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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约。
离别的时候,兄妹俩都很坚强的没有哭,沉璧躲在庄园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望着沉非的身影在夕阳余晖里走远。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又过了很久,远处的芦苇荡里才传来一个少年的号哭,晚风阵阵,依稀夹杂着沉璧的名字。沉璧的眼泪这才“噼里啪啦”的落下,但她很快转身走进庄园的大门,她要好好活下去,等沉非回来。
又一个七年就快过了,沉非应该正在来苏州的路上,不管这些年里他学了些什么,好歹得传授几招给妹妹作为补偿,说不定一代女侠将会由此诞生……
“程怀瑜要是再不来我可就……”
沉璧的黄粱美梦正做得开心,柳二小姐的抱怨很不是时候的插进来。
“小姐既然来了,多等一会也无妨。据说程公子此行收到的锦笺不计其数,他却只对小姐有所回应,可见小姐在他眼中还是与众不同的。”
沉璧免不了昧着良心好言相劝。不得不承认,柳二小姐积累了十六年的为数不多的修养今日算是全招待了出来,要是换作沉璧自己,早就拍屁股走人……哦不,是海吃一顿兼带打包回家然后把帐记在程怀瑜头上再走人。她对这种没事摆谱的富家公子向来没有半点好感,但她不想早早回府。深宅大院里的丫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虽然古往今来的文艺作品中常常将千金小姐定义为美貌温婉知书达理的代名词,可是当七岁的沉璧挨了她人生中第一个莫名其妙的大耳光时,她就意识到那只是文人们一厢情愿的幻想,也明白了“艺术高于生活“的真义——在此基础上,她很快摸索出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求生之道,并且游刃有余的讨得夫人小姐们的欢心,日子便有惊无险的过了下来。如果说这些还不是最难忍受的,那么对十四岁的沉璧而言,至今无法适应的莫过于陪着她们蹲大牢般的养在深闺。一年到头难得出来放次风,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那你还不去守着?误了事可小心你的皮!”柳二小姐踌躇了半天,还是舍不得拂袖而去,只好猛灌几口茶水,憋着一肚子气继续等。
姗姗来迟
沉璧再次探身朝大街上张望,正好瞧见一辆装潢考究的马车停在了醉仙楼门口,几名仆从恭敬的立于车门两侧。此等气派令路过的行人三三两两驻足,好奇的围观在酒楼门口。酒楼的小厮躬身打开车门,车厢里探出一只脚,白锻鞋面纤尘不染。
沉璧无心看鞋,她眼尖的瞅见车棚边缘挂着的玉石铭牌上刻着极尽繁复的篆体“程”字,当下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准备向柳二小姐通报。
不料,没等她出声,那只停在半空的脚晃了晃,竟然又缩了回去。
众人跟着伸长脖子,沉璧也不自觉的睁大眼——这位老兄迟到在前,临进门了还玩花样?
小厮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在掌柜的示意下,颤巍巍的搬来一只脚凳。
众目睽睽下,鞋子的正主儿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隆重登场的某男身着一袭飘逸白衣,摇着折扇,不胜风流。遗憾的是相隔太远,沉璧看不清他的模样。
不过也没多大兴趣,纨绔子弟,空有皮囊。
沉璧懒洋洋的回身关窗,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有三件事同时发生。
其一,车上又跳下一名紫衫青年,身手矫健的挡开人群为前者开道。
其二,沉璧忽觉脖子一松,不及低头,颈下的钻戒便拖着断掉的半截红绳坠出领口。幸而她眼明手快,挥手接了个正着。
第三件,作为这一突发状况导致的直接后果,随着沉璧本能的惊呼,她嘴里的两颗梅核直愣愣的掉了出来,带着一串淅淅沥沥的口水自由落体,快乐的投身大地。
沉璧闭嘴不及,白吞了一口空气。此时,自我感觉良好的某男正巧行至大门处,沉璧眼睁睁的瞪着两颗黑乎乎的梅核次第砸上他的脑袋……
“小心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紧随其后的紫衫青年一声怒喝,掌风所到之处,梅核立马无影无踪。至于沉璧饱含唾液淀粉酶的口水——
某男用手擦了擦脸,凑近鼻端闻了闻,猛地抬头看向楼上。
“砰!”沉璧飞快关窗,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在柳二小姐的白眼扫来之前,胡乱抹去额前冷汗,慌慌张张的大喊:“程公子到!”
