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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当初你不是告诉我,吟霜是你的姐姐,你们姐妹俩已经和父母失散了吗?怎么还有一个妹妹?”我不由惊愕。
“那只不过是欺骗庄妃的谎言罢了,后来事实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庄妃拿留在她身边的吟霜来要挟我来加害主子,幸亏她一直不知道我母亲和那个最小的妹妹也正在盛京,否则……”她微微叹息一声:“还请主子代为照料,奴婢在那一边也会感激主子的。”
“这事儿吟霜知不知道?”
“她只以为母亲和妹妹已经彻底失去了消息,我怕有一天她无意间泄露了,所以没敢让她知道。”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好,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谢谢主子了。”,接着她又详细地将她母亲和妹妹的住址告诉了我,说完之后,依雪伸手将我手中的酒壶拿了过去,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也没有说任何话,一仰头,将酒壶里的毒酒全部灌下了肚。
我不忍心再留在这里看接下来的一幕,也不忍心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眼前消逝,于是我猛地转身,加快脚步出了门,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摔上门走了,完全不顾理睬那些在远处愣愣地看着我的侍卫们。
……
下午,我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费尽周折终于在一条狭窄肮脏的胡同里找到了依雪的家人的住所,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给我开了门,她看到我一身绫罗绸缎的装束,立刻知道了我是什么人,因为这个简陋的贫民小院,怎么会有其他的贵人来呢?
“您就是睿王爷的那位朝鲜福晋吧?”她望着我的眼睛,脸上带着些许明了的神情,“请问我姊姊是不是出事了?”
我很是意外,这个小女孩似乎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居然如此从容不迫和沉稳镇定,“是不是你姊姊曾经对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一个年轻的贵夫人过来找你的话,就是她出事了呢?”
“是的,她确实这样对我说过,并且要我做好这样的准备。”小女孩说完后,仍然用眼神询问着我,里面还带着残存的希望,看来要小小年纪的她真正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仍然做不到表面上的无动于衷。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感觉从来没有如此沉重过,她眼中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痛,晶莹的泪花涌了上来,但是她很快抬手擦拭去了。
我端详着这个小女孩,从依雪口中得知,原来她们根本不是什么汉军旗人,而是来自科尔沁大草原的蒙古人,然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却没有丝毫的蒙古人长相,皮肤白嫩细腻如江南女子,完美的鹅蛋脸,尖尖的下巴,身形虽然没有完全成熟,但是灵动的大眼睛和精巧的五官仍然告诉我,她是一个绝对的美人坯子。
“你叫什么名字?”等到她稍微控制了一下悲伤的情绪,我柔声问道。
第二十九节旧爱新婚
“我叫乌玛。”小女孩的声音中略带一些哽咽,不过她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了,我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秀发,乌黑的长发很有光泽,结成一根根细细的辫子,发梢系着红色的头绳,她本应该是俏丽而活泼的,但是眼下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她难以抑制脸上的愁云惨淡。
“你比你姊姊还要漂亮,将来说不定要迷倒多少男人。”我没有说出“红颜祸水”四个字,的确,美貌确实可以换来锦衣玉食,但却不是一件绝对的好事,是福是祸,就全靠个人造化了。
乌玛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仍然掩饰不住脸颊的绯红,略显羞涩道:“福晋说笑了,我要是能及得上您一半的美貌就万幸了,怎能当得起福晋的夸奖呢?”她的言语很是得体,成熟得超出她这个稚嫩的年龄,莫非智慧的确有一些是遗传的?
我被她请进院子里坐下,乌玛告诉我屋子里太破,怕我这个贵人实在忍受不了,我没有坚持,于是在她搬来的一张小小的木板凳上坐下,她用一只缺了口的大碗给我盛了一碗清水,放在我面前,“实在失礼,家里没有茶叶,只好暂时委屈福晋喝碗清水了。”她饱含歉意地说道。
“没什么,其实我也并不喜欢喝茶水,又苦又涩的,哪有清水的味道甘甜而解渴呢?”我看了一眼有点局促的乌玛,这个清纯如露水的小女孩,让我想起了自己童年的时代,同样的困窘,同样的纯真而富于梦想,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没有她的美貌。
抬眼看看头顶上遮荫蔽日的葡萄架,蜿蜒的青藤已经爬满了竹子架,一串串葡萄硕果累累,只可惜仍然是青色的,味道想必一定酸得让人倒牙,不过此时我居然对这青葡萄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感觉自己的唾液腺似乎加快了分泌,原来怀孕初期的女人确实喜欢吃酸的啊!
于是我不顾形象地站起身来,摘下两大串,飞快地塞进嘴巴,这才感觉嘴里总算有了些味道,我这时才想到这里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依雪不是告诉过我,她的母亲也在这里吗?于是我抬头问道:“你的阿妈呢?”
