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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纵容自己的父母欺辱妻子,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崔成楷愣了片刻,随即连忙摇头,“翎儿你误会我了,我……我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后来在你母亲的信中所见,若不是她这样说,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递给了崔翎,“这就是你母亲的绝笔,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带在身上,任何时候都没有离过身。”
崔翎接过,发现这信纸被磨损地厉害,显然是经常拿出来看的缘故。
她打开来,看到凌乱的纸页上一笔刚劲的簪花小楷,那的确是她母亲罗氏的笔迹。
罗氏的信上通篇都是声嘶力竭的控诉,除了对安宁伯夫妇的不满,对皇帝的诅咒之外,便是对崔成楷深深的失望。
当然,还有那份不得不离开女儿的依恋和痛苦。
崔翎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觉得心脏深处有个地方在不断地抽痛,难受得要死。
她冷着脸对崔成楷说道,“父亲,这些事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如果早一点,早在她还没有出嫁之前,也许她还有机会为自己的母亲报仇。
就算碍于情理法,她不能真的将祖父祖母怎么样。可那些曾经放纵任由她母亲罗氏惨死的人,都该得到惩罚和报应。
她不会杀人,可她也不愿叫那些人的日子那样好过。
崔成楷抹了抹眼泪,“这样的事又不是什么好的,我怎么能随意告诉你?再说,我也怕你知道了,恨我……”
他懦懦补充一句,“虽然有时候我宁肯你恨我,可是一想到我心爱的女儿厌恶我,我心里也疼得慌。”
崔翎愤愤说道。“够了。我还肯叫你一声父亲。是因为终究是你生育了我。可你怎么能够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就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母亲的真正死因?”
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是啊,原本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初次见到姜皇后,她的眼神就想要杀死我。后来,她还诡异地叫我去西北送军需,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
假若不是她命好,平时又注重锻炼身体,然后还特别心宽胆大,适应能力强,若是换了其他的高门贵女,就西北那一遭走下来。就算不死,也要脱半层皮。
原本她还以为姜皇后这是针对袁家才会对她如此。
可现在看来,姜皇后就是想要弄死她才好啊!
再联想到最近的几件事,崔翎觉得,或许袁家其实也是受到了她的牵连。才会让姜皇后这样急切地欲除之而后快!
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袁家的人。
假如真的是因为她,才让他们跟着倒霉,她真的要懊悔死了。
崔成楷怯怯说道,“我听说了你生产时候发生的事,晓得这一定是姜皇后想要刻意对付你,这件事若是再不说,我怕你还要受到更多的暗亏。我……”
他目光深浓,“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再多受苦了!”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崔翎若是知道了这些往事,提早对姜皇后有了提防,总比被蒙在骨里,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突然遭遇了对方的暗算要来得强。
也是出于这一点,崔成楷才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隐瞒下去。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男人,可这个女儿却是他心中最挂念的人。
就算装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一直以来对她都是生人勿近冷若冰山,可是他的目光却从来都没有离她很远。
若不是他暗地里的帮助,以她在安宁伯府的尴尬处境,想要真的独善其身,又是何其得难,凭她一人,难道真的可以做到?
只不过,他做得太过隐蔽,没有叫人发现罢了。
而现在,因为十三年前那段已经尘封的往事,他最疼爱和亏欠的女儿,将要受到伤害,这种时候,他又怎能够坐得住?
崔成楷觉得,十三年前他已经孬了一次,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软弱退缩了!
他想了想,压低声音对着崔翎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就恨着我吧,这样也许我更加好受一些。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对你说,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崔翎很想捂住耳朵不听,她已经不想也没有勇气在面对这个男人了。
但崔成楷认真严肃的表情却让她的好奇心松动,再加上这件事情已经不只是个人的事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听听看他还想要说什么。
她便生硬地道,“你说。”
崔成楷沉声开口,“皇上前些日子偷偷着人带我进宫,却是向我这个被他害死了妻子的人求助的。他说,姜皇后和太子在他饮食中下毒,他们欲要他尽快归天,他求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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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等待
夏日的午后,酷热沉闷。
屋子的四角摆放着的冰块散发出缕缕凉意,稍微能带来一些清凉。
崔翎此刻的心境,却完全不需要这些冰块,便也滋生出寒意。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皇上竟也有脸向你这个受害者寻求帮助?父亲,你不会是……答应了吧?”
