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俆妙君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点头。
“那就陪孤出宫走一走吧?”
“出宫?”
“妙君不是一直想去吗?”
“呃……”那的确是。可一国太子妃成日里想着出宫,也太不庄重了,她哪里敢说?没想到,太子早就看出她了的想法。
“可以吗?”她迟疑地问。
太子对着俆妙君饱含期待与喜悦的眼神,还能说不吗?
不久后,京城白马街上出现了一对年轻夫妇,男子衣着富贵,身边跟着几个侍从,女子头戴帷幕,身姿妙曼,一路上东盼西顾,时时停留。
前朝礼教森严,对女子尤其苛刻,南盛朝经几十年治理,民风开化许多,但女人地位依旧不兴。俆妙君未曾入宫前,也很少如今日这般自由地行走于闹市,大多时候都被困于后宅之中。尽管父母疼宠,兄长怜惜,她比世上太多人有福,但难免心生遗憾。
谁不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整条街上尽是商户,店铺鳞次栉比,街道两侧布满小摊,有卖杂货的、卖首饰的、卖吃食的,还有挑着担子来回走动的小贩,处处都是吆喝叫卖声。
一行人经过某个馄钝摊子,太子忽然驻足道:“你还记得这里么?”
俆妙君疑惑地看了看,摇头。
“你六岁时不是走丢了一回?”
俆妙君瞬间想起来,那一年元宵,她跟着兄长上街看花灯,不料却被人流冲散,她落了单,又不幸遇上歹人,若非一位好心人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您怎么知道……?”俆妙君见太子微微笑,黑眸蕴藏的光华皎如日星,那模样忽然与记忆中的模糊身影重合,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闪过脑子:“是你!”
“想起来了?”太子笑道:“当年便是在这里,我带着侍卫救下了你,你见我拳脚功夫了得,还说要拜我为师。”
“……”
“叫声师父来听听僵尸问道。”
“……师父。”
“好徒儿。”
太子心中暗爽,自从俆妙君恢复记忆,都不曾叫过他师尊了。
“这里以前是个暗角,如今白马街扩建,倒多了许多摊贩,既然遇上这馄钝摊子,也算有缘,妙君想不想尝尝?”
隆冬腊月里不少人都愿意来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钝,不贵,才三文钱,不仅饱腹,吃了还浑身都暖,因此小摊附近挤了不少人。
俆妙君与太子坐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几个随从更是将桌椅擦了又擦,擦得俆妙君都有些尴尬,太子依旧老神在在,只微笑地看着她。
少顷,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端上了桌。
摊主小心翼翼道:“两位客官,请慢用。”
馄饨肉多皮薄,撒了葱花,淋了香油,更是鲜嫩味美,两人正安静食用,忽然,街上传来一片嘈杂声,引得侍卫们立刻警觉,暗中已有人上前探查。
“是那个陈桂月的案子吧,听说今日堂审呢。”
“哼,无耻/荡/妇,还好意思告上京来,要我说,合该就让她沉塘。”
“可、可只是为了救人,有那么严重么?”
“她身为有妇之夫,却被陌生男子碰了身体,还不严重?你想想,换了你媳妇你不生气?何况她男人还有个秀才,这如何能忍?”
“就是,黎县县老爷仁慈,兼有她夫君求情,这才免了她沉塘,只判她一纸休书。她不但不知感恩,反还不依不饶起来,真是无耻之尤!所谓娶妻娶贤,娶了这种不安分的妻子,不就是祸家之源吗?”
……
俆妙君侧耳倾听,太子见她有兴趣,冲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方意会,上前来递给摊主一颗银锞子:“老板,他们说什么呢?”
“不用不用。”摊主慌忙推拒,心里明白是两位贵人好奇,于是道:“小哥您还真问对人了,上京来告状的陈家是泸县人,恰好与我是老乡,前一阵我侄子来京,还跟我闲话过这事,听说在泸县闹得挺大,都惊动了府城。”
原来,此事是由一次好心的帮扶引起。
陈家本是商户之家,虽有小财,但地位不显。盖因士农工商,商籍最贱,且本朝沿用前朝制,商籍直系三代内均不许科举。
陈家家主陈永和,有一子一女,均为正妻所生,妻子在儿女年幼时病逝,他便又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将两人拉扯大。
其中儿子陈桂树,自幼读书天赋上佳,可限于身份难有作为,陈永和本想改籍,但本朝户籍管控严格,此事便一直拖着。陈永和痛定思痛,不想再让子孙后代吃这份亏,儿子他只能先委屈着,但女儿陈桂月,不是还能嫁人吗?
