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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个月的时间,薛知蝶的造船厂又要有十八艘的剑牙舰下水。到时候,无论朝鲜是答应驻军,还是拒绝驻军,虎贲军都进退自如了。
果然,此言一出,朝鲜方面顿时没话说了。李综和金自点、洪翼汉等人飞快的交换一个眼神。显然,此事必须慎重考虑。无论是驻军,还是不驻军,对朝鲜来说,似乎都是麻烦事。驻军,涉及到主权问题,容易授人以柄,遭受攻击。不驻军,又涉及到安全问题,朝鲜的安全无法保证。
当初,明军进入朝鲜抗击日军,前前后后一打就是好几年,中间又停顿了好几年,当真是将朝鲜人折磨惨了。要是明军直接在朝鲜驻军,这种事情就不会出现。因为,只要日军一有动作,驻扎朝鲜的明军,就能及时反应,不需要从后方调来。可以节省很多的时间。军情紧急,哪怕只是节省几天的时间,都是非常有用的。
只有崔鸣吉好像没有听到张准的说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都督大人带来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一点?好像只有六七百人?”
张准淡然自若的说道:“祖承训的人也不多。”
崔鸣吉语调尖锐的说道:“祖承训先胜后败,史儒却是一败涂地。”
高弘图插口说道:“崔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多来点人?没问题,只要有需要,我们大明有的是人。你要多少,我们来多少。只怕我们来了太多人,崔大人又要不高兴了。”
这一次,轮到他发飙了。
比军队的人数?朝鲜和女真全部加起来,还不到明军的两个手指朝鲜军队才几万人,鞑子的军队,撑死也就十几万。明军可是动辄就几十万,上百万的。只有脑残才会和明军比人数。
崔鸣吉提到的祖承训和史儒,的确非常的尖锐,也非常的阴险,同时又有轻视大明的意思在内。他想借史儒和祖承训的故事打击张准。当初,日军刚开始进攻朝鲜的时候,朝鲜军队一泻千里,心急火燎的向明国求助。明国朝廷由于不了解敌情,最初只派了一支偏师前往朝鲜。
万历二十年(1592年)七月,明朝派辽东游击史儒率骑兵二千出征,副总兵祖承训(即明亡时总兵祖大寿之父)率骑兵三千继后。史儒进到平壤附近,因道路不熟,误中埋伏,适逢大雨,火器也无法发挥作用,后全军覆没,史儒力战牺牲。
其后,祖承训率领三千骑兵乘敌不备,攻入平壤,随即陷入巷战,被七百名日军火绳枪手连番伏击,骑兵和火统的威力无法发挥出来,结果全大多数阵亡,只有祖承训等寥寥几人逃回。
消息传来,明国朝廷顿时好像炸开了锅一样,群情激昂。此时主战派也罢,主和派也罢,纷纷要求明朝出动大军远征朝鲜。最终,李如松率领数万明军浩浩荡荡的进入朝鲜,经过一连串的战斗,将日军揍得鼻青脸肿的,还气死了丰臣秀吉。
说起这段历史,朝鲜人自然清楚。他们非常明白,汉人一直奉行儒家的中庸之道,讲究以德服人。一般不会主动犯人。但是,要是真的惹到汉人冒火了,下场一定会很惨。日本人最后的下场就很惨。
张准虎目横扫,缓缓的说道:“我不讳言,大明目前的确是有些困难。古人有云,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只有在危难时刻,才能显出高贵的品质来,我想国与国的交往也是如此。又有古人云,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话音未落,崔鸣吉就以为自己揪住张准的言辞,迫不及待的插口说道:“都督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朝鲜人是狗吗?”
高弘图冷冷一笑,毫不掩饰的说道:“崔大人敏感了。都督大人多次强调,大明和朝鲜,乃是一衣带水的邻邦。既然是邻邦,那自然史宗族同宗,怎么可能是狗呢?崔大人可能是在鞑子的面前某些动作做多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到骂人不带脏字,又是用汉语表述,在场的哪有人是高弘图这些老官僚的对手?崔鸣吉顿时气得几乎吐血。高弘图等于是当场骂他是狗,他又不能反驳。他总不能说自己和鞑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否则,鞑子那边是要不高兴的。
金五望插口说道:“大明和大金,眼下正在交战,孰胜孰负,现在还不好说。明国先失抚顺,再失沈阳,再失辽阳,最后连宁远都失去了。明国此刻自顾不暇,只怕无力插手外藩了吧?”
高弘图淡然自若的说道:“跳梁小丑,不足提矣。若非我明国内部有争斗,有民乱,岂轮到建虏肆虐?你看我们山东军民团结一心,就轻松的让鞑子吃了一个大亏。一旦明国上下团结一心,剿灭鞑子,平定内乱,指日可待。”
提到内部的争斗,内部的民乱,就是金五望也不好答话了。因为,他现在和崔鸣吉的立场,是站在鞑子这边的,和国外李综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他如果就这个问题展开的话,可能会被洪翼汉等人攻击。洪翼汉等人一致不吭声,就是冷眼旁观,等待最后发力呢!
