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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出一脸委屈状:“这不怪我啊,你门口的那个丫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个给我开门的人都没有,再下次的话,大不了我自己站在门外为自己通传一下,总该不会吓到你们吧?”
多尔衮指的是那个新来我身边伺候的侍女,叫做“兰珠”的,可惜朝鲜名字翻成汉文并不是音译,而是意译,否则的话我真的奇怪为什么有父母给女儿起名字与“懒猪”谐音,每次我唤她的名字时,总是因为想到这一点而忍俊不禁,好在兰珠是个很勤快,做事情很麻利的丫头,而且不喜欢多嘴多舌,我很满意这个顺英送给我的贴身侍女,毕竟是自己本国的人,信得过。
“哦?兰珠没有在外面吗?”我转头问阿娣,阿娣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多尔衮走到我旁边来,落座后说道:“你这人啊,就是脾气太好,太容易说话了,弄得你手下的奴婢们都散散漫漫的,长此以往……”
“好了好了,发现你近来越发喜欢唠叨了,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翁。”我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怎么,看你这一身装束,是不是要到宫里去啊?”
“是啊,皇上要我们几个兄弟带上家眷去喝九阿哥的满月酒,所以我特地来找你,正好你也打扮好了,我们这就动身吧!”
我的心头微微一震,猛然想起大玉儿的九阿哥出世已经满一个月了,我还没有见过这孩子的面,自从上次和大玉儿没有照面的交锋后,都没有捞到任何好处的双方暂时将争斗停歇了下来,本来想我曾经一度动了将未来的顺治皇帝铲除于母腹之中的恶毒想法,但是一来考虑到了她很有可能加强了自身的防范,我也没有把握轻易得手,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自讨苦吃?二来偏生自己也即将做母亲了,突然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对未出世的福临下手,于是自己也成了“以德报怨”的善人,尽管我以前一直骂这类的人是窝囊废,可是真叫我狠下心来,确实有点难度。
“皇上这次没有像八阿哥出世那回一样,大排筵席,广邀百官同饮吗?”我的潜台词是:皇太极果然是个偏心眼,一样是自己的儿子,待遇明显有区别,可见大玉儿的确不怎么得宠,否则这九阿哥的满月酒怎么会如此小范围,而又如此低调呢?
多尔衮轻蔑地笑了一声:“儿子多了,当然会亲疏有别了,在一个皇子没有即位之前,是子以母贵,只有当了皇帝,才能母以子贵,庄妃跟了他这么多年,位置还排在海兰珠的后面,将来九阿哥想必继承皇位的希望非常渺茫啊!”
我暗暗好笑:你多尔衮这般人物都预想不到福临将来能成为突然杀出来继承皇位的黑马,此时的庄妃不知是否在为她的九阿哥的未来做打算,想来连她都认为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可是谁能想到在五年之后的崇政殿上,你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把这个小冤家送上了皇位,以后有得你后悔了。
这段历史的确叫人哭笑不得,顺治未亲政前,整日地抱怨哪有已经大婚了的皇帝还住在慈宁宫里的,天天诅咒他的“阿玛王”为什么不早点挂掉。可是等到那一天突然到来了,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可是这小子又开始抱怨,为什么这个皇帝当得这么无聊,一点自由都没有,连正常地跟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昵厮守都不可以,最后莫名其妙地“驾崩”了,我怀疑他当个行痴和尚绝对要比做皇帝称职得多。
皇位就是一块烫手的热山芋,没有得到的人要处心积虑地争,甚至不惜打个头破血流;可是得到的人却天天后悔不迭,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坐这个烫屁股的位置,最好能和自己的爱妃躲到天涯海角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唉,一帮可怜人。
看到多尔衮的话音里隐含着不平,好像是在为庄妃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忿忿,我顿时一阵无名火起,看来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啊!你可以为了得到一个宝贵的面见旧情人的机会,而丝毫不介意忍受看着她抱着为仇人所生的孩子时的痛苦和嫉恨,叫我怎么说你好啊!
我的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多尔衮当然注意到了,他立即截断了自己的话头,“怎么了,熙贞,你的脸色……”
我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故意把话头岔开了:“听你讲到‘母以子贵’四个字时,我真的为你不值,额娘当年是天命汗名正言顺的大妃,堂堂的正室,还为你父汗殉葬,可谓节烈,可是她的谥号却一直没有变动过,皇上都称帝数年了,他的额娘叶赫那拉氏当时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侧妃罢了,说到天上去也最多是个‘圣母皇太后’,可人家的牌位却堂而皇之地在太庙里供着呢,为何额娘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皇太后’的追封呢?”
