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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的人,崔翎是深恶痛绝的。
可惜,在这个时代,崔五这样的所作所为,却是一句少不更事,人不风流枉少年,便可以一言蔽之的,这是一个笑话,却还算不得是丑闻。
假若石修谨杀了崔五,却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崔翎希望崔五能够有所报应,但她却不希望石修谨冲动犯错。
她喜欢丹姐儿。
丹姐儿还不曾说亲。
陶嬷嬷提及此事时,言谈之中也说到了丹姐儿当时在场。
这事情若是当真闹大了去,对丹姐儿而言,将会是灭顶之灾。
崔翎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祖母,陶嬷嬷说当时丹姐儿也在场,我想她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不如……”
她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如您下个帖子,邀她来家里玩,咱们好好和她谈谈。丹姐儿是个好姑娘,有她帮着劝,石四爷会想明白的。”
这恐怕是当下最好的法子了。
否则,若是由老太君出面,到了沐阳伯府太夫人那,事情反而会闹大。
现在,石四和崔五,都不能叫人抓住了把柄,所以息事宁人,是唯一的办法。
老太君沉吟片刻,点头说好,“就这样做吧。”
因为怀揣着心事,这一顿老太君和崔翎都吃得不多。
刘师傅不明所以,还以为菜色做得不好,委屈了好大一会儿。
又过了半刻,崔翎叫木槿去小厨房传话,说是家里来了客人,她抽不出空来,所以那些辣菜便先不做了,改日再说。
刘师傅又是心痒又是失落,只好将辣椒小心收藏好放起来。
到了午后,沐阳伯府送来了一顶小轿,是石六小姐到了。
丹姐儿似是不曾休息好,眉眼间带着倦色,眼眶下也有些微微发黑,像是好些天不曾睡好。
见了老太君和崔翎,先是行了礼,然后勉强笑道,“舅祖母是想丹姐儿了吗?”
沐阳伯府和镇国将军府是姻亲。
石家太夫人是故去的老将军唯一的妹子,袁老太君嫁过来时,石太夫人年纪还小。
长嫂如母,袁老太君没有女儿,将这唯一的小姑子当成亲女儿一般养育看待的。
是以,袁石两家来往亲近,感情甚密。
老太君时常膝下只有袁悦儿和袁欣儿两个孙女儿,欣儿还小,只有六岁,前两年尚还是牙牙学语的幼童,总和悦儿玩不到一处去。
所以,袁悦儿便时常求着老太君将丹姐儿接到府里来玩。
丹姐儿来得次数多了,和老太君,便也像自家祖母一样亲近,说话便不十分拘谨客套。
老太君笑着拉过丹姐儿的手,细细地看她,“瘦了!”
许是丹姐儿心里也有话要对老太君说,可她看到崔翎也在,便有些欲言又止。
崔翎看着迟钝,其实一点也不笨,她晓得丹姐儿要说的话,并不想叫她听到。
她笑着对老太君说,“早晨做的那种糕点,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若是有,也让丹姐儿尝尝鲜。”
话音刚落,她便恭身出了去。
重重的门帘落下,屋子里传来丹姐儿隐约的声音,“舅祖母,我正想要到这儿来求您呢,这事儿除了您,谁也劝不了四哥,四哥他说对不起五表哥,没有替他守好……”
崔翎皱了皱眉,但里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再也听不清。
她无奈,只好暂时将这事放在一旁,先去了小厨房。
屋子里,老太君听丹姐儿将话说完,一脸怒气地说道,“石小四胡闹!”
049算计
丹姐儿约莫从来都不曾看到老太君发这样大的火,一时有些懵住。
她颤声唤道,“舅祖母!”
老太君面沉如水,“丹姐儿,你四哥着了人家的道了!”
她冷哼一声,“城南果子巷的那位宋小姐,算你五表哥的什么红颜知己?当初五郎好心好意救下她一命,是念着与她父兄相交一场,谁料到竟被她这样算计!”
丹姐儿有些不敢置信,“宋姐姐腹有诗书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见过的女子中,除了袁四嫂外,便只有她最堪得淑女二字。”
她摇了摇头,“不会的,宋姐姐怎么会骗人?不会的!”
老太君冷笑起来,“两年前,宁王谋反,国子监祭酒宋青书因为曾写过几首歌颂宁王贤德的诗词,被判为宁王乱党抄家发落,宋家男儿皆被刺配边疆,女眷没入官中。”
四壁银霜炭火吹出袅袅白烟,将这屋子里烘得暖暖的。
但老太君的语调却越发冰凉,“你五哥因与宋青书有过来往,不忍见他幼女没入教坊司,便出手相救,将人安置在城南果子巷的小院里,赠以金银仆役,希望她将来能好好过日子。”
她话锋一转,目光凌厉,“这事是由你五哥一手操办没错,但你五哥可从始至终都不曾露过面,城南那座院子,他也一步都不曾踏入过。”
老太君抬眼,冷然望着丹姐儿,“你和你四哥,却是从何处晓得,那位宋小姐竟是你五哥的红颜知己?”