于是,他多方打听,最终看上了泸县辖下刘家村的一位童生,刘孝。
泸县虽与京城相隔不远,但算不上什么富县,刘家村又是泸县中出了名的贫困村,连周围村子都不愿将闺女嫁过去,刘家村的汉子二十还未娶妻者比比皆是,这刘孝就是其中之一至尊仙道。
按说,他身为童生,能识文断字,身份比村里的泥腿子高了不知不少,理应很容易娶媳妇。但他家实在穷得叮当响,唯一的寡母为了供他读书,陆续将家中田地卖光了,这些年全靠死乞白赖地从村子里占便宜,才勉强度日。村里人淳朴,见他们孤儿寡母,儿子又是读书人,万一某日飞黄腾达了呢?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
可惜,刘秀迟迟没能考中秀才。
寡母一筹莫展,只得将家中房契抵押出去,就在这时,陈永和向刘家伸出了援手。
刘孝本不想娶商户女,但此时也容不得他挑剔,便暗示母亲同意了这门婚事。两家速速结亲,刘孝靠着陈桂月带来的嫁妆贴补,一时没了后顾之忧,又苦读三年终于中了秀才。
可自他考中,就有些瞧不上陈桂月的出身,又认为陈家在他亲事上乘人之危,挟恩图报,心里更不痛快了。他母亲素来从他,于是也跟着磋磨起儿媳妇,先是把她带来的丫鬟都遣回了娘家,美其名曰孝儿乃寒门弟子,不可贪图安逸;随后又以陈桂月入门三年依旧无子为由,理直气壮地将刘孝的远方表妹纳入家中。可她也不想想,刘孝一年到头住在家里的日子撑死不足月余,陈桂月一个人怎么怀?
陈桂月伤心之余向娘家诉苦,当爹当哥的虽心疼,但为了今后计,还是劝她忍下。毕竟无后乃是大事,身为娘家人也没立场过问太多。何况这世上不纳妾的男子又有多少呢?刘孝未来兴许还要做官,后宅更少不了人伺候。
陈家的退让使得刘母变本加厉,不但接管了陈桂月的嫁妆,还逼她立规矩、做农活,对她愈发苛刻。
陈桂月被娇养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苦,很快便病倒了。刘母只当她装模作样,非让她拖着病体干活,于是,陈桂月跟随村里人上山摘药草时,头一晕身一软,险些跌落山崖。危急时刻,一位叫刘成的汉子拉了她一把,这才保住性命。
可就因这次帮扶,刘家村竟传遍了陈桂月不贞的名声,刘母怒急,当着众村人的面骂她淫/妇,陈桂月不堪受辱,愤欲跳河,被心怀愧疚的刘成阻止。拉扯间又被刘母捉个正着,当场就要将陈桂月沉塘!
大恨之下,陈桂月已不想死,只想求一个公道,她在刘成帮助下奋力逃回娘家,陈家父子这才知他们的月儿受了多大委屈,急怒攻心要来讨说法。可刘家哪里会妥协?刘母和刘孝还委屈娶了个淫/妇呢!
双方最终对簿公堂,刘孝言虽然陈桂月不守妇道,但毕竟是他妻子,又是一条人命,他可不提沉塘之事,只要休妻便可。而陈家则认为陈桂月无任何错处,是刘家企图草菅人命,他们要求和离,拿回陈家嫁妆!
然而,泸县县令不但以白身告功名为由着人打了陈永和及陈桂树板子,又以七出之罪判了陈桂月一纸休书,嫁妆尽归刘家所有。
此案一定,外人都道刘孝人品高洁,重情重义,而泸县县令也是清正廉洁,铁面无私,只有陈家穷形尽相,丑态毕露。
或许有人同情陈家,可县老爷态度明摆着,他们能说什么呢?
陈家生意做不下去,又整日受人奚落,一家人被逼到绝处,终于磨出真火,直接告上京城!
今日,正是此案堂审之日。
145|全文终
“巧伪趋利,败德辱行!”
俆妙君听得摊主所言,心中气愤,一旁的太子同样面沉如水,他想到那凄苦的千世轮回,身为女子时也曾被人诬陷不贞,最终沉塘而死。这一回,他倒要看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有谁还敢提此恶事!
“妙君,去看看吧。”
俆妙君欣然同意。
京城的顺天府与白马街相隔不远,如今里里外外围满了旁听百姓。因有侍卫开道,俆妙君与杨昭从容地占据了最佳位置,引来诸多抱怨,但百姓们只要一看他们的排场,再多不满也得吞进肚里。
堂上已经宣读完了状子,刘母一边抹泪一边道:“民妇虽大字不识一个,可也知女人的清誉比命还重要,民妇做了二十年寡妇,不求一座贞节牌坊,只求无愧我那死鬼丈夫。可陈桂月呢?屡次三番和外男拉拉扯扯,还说什么救命之恩?她倒是保住了命,反倒把我们刘家的脸面扔地上踩!我儿还是个秀才,旁人不知会怎么笑话他娶了个淫/妇呢!”刘母拍着大腿哭喊,又如恶狼般仇恨地盯住陈桂月:“刘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害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一条贱命,死就死了,别人也不该救?刘成两次救我都光明正大,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贞了?我是偷人还是与他苟且了?你又凭何给我安个‘淫'字?!”陈桂月冷笑:“我病中你不为我请大夫,非要让我去摘药草,若没刘成救我,我早成了崖下野鬼,到时候,你可就是杀人凶手了!哦,你们差一点将我沉塘呢,叫你一声杀人凶手,倒也不冤!”
“月儿!”陈父陈兄均不赞同地制止。
正堂外原本小声的议论俱都安静下来,众人被陈桂月的大胆言辞惊住,什么“偷人”、”苟且”之类张口就来,实在没有妇德。他们哪里知道,陈桂月早已心如死灰,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刘母嘴一撇:“你别以为我是村妇就不懂,县里张员外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