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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媚眼如丝
“熙贞见过肃亲王!”
我尽量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道,不过饶是如此,我所附身的这位熙贞小姐的音色却实在是柔美宛转,甜美异常,极为动听,即使我尽量想把这声音压得低沉,仍然改变不了这莺声燕语,这声音落在周围这群满洲贵族的耳朵里,自然是格外舒服,甚至不免想入非非。
豪格一愣,不过眼睛里立刻充满了猥亵的意味,只见他不怀好意地调笑道:“哟,不敢当,不敢当。小王真是惶恐啊,真不愧是‘朝鲜第一美女’,光这说话的声音就是这般令人骨酥,假若是娶回府中,那不知是何等的销魂啊!”
他肆无忌惮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所有王公贝勒们责怪的目光,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傻子都看得出多尔衮对我是什么意思,而豪格无论如何都是多尔衮的侄子,他侮辱我,就是侮辱了多尔衮,这口气让人怎么忍得下?但是并没有人站出来直接指责他的无礼,大家都在沉默着,估计是想看看一向城府深沉的多尔衮受此大辱会有何反应,最好是看到他大怒并且当场训斥一向目空一切,胆大妄为的豪格,一来挫挫他的锐气,二来也好看看热闹。
场面上安静极了,几乎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出来。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观察一下旁边的多尔衮,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如大家所料的一样愠怒,甚至脸色平静得没有一丝变化,依旧面带淡淡的微笑,手里的酒杯也纹丝未动,里面的美酒不起一丝波澜。我想起史书上说他韬晦过人,涵养极佳,没想到他还真到了这等修为,面对如此挑衅居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势,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他了。
我心里暗暗埋怨道:你倒是稳如泰山,波澜不惊了,这不是把难题留给我了吗?我该怎么办?总不能闷声不吭吧?
望着一脸嚣张的豪格,我突然想起若干年后他被多尔衮整倒整垮,囚死狱中之后,多尔衮立刻以照顾遗孀的名义正大光明地把他的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迎娶到府中纳为侧妃,连他的儿子都要管多尔衮叫“阿玛”,真是报应不爽啊!还有更好笑的,两百多年后,他的后裔中居然还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汉奸川岛芳子,可真是给他这个祖宗面上添光啊!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笑出声来,豪格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冷冷地问道:“你笑什么?”
周围的气氛更加紧张,众人也被我的不知天高地厚而吓到了,众目睽睽地想看我如何圆场。我悄悄地溜了多尔衮一眼,可他恍如不察,根本不开口给我解围,难道是想看看我该如何应对,故意考验我?我心思一转,有了。
“哈哈哈,我并非在笑王爷您,而是在笑我旁边的这位睿亲王爷。”
豪格更加愕然了,他好奇地问道:“那你倒是为何笑他?”
“我在笑这位睿亲王爷,必然是平时读书读得呆掉了,哪像王爷您这样见多识广,阅尽春色?他初来乍到,看到我这样相貌平平,说到天上去也不过算得上是五官端正的小女子,就以为是什么‘朝鲜第一美女’,真是好笑,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二流姿色,容貌远胜于我的美女在朝鲜多了去了,何止上千?只不过王爷您平日里克尽职守,鞠躬尽瘁,必是为了报答贵国圣上的恩典,因此既没有空闲,且又根本不屑于出去寻花问柳,声色犬马。像您这样公忠体国,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将,实在是大清之幸,社稷之幸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的确是一个千古不变的真谛。果然豪格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看得出来他被我拍得很是舒服,男人都喜欢听女人的赞赏,况且又是我这样一个大美女的赞赏,简直是听得心花怒放,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只见他哈哈大笑道:“好,说得好!没想到我豪格的威名连朝鲜的一个足不出户的女流之辈都这般知晓,看来我大清扫清四宇,四方臣服的那一天不远了!”
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来,我和你干一杯!”
我微笑着和他碰杯,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女子能得肃亲王如此抬爱,实在是惶恐,待这杯饮过,再另外回敬王爷您了!”
说着便只一口,就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幸亏我早有准备,这等低度数的酒我就是喝上一坛也没问题。看着同样亮出酒杯的豪格,大家松了一口气,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虽然好戏没看成,不过看到大家皆大欢喜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收场。
豪格再次看了看我,然后对沉默良久的多尔衮说道:“十四叔果然目光犀利,想不到民风柔弱的朝鲜还有这般豪爽直率的女子,况且又如此识得大体,的确是千里难寻,你的福气真是不浅呐,看来我和其他的兄弟们只有羡慕你的份了。”
多尔衮作谦虚状,装得还真像:“哪里,哪里,肃亲王说笑了,贵府上佳人无数,胜过她的肯定大有人在,只不过你一向藏着掖着,不肯示人罢了,待回到盛京后,哪天我们可要到你府上好好鉴赏一番,到时候你可不能借故推托啊!”