“她一大早就去给大户人家做针线去了,不到天黑回不来的。”乌玛回答时,仍然谨慎小心地站立在一边,看来她已经很明白这些礼数了,虽然她不是我的奴婢,但依然保持着尊敬。
我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来,尽管我当主子当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奴婢和下人们站着回话或者给我下跪,但是奇怪的是,今天看到这个俊俏可人的乌玛,我竟然有了不习惯让她站着回话的感觉,是她的确惹人怜爱,还是她身上那种掩藏着的不卑不亢?
“这……”她犹豫着,不敢随便落座。
“坐吧,我也没那么可怕,不是每一个做主子的人都是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
于是乌玛谢过之后,斜签着身子坐在了我对面,但是始终保持着恭敬的仪态,看来她的确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子,我思索着:如果假以时日,经过我细心培养后,应该是个聪明机智不逊于依雪的女孩,但是我究竟要利用她做什么?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派她去大玉儿那里去做间谍?似乎难度大了点,因为她的另一个姐姐吟霜也在永福宫,精明过人的大玉儿日久之后岂有看不出来破绽的道理?
虽然我失去了一个自以为可以倚赖的臂膀,也急需有另外一个聪明机变的侍女做我的帮手,但是我绝对不可以用这个乌玛,万一王府里人多嘴杂,哪个长舌头的把依雪事件中我所扮演的角色透露给乌玛听,我多少也有些理亏,到那时万一心怀怨恨的她暗地里对我实施报复的话,我岂不是弄巧成拙?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乌玛虽然年纪尚小,身量未足,但是只消再过个三四年,必然出落成一个姿色上乘的美女,在现代的家庭里,女主人都不原意请年轻貌美的女孩做保姆,谁想让男主角日久生色心呢?放乌玛在我身边,迟早会被风流的多尔衮盯上,别看他表面上像个温情的翩翩佳公子,实际上骨子里的风流好色并不逊于其他满洲贵族,要是这个美丽而富有心机的女子得到了多尔衮的宠幸,那么她怎么会放过往上爬的机会?我不就又多了一个情敌吗?当然不能自讨苦吃。
前后思虑后,我略微有些为难,但是一想到她的姐姐,我就必须要为我的承诺负责,因为我对依雪确实心存歉疚。
我不但不能做到仁慈,更迫不及待地想杀依雪灭口,尽管她亏负我在先,但是我仍然有些心虚和怜悯,因为她至死也没有把我那些不能见光的秘密兜出来,可见她也不是完全对不起我,况且她谋害我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我已经原谅她了。
心中沉重的负罪感让我迫切地想帮助这个乌玛,于是我做出了决定:先接济她们母女两三年,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把她嫁出去,或者找一个好人家,或者介绍给我熟悉的那些贵族大臣们中的某一人当小妾,毕竟她这般容貌,嫁入普通人家有点略显可惜。
思虑妥当,我又和乌玛聊了片刻,便起身走了,临走前我交给她一只木盒,告诉她里面是她姐姐留下来的东西,好好收着,她沉重地点点头,接下了,等我走后她就会知道了,里面其实是一些银两,虽然不多,但是我从多方面着想,还是决定派阿娣每隔些时日就过来探视一下,顺便帮我捎些零碎地银两来,只要维持生活的衣食无忧,对她们母女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夜晚,我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水上回廊中,阵阵秋风迎面拂来,带来了池水的清凉,塞外的天气就是这样,虽然没有“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夸张,但是眼下已经接近阴历的白露,秋风已经开始萧瑟,过几天,杨柳的叶子也该枯黄飘零了吧?
天上的月亮已经接近圆满了,因为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虽说是“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是此时我想得最多的却是明天的那场规模盛大的婚宴,我手上捏着一张大红色烫金的喜帖,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恭敬的邀请用语,那是李淏的婚帖,明天,他就要和从朝鲜长途跋涉月余,被浩大的送亲队伍护送过来的顺英小姐成亲了,我的亲密好友明天就是他的新妇,朝鲜王国的世子妃,虽然,曾经他多么希望坐在这个位置的是他心爱的女子熙贞,可惜,世事难预料啊!
此时在盛京城中的另一座大宅中的李淏,应该也是深夜无眠吧,皎洁的明月照在他的脸上,但是他的心想必已经飞到了那座王府中,那个曾经深爱的女子身上,他也许在想,这月光既然可以慷慨地覆盖天下万物,那么也应该照在她所站立的庭院中,照在她的脸上,照在她的身上,也同样照在她的心中。情这个字,的确让人剪不断,理还乱啊。
之所以选择这这个日子完婚,他应该是想用热热闹闹,喧闹喜气的盛大婚礼,来冲淡中秋节时心中的惆怅和凄然吧?既然希望渺茫,不如选择逃避。
今天傍晚,多尔衮将这张请帖递给我看时,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他似乎不经意的眼神中,却暗暗隐藏着的关注和窥探,他在想什么,我当然明白,立场要摆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