丹姐儿身子踉跄,不由往后退了两步,“什么?”
她慌乱地摇了摇头,“五表哥临去西北前,曾嘱托过我四哥,让他帮忙照顾一下果子巷的宋小姐,许是如此,我四哥便以为……”
丹姐儿和石修谨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沐阳伯府长房,如今便只剩下他们两个。
相依为命,感情自然要好。
石修谨做事,向来从不瞒着唯一的胞妹。
但从前两月起,丹姐儿却发现兄长总是外出,行踪神秘,问起时也总是支支吾吾。
后来,她孩子气性,逼着石修谨道出真相。
石修谨什么也不曾多说,却带着她去了城南的果子巷。
丹姐儿头一次见到宋梓月时,满心戒备。
她虽然性子活泼,但却并不代表她没有脑子。
沐阳伯府如今形势紧迫,夺爵争位正水深火热着,她不希望四哥行差踏错一步。
父母已然不在,二叔一家把持伯府。
在这样艰难的境况下,石修谨的人品不能受到半点质疑,否则爵位随时都有可能打水漂。
更何况,这些日子,祖母正在替他说亲。
惠国公家的嫡长孙女,多的是名门贵介求娶,倘若坊间传出四哥与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相恋这样的风流韵事,这亲事多半是要黄掉的。
丹姐儿知道,石修谨冒不起这个风险。
但石修谨几次三番向她保证,他与这位宋姐姐绝对没有儿女私情。
他来这里,不过只是答应了朋友要照看宋梓月,她有困难,他才来这里相帮。
石修谨向来光明磊落,从来不在妹子面前撒谎。
丹姐儿便就信了。
宋梓月温文尔雅,又知书达理,不仅诗词歌赋皆通,琴棋书画俱都不俗,是个难得的有才情的女子,偏偏又有那样凄苦的身世。
丹姐儿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最容易同情怜悯别人的不幸。
假若那个同情怜悯的对象,生得又美,又有才华,还十分真诚地要与她结交,她多半便会放下心中的戒备。
果然,时间久了,丹姐儿便真心实意地和宋梓月做起了朋友。
这期间,石修谨一直没有告诉她,他到底是替哪位朋友照看宋梓月的。
倘若不是那日宋梓月被玷。辱后,丹姐儿听到他大呼有负五表哥嘱托,她恐怕还要继续被蒙在骨里。
丹姐儿是震惊的。
因为她晓得袁家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宋梓月假若真的是五表哥的红颜知己,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外室的命,连袁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她为宋梓月感到悲哀。
同时又想到了新婚出嫁的崔翎。
丹姐儿很喜欢袁家五嫂,那是个与她性情相近的爽直女孩,一样的单纯,一样的聪慧。
她虽然还没有出嫁,但在勾心斗角的沐阳伯府里也见识了许多,知道一个女人假若发现丈夫在外面还养着别的女子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尤其是,那外头的女子,也许比自己更得丈夫的心,陪伴丈夫的时间更久长。
丹姐儿很替崔翎担心。
但这会儿,她暂时还顾不上这些。
她害怕的是,她的四哥将玷。污了宋梓月的男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那人鼻青脸肿,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但她听见了他声音凄惨的嚎叫。
他说,他是安宁伯府的崔五!
同是盛京城中最鼎盛的名门贵族,丹姐儿自然听说过崔五这个人。
崔五的外祖父是赫赫有名的老狐狸庆国公,身世显赫,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假若是市井流。氓,那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但崔五是贵族公子,石修谨若是要了他的性命,那后果不堪设想。
丹姐儿心里不安,劝了四哥好几回,她想叫他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
可是四哥不依。
他一心一意想着,五表哥临行前嘱托他照看好宋小姐,可他却没有照看好。
石修谨心里懊恼自责,便将崔五捆了扔到了城郊别馆的地窖里,不给他吃,也不给他喝,就这样折磨着已经被打成猪头的淫。贼。
丹姐儿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崔五不得治疗,又饿着肚子,恐怕捱不了多少时日。
倘若他死了,那么四哥和她都要大难临头。
她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接到了镇国将军府老太君的请帖,等于给她伸出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自然要死死地抓住。
可是这会,老太君却说,这一切都是宋梓月的算计?
丹姐儿震惊了许久,仍然觉得无法接受。
老太君轻轻拍了拍丹姐儿的后背,安抚着说道,“丹姐儿,五表哥的为人如何,你当真不清楚吗?”
050等待
老太君十分坚定地说道,“他谨慎自持,虽年少,处事却极有章法,绝不会做不容于世的事。”
袁五郎与九王是盛京城齐名的美男子。
九王花名在外,不论什么样的女子,只要入了他的眼,便没有不想方设法弄上手的。
但袁五郎却截然不同。
他行事谨慎,知礼懂礼,晓得进退,懂得分寸,是个再冷静持重不过的人。
尤其在女色上头,袁家的男子都并不怎么热衷。
自小家风如此,袁五郎受到兄嫂们的教诲薰陶,立誓要与未来的妻子恩爱白头。
他不可能在成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