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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代经过禹、启到太康时代,国势就有些不妙,而这位称做太康的帝王掌管朝政之后,放情纵欲,不理朝政,既不关心历法,也不过问天官的工作,使国家政务和农事陷入了混乱不堪的局面。这种局面终于遭到了以后羿为代表的武装集团的反对,并起兵夺取了国家政权。太康等兄弟五人在后羿军队的凌厉攻势之下,不得不放弃京都而出逃。
太康死后,其弟中康继位。为了吸取太康一朝的教训,中康对朝廷内外进行了整顿,不仅新设立了司天的职官羲和,还任命胤侯执掌兵权,很有些中兴的势头。正在这个时期的某一个朔日,突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见原本高悬天空光芒四射的太阳正一点一点地消失,顿时天色由灰变暗,由暗变黑,几步之内难辨人影。在野外游荡的鸡狗鹅鸭甚至微小的蚂蚁,都因急于寻找归宿以致在黑暗中团团乱转,路上的行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天象变化,个个惊恐万状,争相夺路而逃。按照当时的认识和天命的宇宙思想,凡日食出现,预示着国家将有灾难发生,这个灾难可能会危及帝王的地位或者性命。只有国王亲率众臣到殿前设坛焚香舍钱才能将太阳重新召回,灾难也可以避免。这个过程称为“救日”。
此时,宫中乐官眼看太阳一点点沉没,无尽的黑夜就要笼罩大地,焦急与惊恐之中迅速敲响了救日的钟声,洪亮急促的钟声穿过一层层富丽豪华的大殿,惊动了夏帝中康和文武百官,主管钱币的财官啬夫慌忙赶往财库取钱礼天,中康帝也满面肃穆,慌慌张张地跑出后宫上朝率百官举行救日之礼。就在朝廷上下一片惊恐混乱,鸡飞狗跳之时,独不见负责司天的关键人物羲和前来说个究竟。中康帝心中正为羲和没有提前报告日食之事大为恼火,又不见其人前来行救日之礼,自是愤恨不已,情急中急忙派人去找寻。意想不到的是,这羲和刚与几个哥们从洒肆里喝酒回舍,醉卧铺榻,发着酣声做着金钱美女之梦,外面发生的一切似乎与他毫无关系。几个找寻者见状,忙将其抬起来向宫中大殿奔跑,想不到这羲和突然酒醒,并借着洒劲把几个当差的一顿飞拳乱脚,差役们一气之下,索性不再顾及,径自赶回宫内报告。中康闻讯,顿时脸色铁青,暴跳如雷。根据夏朝政典规定,凡不及时上报日食的天官“杀无赦”。于是中康咬牙切齿地高声喊道:“快把这个擅离职守、违背朝纲的昏官王八蛋给我砍了!”只这一句,正哼哼唧唧,沉湎于美梦中的羲和,脖子上那个椭圆形的肉球,随着一道寒光闪过,“噗”地一声滚落到污泥浊水之中。肉球上的眼皮伴着有些发白的睫毛,于血污的滚动中迷茫而吃力地眨巴了几下,便不再动作。
这个故事明确表述了夏朝中康时代的一次日食记录,也是全世界所知最早的一次日食记录。在流行的《古文尚书·胤征》中,曾留下了较为详细的记载。而与《古文尚书》记载的这次事件相呼应的是司马迁在《史记·夏本纪》中的记载:“帝仲康时,羲和湎淫,废时乱日,胤往征之,作《胤征》。”梁代天文学家虞邝认为文献上记载的这次日食就发生于仲康元年,号称仲康日食。此后历代天文学家如僧一行、郭守敬、汤若望、李天经等都利用不同的推算方法进行过推算,至20世纪80年代已有13种不同的结果。夏商周断代工程同样注意到了这次日食记录,并委托中国科学院陕西天文台、南京师范大学物理系、南京大学天文系等单位的吴守贤、周洪楠、李勇、刘次沅等学者进行推算,以考察夏年。
第四章 夏代纪年的推算(8)
吴守贤等专家用现代方法,并使用最新的太阳和月亮历表对历代天文学家的13种说法进行核算,发现每一种说法都存在问题。最后专题组将文献记载的“季秋”这个天文学概念,设定在10月1日至12月18日之间,对洛阳地区公元前2250年至前1850年共400年间的可见日食进行普查性计算,得出符合季秋的大食分日食共有11次,其中发生在公元前2043年10月3日、公元前2019年12月6日、公元前1970年11月5日和公元前1961年10月26日的4次可以作为夏初年代的参考。
至此,关于夏代年代学研究的三条主要途径即:文献记载中的夏代积年;河南龙山文化晚期以及二里头文化的分期与14C测年文献中有关天象记录的推算等已全部完成。那么夏代到底起始于何年,又终止于何年?由于夏代总积年已被工程专家组根据文献记载选定为471年,只要找出夏朝灭亡的那一年,再由这一年上推471年便是夏朝的始年。根据“工程”关于商代年代学专家们的研究结果,选定夏朝灭亡、商朝建立之年为公元前1600年。那么以公元前1600年上推471年,则夏代始年应为公元前2071年,这个年代从考古学的角度看,基本落在河南龙山文化晚期二段(公元前2132—前2030年)范围之内。因此,工程专家组为取整数,定公元前2070年为夏的始年。
