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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暂时将洪承畴安顿在那里,软禁起来,待遇大大改善。不过我却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跑去探个究竟,事实证明那些小说里的东西最是误人,如果我不自量力,天真地学着那个“庄妃色诱洪承畴”的可笑伎俩,不慎弄巧成拙的话,多尔衮会怎么看我?难道皇太极容忍不了的事儿他就能容忍得了?
“你们尽管放心吧,洪承畴绝对不想死的,他只不过是碍于面子,正忍饥挨饿,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台阶下呢!”
我一语惊人,两个男人一齐盯着我笑得没心没肺的脸,看看我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关押他的那间屋子,我可没有令人在墙壁上钉满厚厚的棉褥,让他失去触壁自尽的机会;还有他身上的腰带,睡觉盖的被子,我也没有令人收走,难道他一心求死的话,干吗不解下来上吊呢?房梁也好端端地在那里悬着呢!还有啊,比如咬舌,割腕……等等很多自尽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要选择绝食这种漫长而痛苦的法子呢?只能说明一个道理,那么就是他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等着那个能给他十足面子的台阶下!而给他这个台阶的,不是范大学士,也不是王爷,而是皇上本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被洪承畴的“忠义节烈”而迷惑了双眼的多尔衮和范文程顿时恍然大悟,估计正心道“女人就是阴险啊,居然能把男人身上最难以捕捉的阴暗处摸了个一清二楚!难怪我们会想不到啊!”
范文程也突然被我启发,想起了什么:“对了,想必王爷还记得,方才我们劝说洪承畴之时,不知不觉间梁上落下一些灰土,他居然伸手仔仔细细地将那些落在身上的灰土拂了个干净,一个连衣衫都如此爱惜的人,怎么视自己的性命如草芥呢?可见福晋所出之法,确实可以一试,不妨就请皇上屈尊降贵,亲自来这里走一趟吧!”
多尔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如果还不成的话,那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果然不出所料,皇太极终于到王府里走了一遭,一进关押洪承畴的屋子,立即一脸痛惜不忍状,声情并茂地:“先生衣衫如此淡薄,难道不冷吗?”'呵呵,笑话,现在正是金秋时节,怎么会冷?只怕洪承畴的心需要一些温暖吧!'然后立马就脱下自己身上的华贵外衫,亲手给洪承畴披在身上,结果可想而知:洪承畴先是茫然望着皇太极,看了许久,方才叹息了一声:“真命世之主也!”这才叩头请降。
皇太极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当天就赏赐他很多东西,在皇宫之中陈百戏以表示庆贺。众多亲贵们很不高兴,都觉得优待过分,纷纷说:“洪承畴是被捉的一名囚犯,皇上为何待他这样优厚?”
皇太极呵呵一笑,回答道:“我们这些人栉风沐雨,究竟为了什么?”
众人不假思索地说:“想得中原呵!”
“咱们现在就好比是走夜路的行人,你们都是瞎子,现在得到一个引路的,朕怎么不快乐呢!”众将听到这里,都心悦诚服,交口称赞皇上是万世难得的英明圣主,一场拍马屁的盛会热闹地上演着……
第八节敌暗我明
寒风萧瑟,凛冽刺骨,从遥远的贝加尔湖袭来的寒流,化作呼啸而至的北风,夹带起干冷的雪屑,打在早已经麻木了的脸颊上,反而无知无觉,更重要的是,由于风雪行路人各自的满腹心思,以至于连如此恶劣的气候都可以毫不在意。
一支庞大的队伍在风雪迷离中迤逦前行,本来出发时还是晴空万里,可是出了盛京只行了半日的路程,就开始阴云密布起来。眼下已经是滴水成冰的十二月,不知道皇太极为何突然来了如此兴致,居然坚持要出外冬狩,不知道这连皮毛厚实,有足够脂肪可以御寒的狗熊都畏惧严寒,躲在温暖的洞穴里睡大觉的时候,还有多少猎物可以打。
一阵强风袭来,刮得旗帜猎猎作响,我穿着厚厚的棉衣,头戴貂皮冠,外罩银狐披风,足蹬软靴,仍然冷得直缩脖子,但是尽管如此,身前身后的一大批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八旗军士们仍然保持着整齐的步伐,没有任何喧哗和窃窃私语,仿佛是没有表情的机械般地行进着,难道他们也都冻麻木了?前后左右都是节奏有序的马蹄声,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的心情也格外沉闷。奇怪的是,行进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程,皇太极丝毫没有下令让队伍停下来歇息的意思,照这样走下去,估计到晚上连劈柴烧火的气力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力挽强弓,射雕逐鹿了。
遥遥地望了望前方那个几乎化作一小团明黄色影子的御驾高辇,在风雪迷离中,变得越发模糊起来,我的心中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但又一时说不清究竟为何担心,藏在马蹄袖下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粗砺的缰绳,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旁边的多尔衮和我一道策马前行了这么久,居然也是一语不发,我悄悄侧过目光去,却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有什么表情,他此时在想什么?难道也和我一样,正在揣度着皇太极此次狩猎是否有不同寻常之处?