多尔衮沉默不语,但他眼睛里的寒光却越来越盛,最后阴沉冷郁到了令人如芒在背的地步,良久,他伸出手来按揉着太阳穴,一字一句地挤出了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这个,我以后会让它倒过来的,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就是最大的不孝。”
……
尽管此时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节,但是清宁宫里的天子家宴却其乐融融,温暖如春,皇太极的一干兄弟子侄悉数到齐,大家把酒畅谈,不谈国事,只叙家常,的确是一幅堂皇的和睦景象,虽然是假的,但也逼真至极,爱新觉罗家族的这两代人,个个都是狠角色,内讧起来心狠手辣,机关算尽,可是做起表面上的文章来,却个个是唱大戏的好手,个个都有资格粉墨登场。
宴后,众人陆续散去,一直陪宴的哲哲挽留着我和多尔衮,邀请我们去永福宫看看庄妃和她的九阿哥,皇太极闻言侧过脸来,一脸和煦的微笑:“也好,朕就亲自带你们去永福宫瞧瞧吧。”
多尔衮一愣,但是立刻伪装出诚惶诚恐状:“还要劳烦皇上大驾,臣弟惶恐。”
“现在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你是我最为倚重的兄弟,去看看侄儿有什么大不了的?”皇太极大手一挥,就下了台阶。
走在前往永福宫的道路上,皇太极一路携着多尔衮的手,把“长兄如父”的架势摆了个十足,看着比多尔衮年长二十岁的皇太极那肥胖的身材,不知道的人恐怕还真会怀疑这个一脸慈祥之色的皇太极正是多尔衮的慈父呢,也难怪,豪格尚且比多尔衮大三岁,谁叫当年努尔哈赤精力太旺盛了呢?他的第十二子阿济格的满语意思是“小儿子”,可见老努以为可以就此收工了,可是没想到接下来的近十年间,赖布慕,多尔衮,多铎,费扬古又一一面世,如果当初有计划生育政策的话,老努岂不是要被罚给倾家荡产?
皇太极和多尔衮在前面用满语亲切地交谈着不知道什么话题,懒惰的我到现在估计西瓜大的满文勉强识得一箩筐,看来以后要努力了,做满人的媳妇岂有不通满语的道理?
哲哲一面拉着我的手,一面细心地询问着我怀孕以来的状况和饮食习惯,并且嘱咐我了很多她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在得知我怀的是双胎之后,她欢喜得不得了,对我更加关切了,爱屋及乌嘛,估计平时她没少在皇太极面前为多尔衮美言。
到了永福宫,刚坐完月子的庄妃闻报后立即恭敬地出来迎接,皇太极温言抚慰几句后,就让她带我们几个去看望襁褓中的九阿哥,进入内室后,一个嬷嬷连忙赶来行礼,皇太极摆了摆手,示意她小声点,不要惊动了摇篮中沉睡的九阿哥。
可是这九阿哥也奇怪,似乎不像一般的小孩睡得那样沉,我们方一进来,他就睁开了两只小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大人们。
生产后又丰满了一圈的庄妃来到摇篮前,微笑着对多尔衮说道:“十四叔走近些看看你的小侄子吧!”
皇太极也点了点头,于是多尔衮上前站定,打量着摇篮里的九阿哥,脸上带着纯净和欣悦的微笑,眼神中充满了怜爱和疼惜,似乎这九阿哥就是他的骨肉一样。
我看到多尔衮这种表情,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几个月前的那个怀疑又一次涌上心头,这九阿哥会不会真的是……又或者说,皇太极毫不知情地当了人家的“便宜老爸”?
想到这里,我立即将目光牢牢地盯在九阿哥那张胖乎乎的小脸上,试图从他稚嫩的面孔上捕捉一点类似之处,这一刻,我的神经莫名地紧张起来。
不过很快,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九阿哥简直是和皇太极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除了脸型有点像大玉儿外,五官和皇太极极为相似,说句老实话,他长得很是普通,一点也没有海兰珠的八阿哥白净俊秀,无论形神,都和多尔衮的相貌一点也搭不上边,看到这里,我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看来我是疑神疑鬼了。
谁知道多尔衮小心而笨拙地抱起九阿哥时,这小家伙居然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直到哭得满脸涨红,汗珠从胎发中渗了出来,小小的身躯在多尔衮的怀里不安分地扭来就去,手舞足蹈的,似乎急于挣脱他的怀抱。
“这……九阿哥怎么哭成这样?莫非是我不小心?”没有任何经验的多尔衮这下慌了手脚,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好笑。
我急忙上前将哭闹不止的九阿哥接了过来,温和地逗弄着,奇怪的是,我还没拍抚几下,九阿哥立即就停止了哭声,慢慢地笑容还绽放在小脸上,一双晶莹的小眼睛好奇地望着我,很是友善。
皇太极呵呵地笑了:“我说十四弟啊,看来这孩子还真和你犯冲,莫非是八字不合?天生就是做冤家的?要不然怎么好端端地一下子大哭起来?”
哲哲也附和道:“就是嘛,你看他在熙贞的怀里,一下子就不哭了,这九阿哥人这么小,就懂得和谁亲近和谁疏落了,还真是有意思得紧。”
第二节古怪梦靥
多尔衮尴尬地苦笑着:“我看犯冲是不至于吧,可能是我常年摸刀摸枪的,所以手粗了些,把九阿哥给弄疼了吧?”
我的心里忽然一阵异想天开:九阿哥的这种表现正是一个男性的代表性心里,看到比自己帅的男人就不舒服,看到美女抱着自己就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