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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南盐北运的承销生意,利润非常丰厚,如今由严燿玉揽下,先前一段时间,在京城内,因不明原因而产生的严重亏损,应该就可以损益相抵——
该死,她竟然还担心严家的生意!
金金深吸一口气,绣鞋一转,掉头就往舱房走去,决心把那个可恶的男人抛在脑后,尽速赶回京城重振旗鼓。
船行一日一夜,从湖泊进入大运河,天际又降下皑皑白雪。
入夜之后雪仍末停,小红端着晚膳,轻轻走入舱房。
“大姑娘,用饭了。”
“我吃不下,统统撤下去。”金金连头也不抬,仍旧低头审视商册。
药效褪了些,她只是能够说话,味觉却还没完全恢复,所有食物吃来都是味如嚼蜡,根本就没有半点食欲。
“可是大姑娘,你已经数日不曾——”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一声巨响,整艘船剧烈震荡了一下。
金金反应得快,一拍桌案,立刻飞身而出,拉住差点跌倒的小红。
“怎么回事?”她高声问道,心中隐约浮现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外头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传来喧闹的人声,以及刀剑交击声。整艘船又开始晃动,甲板上传来无数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正有大批人马,从另一艘船跳上严家的画肪。
看来,最近她的运气可是糟糕极了,不但生意被抢,短短几日还连续遇两次强盗。
“你留在这里,别出来!”金金抓起双刀,飞身出去帮忙。
“啊,大姑娘,外面危险,您别出去啊!这回严公子不在,您要是有了什么闪失——大姑娘,您回来啊——”小红跟在后头,也追了出来,急着要把她拉回安全的舱房里。
雪下得更急,而甲板上到处都是人,一群黑衣蒙面人驾着一艘黑船,在运河上袭击,他们手持刀剑,攀上画舫,和严府人马打了起来。
船尾已经被点了火,熊熊的火光照亮夜空,烧得天际一片通红。
金金挥刀加入战局,一刀解决一个,转眼间就伤了不少黑衣人。她娇美的身影在战局中穿梭,火光照红了粉颊,威风凛凛,却也不减妩媚。
眼看她的双刀难以对付,一声森冷沙哑的号令响起,黑衣人们立刻退让。
“退下!”
刀光一闪,一把大刀劈头斩了下来,人未到,倒是刀刃先到,要不是金金闪得快,这会儿大概已经被劈成两半。
她狼狈的退了几步,这才看清挥出那一刀的,是一个高大的黑衣人。他没有蒙面,却戴了一张银面具,在火光之中,那张银面具看起来诡异到极点。
“报上名来!”金金力持镇定,打量着对方,却看不出任何端倪。眼前的银面人,全身透露出难以抑止的杀气,令人从骨子里感到一股寒意。
银面人一言不发,挥刀又砍。他的刀势奇重,下手毫不留情,她光是抵挡,就被震得虎口发麻,双臂酸疼,根本无法还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左手的刀飞了出去。
两把刀都挡不下对方的攻势了,何况只剩一把?
还来不及喘口气,大刀又迎面砍来,她咬紧牙根,抬刀架挡——
锵的一声,一截断刃飞了出去,咚的插入船桅,刀尾颤动不已。留在金金手中的,只剩一柄断刀。
巨大的力道,震得她整个人往后摔跌出去,重重摔在甲板上。
银面人不肯善罢干休,举刀又挥砍过来——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了出去,伸手挡在金金面前。
“住手,别伤我家大姑娘!”一见情势不对,小红又冲出来,用最笨、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证明她忠心护主的决心。
刀势一顿,惊险的停在她的头顶,削落她几丝头发。
银面具后的黑眼,危险的一眯,冷声开口。
“让开。”他警告。
瞧着那近在眼前亮晃晃的刀尖,小红频频吸气,虽吓出一身涂汗,仍不肯离开半步,挺起纤细的肩膀,怒瞪着对方。
“要杀就先杀我,我来替我家大姑娘!”
握刀的大手一紧,瞪着她的目光更为凌厉。那人的杀气,不知为何,竟转为浓浓的怒气,银面具后的眸光比先前更加骇人。
“好,就拿你来替!”
小红咬着唇,闭上双眼,准备为主子捐躯。
“小红,让开!”被撞得头昏脑胀的金金,心中大惊,连忙伸手要把这个傻丫
头推开,谁知银面人手里的大刀没有砍下,反倒闪电般抓住小红,往后一甩。
“哇啊——”
小红尖叫着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接着咚的一声,被另一个黑衣人牢牢接住。
见到小丫鬟没被活活摔死,金金松了一口气,眼角银光闪烁,逼得她再度回头,银面人手里的大刀竟又招呼了过来。
她翻身再闪,躲得万分狼狈。眼见小红被送往另一艘船,她心急的想去救人,却又被飞闪的大刀逼得自顾不暇。
银面人步步进逼,很快的把她逼到了船尾。
她无处可躲,心里发冷,只能瞪大了眼,看着那把刀当头挥砍下来——
锵!