事实上,洪翼汉等人不说话,的确是有最后发力的意思。因为,朝鲜内部的情况,和明国可谓是同命相怜。一提到内部的争斗,沈器远和郑泰杰两人的名字,就浮现在所有朝鲜人的脑海里。搞不好什么时候,这两个家伙,就要起来作乱。一旦他俩发动叛乱,朝鲜的北部,就会完全失去控制。
崔鸣吉这时候回过神来,不冷不热的说道:“大明内忧外患,只怕支撑不长久了。军队的数量是越打越少,现在大明已经没有什么精兵了吧?”
好!
高弘图要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李综准备摊牌,那大家都摊开来说吧!
只看到高弘图眼神凌厉,语调铿锵的说道:“在山东,建虏被困住两个贝勒,战死十几个牛录。这般事实,就不需要我再费口舌描述了。我倒要问问崔大人,以你对鞑子的熟悉,鞑子有多少个牛录?而我大明又有多少人口,多少兵员?”
这番话在质问崔鸣吉的同时,还讽刺崔鸣吉整天去舔鞑子的屁股。要是他回答了高弘图的问题,就是真的上当了。崔鸣吉当然不会上当,慢条斯理的说道:“高大人须知道,兵贵精不贵多。”
高弘图微微一笑,如同是看到狐狸掉入陷阱里面的猎人,轻描淡写的说道:“所以,我认为,都督大人带来的六百人,足够了。”
崔鸣吉顿时语塞。
妈的!
上当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别人是要他拿自己的话堵自己的嘴呢!
他刚才的回答,完全是自己在打自己的嘴巴。你说张准人少,张准的人再少,能比鞑子人少?登州府和莱州府的人口加起来,至少要比鞑子的人口多出一倍。更不要说明国其他地方的人了。你说兵贵精而不贵多,又凭什么说张准带来的人少?在仁川港,虎贲军可是实实在在的展示了自己的战斗力了。
金五望同情的看看自己的同伴,无法接口。说到磨嘴皮,打口水仗,他们哪里是大明官员的对手?哪一个大明的官员,不是人精里的人精?尤其是高弘图这样,能够做到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的,哪一个不是千军万马里面杀出来的?
国王李综内心欢喜,暗自感激张准这边狠狠的搓了投降派的嚣张气焰,表面却不动声色,主动起来打圆场。只看到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举起金杯,朗声说道:“今晚乃是欢迎宴会,不谈国事,不谈国事。来,本王以水酒一杯,欢迎都督大人到来。”
张准急忙举起酒杯,低调的平息双方的交战气氛。
有过刚才的激烈交战,相信朝鲜的几大派,都基本上明确了张准他们的立场。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争论了。真正实质性的问题,要从明天开始,才会在小范围内仔细研究。今晚的争论,只是开端,好戏全部都在后头呢。
现在,问题的关键,胶着在大明和大金,谁胜谁负的问题上。不能说朝鲜看风使舵,朝鲜毕竟还是向着大明的,只是大明朝实在是不争气,最近几年的确是被鞑子欺负的太狠了。你做大哥的,连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要小弟跟着你,这的确有点困难啊!
国王李综既然打圆场,金自点自然也少不了上来,一边敬酒,一边笑呵呵的和高弘图碰杯,然后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起来,这个阴柔的家伙,对高弘图的一套,非常羡慕。唉,文人终究是文人,都是很腹黑的。谈笑间,让对方自打嘴巴,就是他们最津津乐道的。
众人纷纷前来向张准敬酒。无论是否认识张准,他们都知道一个事实。张准在山东,在黄县,在登州城,都让不可一世的鞑子,吃了不少的苦头。只冲着这一点,很多人就要对张准刮目相看。这些年,都是鞑子肆虐,别人根本奈何不了鞑子。张准一口气就能吃掉几千鞑子,还能困住鞑子的两个贝勒,这样的战绩,绝对算得上是逆天了。
凤坪君李觉来到张准的面前,眼神锐利,脸色冷峻的问道:“张都督,听说你让世子在战场上开枪?你有没有路想过,世子乃是千金之体,怎么能出现在前线,而且还亲自开枪射击?”
张准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郡王殿下,你觉得,朝鲜需要的是一位勇敢有为的君主,还是一位只懂得混吃等死的君主?”
李觉语调冷峻的说道:“万一世子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你负担不起你这是鲁莽我要向明国朝廷投诉你!”
张准毫不退让的说道:“人吃五谷杂粮,也会生病而死与其窝窝囊囊的死在后方,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在前线郡王殿下,你觉得呢?”
李觉既然质问他,他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了。李觉自从被解除兵权以后,一直在汉城,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张准的话,对他的刺激当然非常大。是的,张准就是要刺激刺激他。要是他不狠狠的刺激一下李觉,恐怕李觉就要真的堕落了。要说到打仗,朝鲜军队还得靠这家伙来带。
“砰!”
李觉突然将酒杯一甩,伸手就来抓张准。
张准同样一伸手,将他的手撞开。
李觉顿时恼怒起来,伸腿来踢张准。
张准毫不客气的伸腿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