“你说皇上此次行猎是不是会有什么非同寻常之举?或者说是最翁之意不在酒?宸妃娘娘的丧期刚过,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出来冬狩,总是让人摸不清头脑……”我侧过脸去,轻声地向多尔衮问道。
他微微沉吟一下,眺望着远方皇太极华丽的舆辇,道:“皇上自从宸妃死后,已经病了两个月,可是从三天前却突然好转起来,上朝时也见他精神奕奕,似乎根本已经把那些哀痛忘得干干净净的了,这着实让人觉得蹊跷,他是真的病愈了,还是强打精神,怕我们会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
“更让人疑惑的是,皇上如此宠爱宸妃,闻之噩耗之后曾经一连三日水米不进,整个人憔悴不堪,可见他在宸妃身上确实是动了情的,这点不是说装就能装出来的,可是……”我再一次望了望前方的另外一辆马车,“这次出猎,他放着后宫十几个妃嫔不带,却独独携了失宠多日的庄妃娘娘,连皇后娘娘都没能随同伴驾,莫非是皇上寂寞多日,念起旧情来了?”
多尔衮一时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方才讪讪道:“也许是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毕竟庄妃是个玲珑聪慧的人,自从八阿哥死后,这后宫的小皇子们就只剩下三个了,听说皇上对九阿哥还是很疼爱的,这孩子很招人喜欢,连我看着都高兴,更别说皇上了。也许,庄妃娘娘就是借着这个机会重新邀得了圣眷,也未可知。”
“也对,毕竟爱屋及乌嘛!看来这个九阿哥确实是个有福气的人……”正说话间,忽然耳边一阵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我刚刚抬臂遮挡时,却意外地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急忙寻着声音的来源向前方望去时,心头猛地一颤,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杆白旗被大风刮断了旗杆,顿时一阵小小的骚动,不为别的,因为这面旗帜恰恰是正白旗队伍中的主旗,就是最大的一面。
这一变故如果照迷信的说法可的确是非同小可,如果是行军途中折断了帅旗,那么接下来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失利和祸事。虽然眼下并不是出征,但是行猎也是具有一定危险系数的活动,本来就在疑神疑鬼的我惊愕地看到这一幕发生时,瞳孔陡然睁大了,难道真的冥冥之中有神灵或者上天的提示吗?奇怪,我怎么会如此迷信,这些本来就是虚妄之说,又怎么能当真呢?只不过是风太大了而已吧,可是为何单单把那面主旗给刮折了呢?
显然将士们也觉得出现这种变故是不大吉利的预兆,纷纷停下了脚步,议论纷纷,顿时后面的队伍也受到了影响,不得不停滞下来,没能看清是怎么回事的士卒们交头接耳地打听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饶是如此疑惑,慑于严厉的军律,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喧哗之声,只是小心翼翼地互相询问着。
“继续前进!倘有私下议论,耽误行程者军法严惩!”多尔衮面无表情地大声命令着,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有居心不良之人趁机蛊惑人心,造成一系列骚乱和军心浮动,必须要尽快制止。果然,众人一听到自己旗主王爷的号令,顿时噤声,不敢言语,很快重新排列好整齐的队形,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行着,谁也不敢再有丝毫的松懈,要知道触犯了军中的规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哪个敢拿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当儿戏?
我再次转过脸来时,发现多尔衮此时的脸色比眼下的冰霜还要寒冷几分,看来他也在暗暗地思考着这个突然事件究竟预兆着什么,于是我继续保持着沉默,不敢打断他的思路。
在马背上的颠簸中,我的心也在七上八下,一个月前,皇太极派出了阿巴泰,令他再次率军入关扫荡,这一次的目标是直隶。奇怪的是,皇太极似乎并不想把这次侵掠的规模扩大,只给他派了几个都统和梅勒章京作为助手,带了三万军队绕着墙子岭的老路再次入关征明去了。这三万人中,有一万人是分别从正白旗和镶白旗里征调出来的。按照惯例,大凡出征打仗,都是各自统帅各自手下的旗兵,偶尔也有暂时借调的,也是不得以时而为之的,毕竟这个时期八旗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互相倾轧,格外重视本旗的得失,谁愿意自己手下带出来的兵被别人借去当刀用?
然而皇太极的理由却冠冕堂皇:两黄旗有护卫京师之责,非重大战事不能动用,余下六旗中当数两白旗最为精锐,所以此次入关立功的机会就给两白旗分一些,这不是对你们的特别照顾吗?要知道出去打仗可绝对是发财的好机会,你们看看,没捞着这个机会的两蓝旗的人不正在眼红着吗?
至于十四弟和十五弟嘛,你们前番在宁远征战多时,劳苦功高,理应好好休憩一段时间,就放一部份手下去替你们立功吧,正好朕准备冬狩,这一年多来忙碌军事,我们兄弟已经很久没有热闹地聚饮会猎了,还不趁此机会享享乐?
我一面回想着皇太极调兵的因由一面算计着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