话音刚落,周围众人一起哄声大笑:“就是,就是,到那时你可不能小气啊!”
我跟着陪笑,其实心里正冷冷地嘲讽:这个豪格的确是一介武夫,心思鲁莽,连我的讽刺都听不出来,还沾沾自喜地以为我在恭维他。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一开始就得罪人,虽然他不是什么善类,不过最好不要引起他的警觉,以至于多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之前的话是一箭双雕:把豪格捧到天上去,将他说得如何如何英明神武,正气凛然,这样一来他必然估计自己的面子,自然不好意思抽自己耳光,再在明面上对我有所企图了。而且我故意说朝鲜比我漂亮的美女多了去了,这样必然会勾起他的色心,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他必然按耐不住,私下底派人四处搜掠美女,这样一来,刚刚平定下来的朝鲜必然又民怨***,怨声载道,说不定再起个暴乱什么的,或者搞点类似于哈马斯穆斯林似的恐怖行动,干掉一些清兵清将,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这样的话可以叫多尔衮暗示大臣们上书弹劾豪格在朝鲜的这一系列怨天尤人的粗莽举动,到时候皇太极一看,他禀行收买人心,做长久打算,为日后一统中原做铺设的良苦用心被他这个鲁莽粗野的儿子破坏,必然龙颜大怒,降个爵啊,削个衔啊,罚个俸啊的还是小事,说不定夺去几个牛禄之类的处罚可就够豪格受的了。
看着一直以和颜悦色地态度示人的多尔衮,我心里暗暗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笑里藏刀,不动声色地铲除妨碍他的人正是他的特色,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豪格终究还是玩不过多尔衮,反过来自己倒丢了性命,老婆也被人家抢去,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多尔衮接下来讲起他的满洲贵族向我一一介绍:坐在下手的分别是礼亲王代善的长子和硕成亲王岳托,多罗安平贝勒杜度,以及一干我一时记不清名字的贝勒和梅勒章京,固山额真们。这些人虽然大多年纪都比他大,不过辈分还是比他低了一辈,难怪今天他坐在主位,原来这些都是他的侄子啊!想想这些年纪长于多尔衮的王公贝勒们都得管多尔衮叫一声“十四叔”真是好笑,没办法,谁叫他们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是台播种机呢?
接着多尔衮告诉我:“我大哥礼亲王代善和我的十五弟豫亲王多铎本来这次也到朝鲜来了,不过前天已经随同皇上返回盛京了,所以你没有看到他们,下次我一定我替你引见的。”
我点了点头,奇怪,什么“下次”,又是盛京,难道多尔衮真的打算带我回他的满洲老家?不会吧,我连一点答应的态度都没有,连他自己也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又作此打算,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会喜欢他,答应嫁给他吗?开玩笑。
我正想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表表我的态度,多尔衮已经安排好我的座位,开始下去挨桌敬酒,一圈下来,他居然一点酒劲上头的意思也没有,脸色依旧白皙如玉,神色悠然,是他的酒量太好了,还是他和我一样无论喝到什么程度都脸不变色,最后是越喝越白,直到醉倒?要知道他喝的可是高度数的烧酒啊。
下面的贵族们开始脸色潮红起来,随着酒越喝越多,大家开始没有任何礼节拘束,开始肆无忌惮地行起酒令,起身的起身,推桌的推桌,也不怕酒水弄湿了他们身上华贵的上好衣料,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划圈拆掌,吆喝哄笑,后来连一直保持着沉稳风度的多尔衮也参与进去,大家索性围成一圈,轮流划拳,一时间帐内热闹非凡。
我无聊地在圈外看了半晌,无奈根本听不懂他们的满语吆喝,也看不懂他们所划之拳,和我们现代的划圈根本不是一回事,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他们的游戏:“你们这样玩一点也不痛快,喝起酒来也太慢,没意思,还不如换一种玩法!”
众人惊异地回头看我,这时多尔衮才意识到了对我的冷落,忙关心地问道:“那你要玩哪一种呢?没关系,讲出来吧!”
我也注意到了我的石破天惊的效果,说实话这样粗鲁的饮酒游戏实在是有损我斯文柔美的形象,所以我看到了众人惊愕的目光,如果有眼镜在鼻梁上或隐形博士伦在他们眼睛里的话,我相信它们绝对会一古脑地掉出来跌破。
不过话已出口,就是覆水难收了,于是我索性硬着头皮说道:“叫人拿一只大碗过来,我们一起玩色子不是更痛快吗?”
大家纷纷赞同,“好,就拿色子来吧!”
大碗摆在桌子的正中央,豪格问道:“是玩比大小还是七八九呢?”
我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
“我看还是玩七八九吧!”岳托提议道。
于是叮叮咣咣的清脆撞击声开始响起,从豪格开始,大家一个个轮流将两个色子抛到大碗里,看着色子在大碗里飞速地旋转,旁边的人或兴奋或失望地嚷着点数:“九,九,九!他娘的,十二,便宜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