口处,被清军追上,逐一斩杀,而投海淹死地又不知有多少!临近岸边地海面几乎被血液染红,漂浮的尸体和残肢断臂难以计数,犹如陷入了阿鼻地狱一般,残酷而极其骇人。
石河滩之战,是一场拼实力、拼消耗的空前规模的血战,打得十分惨烈。大顺军死数万人、大将十五人,步兵几乎伤亡殆尽,骑兵也只有一半勉强逃出。当然关宁军死伤也不少,多尔衮为了借此机会削弱关宁军实力的目的也基本达到。双方留下的尸体已“弥满大野”,沟水尽赤,被遗弃地辎重、军械到处都是。石河西的红瓦店一带是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凡杀数万人,暴骨盈野,三年收之未尽也。”
李自成率大顺军余部自山海关向永平撤退,于当天傍晚退到永平,收揽溃散的士卒,重新集结兵力,又得数万人。他一方面,力图保存大顺军的力量;一方面,阻击清军和关宁军的追击。李自成为了赢得撤退的时间,缓解两军的追击,特派明降官张若麒赴吴三桂军中议和。正在紧追不舍地吴三桂,接受了李自成议和地要求,其条件是:李自成必须归还崇祯的太子和两王;速离京师,奉太子即位而后罢兵。李自成表示:只要允许他不受阻碍地回到燕京,一定把太子送到吴三桂的军中。吴三桂当即同意,便停止了对大顺军地追击,率部返回山海关。
黄昏时分,其余驻扎欢喜岭的十万大军已经陆续地开到了山海关附近,为了表示清军是一支爱护百姓的仁义之师,多尔衮严令后续部队不得不进城里,特地选了离山海关五里靠近战场的地方宿营。他一意要收揽人心,宁可让麾下大军在城外住宿,也惟恐清军入城而惊吓了百姓。
“二十年前战马来,石河两岸鼓如雷。至今河上留残血,夜夜青磷照绿。”
我和一大群随军文臣们正在这后续的浩荡大军之中。一路行进中,但见硝烟未净,残火丛丛,道路两旁满是大顺军溃退时丢弃下来的各种辎重,残破的旗帜歪斜地倒伏在尘土里,时不时地出现一滩滩暗红色的血迹和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首,当然,也有身受重伤难以行走,却也还未断气的伤者不时地发出阵阵哀号。
凡是遇到这样的伤兵,我周围的护军们立即就走上前去,拔出腰刀揪住伤者的头发,在喉管上横向一划,娴熟而随意,就像杀鸡宰羊一般,一脸习以为常的残忍和冷血。
我叹息一声,从马车里伸出手来,立即,车轮停止了转动。几名侍卫走上前来恭谨地询问:“福晋有何吩咐?”
我刚要令他们不要再继续杀那些奄奄一息的伤兵了,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医疗条件非常低下的古代,这样类似的伤势根本就无法救治,还不如一刀割喉。死得痛快,也免得在极端痛苦中挣扎着死去受那份罪。再说这些都是敌军的普通士卒,既然落在清军手里不能邀功请赏,那么除了死还能有别地路吗?
想到这里,我把刚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车外的几名侍卫显然猜到了我准备吩咐什么,他们束手而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福晋,这次出征时王爷就下达过严令。不准任何人抢掠百姓财物和粮食。这十四万大军人吃马嚼的。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粮草,所以不能让那些俘虏来跟将士们抢饭吃,况且还是些根本就活不成的俘虏……”
“好啦,你们下去吧。”我无奈地说道,正准备令马车启行时,忽然见到远远地另外一条道路上腾起滚滚烟尘,只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支军队就到了近前,看服色原来是吴三桂的关宁军。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显然清楚地看到了我所在的这辆杏黄色地马车,和周围上百名精锐地正黄旗巴牙喇,于是赶紧放慢马速,一个手势,身后地关宁大军立即停止前进。
吴三桂翻身下马流星地朝我这边走来,我并没有下车。而是将车窗同时吩咐周围的护军们给吴三桂让出一条通路来。
“下臣正领军返回山海卫,不想路过此处时遇见娘娘,特地赶来问候娘娘安好!”他并没有学满人的方式单膝跪地的打千儿。而是微微躬身,拱手施礼,声音响亮地问候道。
“平西王眼下戎甲在身,不必如此拘礼,”我打量着他一身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盔甲,还有脸上尚未擦拭干净的血迹,“日间一番鏖战,想必九死一生,激烈异常。平西王此番大捷,大仇得报,想必心中快慰非常吧!”
吴三桂回答道:“多亏摄政王派遣大军救援,否则下臣必然难以全身而退,怎敢欣喜忘形?”说到这里时,他抬起头,注视着我,并没有将冠冕堂皇的对答继续下去。
从他欲言又止地犹豫和忌惮中,我看得出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却碍于众目睽睽之下而不方便开口,但又着实不甘心放过这个难得的宝贵机会,所以一时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举措是好了。
我也想尽快结束眼下的尴尬,于是准备赶快催促他领军离开,但又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打破了寂静,开口问道:“平西王这一路追剿流寇,按时间算来也应该接近永平近郊了吧?想来必是那李自成实力尚存,以至于还有能力收拢残兵,将永平城牢牢把守,就算悍勇如平西王也无法破城将其擒获?”
我这话给吴三桂留足了面子,等于旁敲侧击地问他呆会儿见到多尔时究竟如何解释没有一鼓作气追下去的缘故。吴三桂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