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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嗯,这主意不错。”
正说话间,门帘一掀,一位内秘书院的章京进来,到几个大臣面前打个千儿,小声说道:“启禀各位大人,两位辅政王爷已经转过街口,快到大清门了。”
索尼俨然成了这几个人中的领袖,他首先挪到炕沿,穿上了靴子:“咱们这就过去吧!”
……
谭泰在阶下逐条揭发着他狱中所见到的关于豪格如何狂悖桀骜,用各种污言秽语诋毁多尔衮的罪行,说得是声情并茂,义愤填膺:“……肃亲王还几次对我说:睿亲王经常患病,肯定是身有暗疾,岂能永远担负辅政的重任?反正他不是长寿之人,弄不好早早地做了短命鬼,到时候我们等着瞧!
他还说,等睿亲王一命归西之后,他就等到出头之日啦!什么武英郡王,豫亲王的,统统都不得好死;还诋毁说圣母皇太后和睿亲王纠缠不清,必有奸情,所以才特地立当今圣上为帝的;他还说……实在是污言秽语,辱人至甚,臣不敢禀报!”
这一出早已策划好的戏精彩上演了,然而多尔衮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却也没能料到豪格居然能说出这么多恶毒的诅咒恶言来,就算是佛主听了恐怕都要怒不可遏,更何况他一介凡人?听到这里,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叫谭泰不必继续汇报那些更加不堪入耳的恶言了,谁知道旁边的济尔哈朗倒像是颇有兴致听个全面,只见他点头示意,道:“谭大人尽管说下去。”
“是,”谭泰悄悄地瞟了一眼多尔衮那张气得铁青的脸,小心翼翼地继续道:“他还说:睿亲王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病病歪歪的小白脸罢了,根本不配享用那么漂亮的女人,等到睿亲王死了,他就把睿亲王的大福晋弄上自家的炕头,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汉子……”勉强说到这里,谭泰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没了话尾,然后战战兢兢地看着多尔衮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嘭”地一声,多尔衮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一脸怒不可遏的神色,眼睛里充满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阶下的文武百官们也对于谭泰所举发的这些而感到震惊。原本以为豪格诋毁多尔衮,说些怨恨话,骂几句娘也就算了,可现在居然严重到诅咒多尔衮早死,侮辱皇太后和睿亲王福晋,怀疑当今圣上即位的合法性这种地步,也着实令人相顾失色,暗暗心惊。
大家众目睽睽地瞧着高高在上,尊严受辱的辅政睿亲王,心惊胆战地等着看盛怒之下的多尔衮会如何下令,不管怎么说,豪格这条命,恐怕就会因为一张惹祸的嘴巴给断送掉了。
多尔衮本来打算借此机会,当即下令杀掉那个狂悖至极,贼心不死的豪格。但他大凡行事都缜密异常,尤其是朝堂之上,每一句话的分量,他自然非常清楚。
让多尔衮感到奇怪的是,这一次居然没有出现八个月前,崇政殿之上豪格伪造密谕被揭穿之后,大部分亲贵们个个义愤填膺,请杀豪格时的热闹了。相反,现在所有肃立在代善身后和左右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及三品以上官员都缄默不语,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决断。
他突然想起数月前围猎之时,妻子曾经同他说过,现在满朝文武大臣,除了那些个被他拉拢过去的兄弟侄子们,基本上是对他半敬半畏,不敢抵触反对罢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收买了人心。
看来这些臣子们心中明白,辅政睿亲王想趁着今天除掉肃亲王,使皇族亲王中不会再有人妨碍他专擅朝政。这些臣子们也许在琢磨着,万一将来朝局有变,或者小皇帝亲政,他的下场可能比别人更惨。何况,不管怎么说,肃亲王是先皇长子,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长兄,曾立过多次战功。如今若将他杀了,日后一旦朝局有变,不但睿亲王会被追究杀害肃亲王的罪责,凡是附和与怂恿睿亲王这样做的人也一个个难辞其咎。所以这些精明圆滑的臣子们才一个个不敢轻易吭声。
多尔衮将思绪理顺后,终于重新拿定了主意,渐渐地,眼中的凌厉之气收敛起来,他转头向济尔哈朗征询道:“郑亲王,你说,这肃亲王应该如何处分?”
济尔哈朗低头沉吟了一阵,却没有做声,因为他知道多尔衮肯定是要他亲口说出豪格必须杀的处置决定来,这个恶人他怎么肯做?于是只得保持缄默了。
多尔衮暗中一哂,“果然是老狐狸,不过我也不会做这个恶人,将来被别人私下底非议的。”于是他直了直身子,郑重地宣布道:“肃亲王是乱政祸首,刑部前不久已经审明;况且罪恶多端,种种悖逆,不胜枚举,按'大清律',即便凌迟处死,抄没家产也不为过。然而念他是先皇长子,不宜刑诛;况且多年征战,有些微功。为了表示朝廷体恤功臣们的恩德,所以姑且饶其不死。着即革除亲王爵位,废为庶人,削去领旗之衔,交付刑部大牢,终身圈禁!”
