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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其他人也笑了起来,只有老太君向着崔翎说话,“我也看九斤这小名儿不错,反正琰哥儿还小,就这么叫着也挺好。”
她顿了顿,冲着瑀哥儿招了招手,“不过咱们家瑀哥儿大了,小五媳妇在家里叫得肉丸子,在外头可要谨慎一些,免得这外号流了出去,将来人人都以为咱们家瑀哥儿是小胖子,说不到媳妇这九麻烦了!”
家里连添两个壮丁,老太君自是喜不自禁。
但崔翎却敏感地发现,宜宁郡主的神色有些恍惚,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心事。
她眼眸微动,便记在了心里。
众人看了会儿孩子,嘱咐了乳娘要好好照顾小九斤,便都相继离开。
崔翎上前搂住宜宁郡主的胳膊,笑眯眯地问道,“大嫂是要去勤勉堂吗?”
郡主点了点头,她心里有些烦闷,也想着要找个人倾诉,便拉住崔翎的手道,“你好些日子没有来了,去我那坐一会儿吧。”
勤勉堂里,还没有到回禀事务的时间,静悄悄的。
宜宁郡主叫端茶倒水的丫头都下去,然后卸下了心防,她红着眼睛说道,“这么些天了,我心里难过,可又不好跟祖母说,她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大好,我再跟她这么一哭,岂不是让她更加难过?”
她鼻子一酸,豆大的泪滴便滚落而下,“五弟妹,你主意多,替大嫂好好想一想,我该怎么办?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崔翎心中一动,小心翼翼问道,“是悦儿的事吗?”
ps:
是的,仍然有第二更,多半是晚上。
122对策(二更)
宜宁郡主和袁大郎的长女袁悦儿,一直常留宫中,给长龄公主做伴读。
甚至连五郎和崔翎的大婚都没有回来。
照道理说,若这只是皇帝想要钳制袁家的一个伎俩。
那袁家已经将兵权奉还,西北柔然一仗也打得十分漂亮,姜皇后不该再继续扣留镇国公府的嫡长小姐在宫中,这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可宜宁郡主这些日子连续去宫里头接了好几回,姜皇后却迟迟都没有放人回家的意思。
先是说,太后娘娘生辰在即,长龄和悦儿正在为太后娘娘准备生辰礼物。
是一幅双面绣的屏风,等屏风绣完了,悦儿自然能回去。
后来,宜宁郡主使了重金叫人去打听,才知道那屏风其实上半年就已经完成,那不过只是姜皇后不肯放悦儿回家的一个借口。
郡主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回家问大郎,大郎也十分心疼,却安抚她稍安勿躁。
大郎的想法,许是皇帝最近一段时日身子太差,恐怕没有多少日子好活,姜皇后大概是怕太子登基一事上,袁家会横插一档,帮着九王夺嫡,所以才继续扣着悦儿不放。
假若姜皇后真是这样防着袁家,那在太子并未顺利登基之前,悦儿恐怕是没有可能回家的。
宜宁郡主回大长公主府去跟自己的母亲福荣公主哭诉,大长公主却只是叹气,劝着郡主不要进宫去闹,姜皇后是个瑕疵必报的人,得罪了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福荣公主说,“我昔日在宫中时,与太后关系素来不错,她看在我面上,也会着人暗自照看好悦儿。悦儿虽然被扣在宫中,不让她回家。但她的性命无虞,平素日常用度,也都是比照着公主来的,这一点你要放心。”
她深深叹了口气,“再等等吧,也就顶多两个月光景,悦儿就能回家了。”
宜宁郡主也是金枝玉叶,她身在皇室,什么事情看不透?
福荣公主说要她等,大郎叫她稍安勿躁。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皇帝活不长了。最多也就两个月。只要他一死,太子顺利登基,悦儿就没有再当人质的必要,她就能回到家。
她甚至都不必担心姜皇后会随意插手悦儿的婚事。因为太子和悦儿毕竟差着辈分,不能通婚。
而姜皇后娘家也没有适龄的子侄,她倒是想,也找不着合适的小伙子。
话虽然这样说,但宜宁郡主是当娘的,就算知道悦儿在宫里头过得不差,她也难忍心中悲凉和思念。
偏偏这份难以言喻的情感,又不能对谁说,便只能憋在心中。
到今日。她终于有些憋不住了。
崔翎听了宜宁郡主的哭诉,心里对姜皇后便更觉得不齿。
没有错,若论上位者的手段,姜皇后的确算是凌厉铁腕,恐怕史书里一些铁血的君王都不及她杀伐果断。智谋百出。
可这样的手段真的高明吗?
御下之道,向来讲究一个平衡。
打一巴掌,还得给颗蜜枣吃吃呢,像姜皇后这样不近人情,崔翎觉得未必是一件好事。
本来嘛,防患于未然是好的,可将九王逼至于此,又毫不留情地践踏镇国公府袁家的忠心,她也不怕物极必反,遭到可怕而致命的反弹?