至于这个夏商分界之年,也就是公元前1600年是如何推算出来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章 商代早期文明(1)
夏商界标的论争
夏代纪年已有结论,接着要叙述的是商代纪年的推定。
根据夏商周断代工程的课题设置,整个商代以著名的殷墟文化为界,分为商前期和商后期两部分,每一部分各设几个小的专题。
从考古学的角度看,属于商前期的重要遗址有郑州商城、偃师商城、郑州小双桥遗址、安阳洹北花园庄遗址、邢台曹演庄遗址和东先贤遗址等。如果以上述遗址的发掘和分期研究为基础,就可以建立起比较完整的商前期考古学文化序列。当然,在这几处遗址中,郑州商城和偃师商城又是主要研究探寻的对象,因为只有解决了这两座都城的年代和性质问题,才能确立夏商文化的分界。
前文已述,关于二里头遗址文化一、二期之间,二、三期之间,三、四期之间,四期与郑州二里岗下层之间等等,到底哪里是夏商文化分界的争论,在1997年11月于河南召开的“夏商周断代工程夏、商前期考古年代学研讨会”上,专家们通过对实物的观察,普遍趋同二里头文化为夏文化(也有个别人表示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与其他学者共识)。也就是说,二里头文化已不存在商文化的问题了。那么最早的商文化在哪里?郑州商城或偃师商城哪一个是夏商划分的标志?随着问题的提出,学者们在将目光集中到郑州商城和偃师商城这两座文化遗址的同时,也围绕上述问题再度展开了激烈争论。
“工程”开展不久,为便于14C测年研究,“工程”首席科学家专门安排考古人员对郑州商城和偃师商城某些区域进行了发掘,提取了具有典型性的含碳标本。就在这次发掘中,偃师商城的考古人员在原来大城的基础上,又发现了一座南北长约1710米、东西宽约740米的小城。小城内外有壕沟、道路、墓葬、水沟、灰坑等遗迹。从发掘的遗迹、遗物看,小城明显早于大城,大城正是在小城的基础上兴建起来的。尤其在小城内宫殿区北部发掘出的一条大灰土沟,时间跨度几乎涵盖偃师商城所有时期,这一发现对其早期遗存面貌的认识和对城址性质的正确判定起到了关健性作用。据此,“工程”专题组成员、偃师商城的发掘者杜金鹏、王学荣等考古专家认为:小城的规模不是很大(面积约80多万平方米),并不构成否定其为早商王都的理由。小城的狭小和在建造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仓促与简陋,以及在城墙设计方面所具有的浓厚的军事色彩,应与商汤灭夏之初,为了镇抚夏遗民、巩固统治权而在夏王朝的腹地傍临夏旧都新建商王朝的统治中心时所面临的政局不稳,人力、财力匮乏等情况正相符合。相反,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若商汤能在河洛地区迅速建筑起一座规模庞大的城池,倒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值得注意的是,小城城垣、宫室以及墓葬朝向等特点,与郑州商城、黄陂盘龙城、安阳殷墟的商代建筑是一致的。根据学术界的共识,二里头文化的大部分属于夏文化,偃师商城的建造是夏商文化的一个界标。那么偃师商城小城属于商文化遗存,显然是没有疑问的了。……综上所述,偃师商城小城应为早商时期的王都遗址。联系到小城的地理位置正与史传汤都西亳的地望相符合,小城在二里头遗址之近旁突然拔地而起,以及小城与二里头遗址(从大的历史发展进程上看)间一兴一废的更替,使得我们有较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些考古学事实正是董仲舒《春秋繁露》所说商汤灭夏“作宫邑于下洛之阳”的最好注脚。这是划分夏、商文化的一个重要界标。
针对偃师商城这一新的发现,“工程”专门组织专家进行了讨论。有的专家认为,新发现之小城可能是同期打破关系,并不意味着小城时间更早,仍坚持郑州商城早于偃师商城,夏商分界的界标自然以郑州商城为准。
坚持郑亳说的北大考古系教授邹衡认为,偃师商城小城刚刚发掘,所出遗物很少,许多问题还没有弄清楚,而且关于偃师商城的认识与发掘材料出入较大。小城的断代没有确凿依据,大灰沟最早一期的地层单位与城墙没有关系。从已发掘的材料看,偃师商城也不会早于郑州商城,故不能以偃师商城为界标。如果14C对二里头遗址、郑州商城、偃师商城所提供的含碳标本测得正确,有可能会产生矛盾,这个矛盾会在以上三个遗址的测年比较中得到解决。如果14C测年证实郑州商城和偃师商城的年代相差不大,那么以这两个城共同作为夏商分界的标志也是可以的,但偃师商城不能作为惟一的界标。
第五章 商代早期文明(2)
针对邹衡的观点,杜金鹏就偃师商城的情况作了三点说明:第一,偃师商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