千钧一发之际,长剑从旁冒出,及时挡下那一刀,刀剑交击,进出点点火光。她惊魂未定的转过头去,立刻认出救命恩人的身分。
严燿玉!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高兴见到他的一天。
严燿玉搭乘一艘快船,不知何时赶上这艘画肪,正手持着长剑,与那个执意杀她的银面人过招。两人招式飞快,使的都是搏命的功夫,四周只听得见金铁交鸣,到后来,她的双眼甚至追不上他们的动作。
“大姊,你没事吧?”旭日匆匆从另一艘船上跳过来,见她万分狼狈的坐在地上,小脸惨白,瞪着缠斗不休的两人。
她摇摇头,看着在桅杆间飞跃交战的两个男人,担忧像巨石一样,重重压在她的心口,让她无法呼吸。直到这生死交关的时刻,她才愿意承认,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格外的重要。
她从未像气愤他那样,去气愤别的男人。
她从未像痛恨他那样,去痛恨别的男人。
她也从未像在乎他那样,去在乎别的男人——
雪仍在飘,干扰着她的视线。
该死!他没事吧?
她晓得严燿玉武功高强,但那银面人却也不差,两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才打没几招,桅杆就已经被轰掉大半,无数断裂的木料纷纷掉落。
轰!
一声爆炸声响起,整艘船剧烈震动,黑衣人扔下大量火药,把船炸出一个洞,冰冷的河水迅速涌入,燃烧中的画肪开始倾斜下沉。
金金撑着发软的双脚站起身,仰头关心战况,却什么都看不清。她握紧粉拳,心焦如焚,就怕他会敌不过那银面人。
这边打得激烈,那边却见甲乙丙丁正被黑衣人追得满场乱飞,惊慌的求救。
“旭日公子,救我啊!”刘甲儿尖叫。
“啊,救命啊!”刘乙儿跟着叫。
“我好怕啊,啊——”刘丙儿叫得更大声。
包子四姊妹齐声高叫。
“旭日公子!”
金金被那吵闹的求救声引得回头,这才发现四姊妹竟也跟着上船,大概是想赶来救人,偏偏武功不如人,上了场只有高声求救的分。
“你还不去救人?”她一颗心都悬在严燿玉身上,无法离开半步。
“她们四个轻功好得很,刀子砍不着,肯定不会有事的。”旭日干笑几声,假装没听到那些叫唤声。
唉,严大哥这根本是诈欺嘛!说什么南方有好吃、好玩的,把他拐来后,却老是带着他往刀光剑影里闯,前不久带着他去剿灭盗匪,把他累得半死,这会儿又带着他来抢救大姊,跟他幻想的悠闲假期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叹息着自个儿命不好,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俊美的脸上浮现疑惑。
“对了,大姊,小红呢?怎不见她的人影?”
金金倒抽一口气,这才想起贴身丫鬟还身陷险境,如今生死不明。以那银面人的冷血看来,要不快些救出小红,她肯定凶多吉少。
“她被带走了。剑给我!”金金抢下旭日的剑,转身就要去救人。她对付不了银面人,但是要撂倒其余的黑衣人,绝对不是问题。
冷不防,一声巨响又起。
轰隆隆的声音盖过打斗声,整艘船剧烈震动起来,船首又冒出火光。
在半空中交战的两个男人,倏地分开。严燿玉落在甲板上,长剑上已经沾了些许血迹。对方受了轻伤,却不受任何影响,施展绝伦轻功,飞身回到黑船上。
另一声巨响再起,严燿玉坐来的快船,竟也冒出火舌,所有的东西都烧了起来,严家的船工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的跳下水去,迅速游离着火的船。
银面人长啸一声,黑衣人们收到指示,立刻收起刀剑,回撤黑船。
金金抓着剑,足尖一点,奋不顾身的追上去。
“别走,把小红还我!”她怒目娇斥,长剑一挥,在河面上激出一道破碎的水花。
“找死。”银面人冷笑一声,跃出黑船,健腕借势横挥,刀势比先前更猛。
只听得锵锵两声,才交手两招,金金手里的剑又被砍断,身势更是因无处藉力,笔直的往下坠,眼看就要掉入冰冷的河水中。而银面人顺势逼近,大刀再度挥来,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准备承受利刃穿透身躯的剧痛——
耳畔的风声突然停止,她只觉得周身一热,整个人被抱入熟悉的男性胸怀。
严燿玉抱住下坠的她,没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迅速持剑回身,一刀一剑再度交锋,剌耳的重击声,尖锐得让人难以喘息。
他一手护着她,毫不恋战,藉银面人的气劲,弹射回着火的画纺。落地那一瞬
间,向来平稳的脚步,反常的有些踉舱。
他没有多加逗留,脚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