其实,对于姜皇后和太子常年在皇帝饮食中下毒,导致皇帝困在病榻不能起这样的事,她一点都不觉得诧异。
姜皇后那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了留住权势,恐怕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假若皇上身体健康,那想来后。宫之中定然会再进佳丽,那些承恩的女人难保不会再添龙嗣,到时候,她的太子就不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了。
就算是中宫嫡子,可皇位继承如同脚踩高跷,在没有落地之前,谁都不能信誓旦旦地肯定谁就能笑到最后。
但若是皇上一病不起,没有了承宠的能力,这便就好了。
至于姜皇后为何会不一不做二不休,还留着皇上这条病弱孱弱的命苟延残喘,也无非就是怕太子羽翼未丰,叫九王得了便宜罢了。
崔翎也算是看了不少历史书的人,这样的宫斗戏虽然残忍,却不难想象。
令她觉得无法接受的是,皇上临危之际,竟然还请了她的父亲崔成楷入宫求助。
就算帝王的权利早已经被架空,可诺大王朝,总有几个能信任得过的大臣,皇帝却偏偏叫了崔成楷进宫,这若说是一种频临垂危时的破釜沉舟,倒不如说是另外一种陷害。
呵,真可笑。
既然姜皇后有本事在皇帝的饮食中下毒。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叫了谁入宫?
在这样的当口,让崔成楷这个倒霉蛋再次出现在姜皇后的视野里,皇上这不是明摆着要除崔成楷而后快吗?
险恶用心。昭昭在目,甚至都不屑掩藏。
若是崔成楷真的应了下来。那才叫崔翎伤心失望呢。
崔成楷愣了愣,随即说道,“那倒没有,我如今要权没权,要本事没本事,要人没有人,便是真的答应下来。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他讷讷道,“我只是觉得,姜皇后对你已经痛下杀手,若等她真的掌握了这大盛朝的江山。那么……那么你的处境或许会更加不好。”
崔翎这才松了口气,“这件事,父亲就不要管了。”
她语气里仍然带着愤怒和嫌弃,眼中的冰冷像是冰棱,看了叫人惊心。
但。崔成楷再不成器,也总归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她除了冷待他,也不能再如何。
没错,他对母亲罗氏的死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强权在上。他就算真的挺身而出,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也许,不过只是多一具冰冷的尸体,令她不只失去了母亲,还要失去父亲。
崔翎看着崔成楷满脸的担忧愧疚以及小心翼翼,心里到底还是一软。
她终究不是一个硬得下心肠来的人。
虽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对这个男人好了,可是她也不愿意看到他受到伤害。
沉默良久之后,崔翎低声说道,“这件事,父亲就不要管了。”
她顿了顿,“皇上的身体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他驾崩是迟早的事。至于姜皇后下毒的事,除了宗亲之外,谁都管不得。”
再说,冥冥之中,谁知道这是不是皇帝强要人妻逼死罗氏的报应呢?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从来都不是不报,只是还未到时候。
崔成楷苦笑起来,“我晓得了。”
不过,他也从崔翎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关心,假若不是还记挂着他,他的女儿又何必要这样叮嘱他?
这种在意,就好像是在一片绝望的死气中燃烧起的一丝火星,那是希望,令他在绝望的死地得到生的希望。
他颤抖地抬起头来,望着崔翎问道,“你晓得了你母亲的事,难道不恨我吗?”
崔翎又好气又好笑,“我恨你,我当然恨你。我恨你当时没有站在母亲的立场上维护她保护她,甚至连一句安慰和宽怀都没有,枉你还称自己爱她,你就是这样爱她的吗?”
她神色略有些落寞,但早就已经不再激动了,“但恨你又有什么用?恨你,我母亲也已经回不来了。再说……”
她目光一凛,眼中露出冷冽锋芒,“逼死我母亲的,是皇帝,我才不会跟你一样将气撒在别人身上,简直是本末倒置。”
没有错,就算要报仇,也不能无视大鱼,却只和小虾米计较。
皇帝的色心是导致罗氏死亡的主要因素,而安宁伯夫人却给皇上的恶行提供了土壤。
至于崔成楷,他是个没用的男人,但也仅此而已。
送走了崔成楷,崔翎心中一直都闷闷的。
到了夜里,五郎回来,见到她一个人坐在暗影里发呆,便诧异问道,“翎儿,你怎么了?”
崔翎扑进五郎怀中,一股幽怨和委屈猛然袭上心头来。
一直都强忍着的眼泪,这一刻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先是小声地哭,后来索性放开了不管,就这样像是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五郎吓坏了,他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