倘若袁家真的要反,难道她将悦儿扣在宫中,就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姜皇后所倚仗的,不过就是袁家对悦儿的真情。
可这份真情既是姜皇后钳制袁家的法宝,将来也会成为袁家抵抗的利器。
崔翎现下觉得,太子若和姜皇后是一样的性情,那么未来的日子里,袁家在这样的君主手下过日子,想必也有些艰难。
看来,下次家庭会议的时候,她得委婉地跟爹爹说说,既然家里兵权都上缴了人家还不放心,不如咱们就搬出盛京城算了,祖母的老家西陵离盛京城十万八千里,倒是个安家乐业的好地方。
崔翎安静地听宜宁郡主诉苦完了,轻声说道,“我虽然平时主意挺多的,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悦儿的事,其实关系的是整个朝局,太子未曾顺利登机之前,恐怕姜皇后必不肯轻易放人。”
她微微一顿,“其实,我也嫁过来也有段日子了,唯独还没有见过悦儿,心里也一直都记挂着她呢,只是姜皇后的态度如此,只怕是真的要等两个月了。”
袁悦儿虽然一直都没有回家过,但她的大名崔翎可是经常听到。
从老太君的话语中,崔翎隐隐觉得,这位大侄女的来历恐怕不简单,说不定和她还是老乡。
她心里也暗暗期待着,假若在这陌生的时空,还能遇到从前世界的人,该是多么大的缘分,又有幸生在同一个家族,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和利益关系,这该是可以好好珍惜的感情。
可姜皇后一直将人扣着,她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
宜宁郡主心里憋闷的正是这点,她缩了缩鼻子,“不论我用什么样的理由进宫,姜皇后总是能找到反驳我的法子,偏偏她是母仪天下的国母,我这个郡主,在她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她擦了擦眼泪,“我也晓得,只要耐心地等下去就好。可去岁时,大伙儿也说,只要柔然这仗打完了,袁家的兵权上交了,悦儿就能回家。但你看……”
大家都觉得皇帝不过就只有两个月的命好活了,可万一他生命里顽强呢?
十二年前,他就已经缠绵病榻,连在金銮殿上上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皇极殿里议政的,到最近两年,索性就将朝政放手给太子监国,他自己撒手不管了。
可就是这样嬴弱的身躯,他不也撑了十二年吗?
谁知道他的生命会不会如同蒲草韧如丝,再坚持个半年,一年,甚至两年呢……
是不是只要皇帝不死,太子不登基,悦儿就一直不能回家呢?
袁悦儿再过两月就要过十三岁的生辰。
盛朝的贵女虽然大部分都年满十五了才嫁,但十三岁也不小了,完全可以相看起未来的女婿。
宜宁郡主就是怕再这样拖下去,就拖过了出嫁最好的时机,等到年纪真的大了,高不成低就,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别人就算想不到,可她这个当母亲,却是心心念念记挂着的。
崔翎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大嫂若是病了,悦儿能回家吗?”
她想,这个世道不是最重孝顺两字么,宫里头太后的生辰毕竟还早,就算要陪着长龄公主绣什么双面绣的屏风,可这件事难道还比得过自己亲妈病了?
假若宜宁郡主身子不好,袁家出面请求叫女儿回来,难道姜皇后这样也能不准?
姜皇后确实一心一意防着袁家,怕袁家会帮着九王谋反。
可她定然也会想到,假若她步步紧逼,逼得袁家喘不过气来,袁家难道还任由她逼入绝境?
宜宁郡主目光一亮,随即却又黯淡下来,“我身子好得好,若是装病,姜皇后只要随意派个太医过来一瞧,就会穿帮,惹怒了姜皇后,到时候适得其反,叫我的悦儿受苦,倒反而不好了。”
如今镇国公府的主子们有点头痛脑热的,宫里头都会派太医过来问诊。
好处是,太医们到底医术精湛,一些小毛小病药到病除。
可坏处在于,府里的眷属们等于就没有了*,姜皇后想要知道袁家人的身体情况,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所以,装病一途,恐怕是用不到的。
再说,假若只是寻常的偶感风寒,郡主也不好意思去求姜皇后叫她放人啊。
这样的事说出去,人家只会觉得郡主恃宠而骄,不顾太后的生辰大事,反而不美。
崔翎却偷偷笑了起来,“那若是连太医诊断了,也觉得是了不起的大病呢?”
她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在光线下闪闪发光,“假若大嫂病得厉害,那么姜皇后也会拒绝?”
宜宁郡主愣了愣,“五弟妹的意思,是叫我真病?”
她想了想,“只要能叫悦儿从宫里头出来,便是真病倒也无妨。五弟妹这是不知道,其实这法子我也想过,上回我看二弟妹病成那样,就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感染风寒,结果我穿着单衣在寒风里走了好几圈,也还是活奔乱跳的,一点事都没有。”
郡主的语气里颇有些无奈和可惜。
她是真的在寒冬腊月里不披斗篷大半夜在院子里瞎溜达,结果真是奇了怪,陪着她一块散步的丫头第二天个个都发了高热,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除了风寒,其他真病的法子,她还真的想不到。
崔翎连忙说道,“谁说叫大嫂真病了?呸呸呸,我的意思是……”
她附耳过去,在宜宁郡主的耳边悄声说了一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