众臣们纷纷跪地,齐赞辅政睿亲王“宽弘仁德,襟怀坦荡”,对于这样的处置,大家一万个心服口服,大清有睿亲王这样宽厚贤德的亲王辅政,定然国势日盛,挥师入关,指日可待……云云,一时间冠冕堂皇,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眼看着豪格的命运算是铁板钉钉,彻底交待了,除非多尔衮早死或者倒台,否则他就永无翻身之日了。然而眼下没有几个人顾得上兔死狐悲,大家最关心的是,豪格被废为庶人之后,这留下的正蓝旗领旗之主的空缺,到底由谁来添上。要知道在政治斗争中,没有什么比兵权更为重要的了。
第十二节新任旗主
“至于正蓝旗领旗之主的职位,不宜长期空缺,需要派合适之人前往辖制,以本王之见,应在重新诸位王公贝勒中择选任命才是。”多尔衮说道这里时,顿住了,他要看看下面的众臣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和反应。
果不其然,原本鸦雀无声的大殿之内,立即喧哗起来,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猜疑不定,这才是到了真正的关键时刻,之前他们的预料果然成了现实。多尔衮此举最终目的不在于彻底铲除豪格,而是在于接收正蓝旗这一块大大的肥肉。
当年天命汗努尔哈赤在时,将八旗正式分配:正蓝旗旗主是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莽古尔泰。正白旗旗主是努尔哈赤的第八子皇太极。镶白旗旗主是褚英长子杜度。正红旗旗主是努尔哈赤的次子代善,镶红旗旗主是代善长子岳托,镶蓝旗旗主是舒尔哈齐的儿子阿敏,他被皇太极杀掉后旗主改为舒尔哈齐的儿子济尔哈朗。
正黄旗和镶黄旗开始努尔哈赤自己亲统两黄旗,晚年将亲统两黄旗的大部分分授同母的三个幼子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每人十五个牛录,其余自己统帅作为亲军。他有个明确的指示:阿济格是镶黄旗旗主,多铎是正黄旗旗主,将来自己死后,自己统帅的亲军全给多铎,但将另赐一旗给多尔衮。努尔哈赤去世前,已经将镶白旗旗主杜度调到镶红旗,准备以此旗给多尔衮,只是想不到天意弄人,没有成为现实罢了。
皇太极继位后,几经调换和重新分配,最终形成了现在的格局:原来皇太极自己的两白旗变成了两黄旗,由皇帝亲领;而多尔衮三兄弟的旗色也改成了两白旗,阿济格的旗主之位被废,由多尔衮继任,同时与多铎原领的旗色对换,成为了八旗之中实力最大,人数最多的正白旗旗主,拥有牛录达四十六个之多;莽古尔泰死后,正蓝旗落入豪格手中,同时分给阿巴泰六个牛录;阿济格被调到镶红旗,和岳托平分三十个牛录。其余不变。
但之所以让众臣纷纷揣测的是,多尔衮究竟会怎么个分配法。说他会大公无私,完全不为自己打算,任谁都不会相信,然而倘若多尔衮把正蓝旗调到自己旗下,打散后重新整编到一块儿去;或者直接下令将正蓝旗隶归自己旗下所有,恐怕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成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多尔衮此时毕竟还不敢这么过早地将自己的野心完全暴露。
最有可能的是,让多铎或者阿济格这两个同母兄弟的其中一人去兼领正蓝旗,但是这样的办法恐怕行不通。因为皇太极在日曾经规定,不允许除了皇帝之外的任何一个亲王贝勒兼领两旗。这是为了提防个人兵权过重而造成尾大不掉,所以多尔衮虽然现在身为辅政王,大权在握,却也不能公然违背先皇旨意。于是,一时间众臣们交头接耳,久久不能停歇下来。
望着下面各怀鬼胎的王公大臣们,多尔衮禁不住心头一哂。等到众人终于肃静下来,齐齐地等待他的任命宣布时,他却没有立即将答案揭晓,而是侧脸转向济尔哈朗,用谦和端重的态度询问道:“以郑亲王看来,这眼下正蓝旗所余的二十八个牛录,应该由谁来统领合适?”
济尔哈朗心中一阵不屑,暗中冷哼一声:每次轮到这个得罪人的事儿,总是不忘了先来问我,这正蓝旗无论怎么分配,也绝对落不到我的头上,操这个心干什么?但是表面上却比多尔衮的假惺惺还要过分,简直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这人选问题嘛,我也没个主意,还是要全凭睿亲王决定啊!不论睿亲王选定何人继任,我都一样支持赞成。”
多尔衮在心中无声无息地嗤笑着,暗道:我看你这回算是谨慎过头了吧?眼下这从满朝上下所有亲王贝勒中间来选,你郑亲王当然没有份儿;礼亲王已经递折子请辞职务,退隐颐养了,肯定也没理由出来掺合。剩下的王公贝勒,基本上都是倾向于我的人,你只要随便推举一个出来,就是天大的人情,绝对不会得罪哪个。可惜啊,你连这个人情都忘记了做,就别怪我当仁不让了。
“本王的意思是,眼下镶红旗由武英郡王阿济格和贝勒岳托共同管辖,终究没有个正式的主副之分,毕竟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况且本来岳托也是一旗之主,虽然早年犯了些过错,但这七八年来也是屡立战功,足可以将功补过。因此,本王以为,他的旗主之位,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