程怀瑜每到一处,最受两种人欢迎,商贩和媒婆。
此行江南也是为了拓展程家的丝绸市场,程怀瑜在世人眼中完全就是集上苍宠爱于一身的典范,他有足够的资本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却又能随时表现出优雅得体,但今日是个例外。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父亲说得没错,生意人出门前应该先看看黄历。
其实程怀瑜早上临出门时不是没有异兆,他平生第一次觉得,人长得太帅也是错。若非韩青墨的急中生智,他还不知道怎么冲出众位媒婆的包围圈。可是,他老兄编什么理由不好,居然想出内急难耐的托词——瞧那三姑六婆的怪异眼神就知道自己玉树临风的形象毁了八成,他出门老远了还能听见她们热火朝天的讨论,说是没想到风华正茂的程公子竟是肾虚阳亏之人,当真徒有其表暴殄天物……接下来的话题也不难猜到,韩青墨的内力更甚于他,想必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亏得他忍笑忍到现在。
午宴的东家是柳家二小姐,好像叫什么柳如意。柳氏绸缎庄是苏州最大的纺织地,他原本想约柳员外出来叙叙,不料此人先行一步送来了拜帖,会面地点定在了柳氏名下的醉仙楼不说,落款处竟是柳家二女儿的闺名,其意昭然。他自小随父亲学习经营之道,十来岁便独自纵横商场,美人计也不是头次碰上,但柳员外这回并不打算拿女儿作饵,而是诚意十足的买一送一,倒真叫他有点为难。
左思右想,程怀瑜在一只脚迈出车门时才拿定主意,他返身与韩青墨设计了几句对白,这才自信满满的开赴鸿门宴。
结果,老天爷似乎嫌他不够光明磊落,竟然在他进门时安排了一出乌龙事件。
不知哪家的娃娃没人管,吃完零食乱吐果核,偏还好死不死的险些砸中他。事实上,他宁愿挨砸,也不乐意用口水洗脸。唔……想想都觉得恶心……
于是,咱们英俊潇洒优雅多金的贵公子前脚刚进醉仙楼,后脚便对内堂的茅厕发动冲锋,一路撞翻凳子无数。掌柜与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原来,贵公子也有内急的时候,贵公子内急起来也是没有风度的……
翘着兰花指端坐帘后的柳二小姐也没想到,自己望眼欲穿盼来的竟是个黑面郎君。不过,仔细看看,除去那被坑了三百万两纹银的晦气神情,此人长得还真没话说……她顿时红云飞满颊,柔声吩咐:“沉璧,上茶。”
沉璧恭敬领命,并得以近距离免费观赏这位享誉南淮的翩翩佳公子。古今中外的美人大抵不过五官端正唇红齿白,程怀瑜也不例外,特别之处就在于他生着一双似醉非醉桃花目,弧度十分漂亮,眼角微微上翘,平常的顾盼流眄都独有一番多情姿态,更不难想象回眸一笑或秋波暗送之时的媚意,难怪引无数怀春少女尽折腰。当然,再上乘的美人,绷着脸生闷气的模样总不见得好看……
努力驱散涌动的笑意,沉璧对无故被喷满脸口水的美男作了短暂检讨,顺致默哀。毕竟,他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以矫情和花痴两样著称的柳二小姐。出于弥补过失以及提前抚慰的考虑,她往他的茶盅里加了片薄荷叶,又殷勤的将果盘移近了些。
程怀瑜漫不经心的瞧了瞧兀自忙碌的沉璧,只觉好笑,看来自己的魅力真是无时不在啊,连小丫鬟的好处都讨了来。
“久仰程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属小女子之幸。”柳二小姐羞答答的客套。
“不敢,程某对今日之约也向往已久,只因途中不巧有些耽误,还望佳人见谅。”程怀瑜的台词念得也不差,他稍作停顿,决定直奔主题:“素闻江南乃巾帼不让须眉之地,不知柳小姐替父从商几年了?”
“小女子也素闻程公子熟谙风雅,莫非传言有异?”柳二小姐款款行至程怀瑜对面落座,媚眼斜抛:“初次会面,怎么还未坐稳就先谈那铜臭之事?公子面前的那盅茶,光是烹制就花去了小女子半个时辰。”
“哦,看来程某又唐突了。”程怀瑜亮出迷人的招牌微笑,端起茶盅,却不急着喝,而是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越窑玲珑瓷?”
“公子好眼光,同是白底青釉,玲珑瓷的工艺比普通青花瓷复杂千倍,”柳二小姐不无炫耀的补充道:“全苏州仅此一套,家父从不肯轻易示人,若非招待贵客……”
女人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会滔滔不绝,柳二小姐从家世谈到了家教,又从家教扯上了学识,言语间无一不在暗示两人的匹配度,以至后来,她愈发觉得自己未能名列苏州名门闺秀之首实在是怀才不遇。与此同时,程怀瑜也发现自己并不是很介意和绣花枕头聊天,毕竟养眼,而且落得轻松,他只用撑着眼皮和嘴角,时不时插上两句溢美之辞即可。
只若初见
沉璧听着无聊,偏移视线,开始打量与程怀瑜同行的那位紫衫青年,他从进门就不声不响的坐在窗下,安静得当自己透明。看他的衣着不像是下人,论及容貌气质,他也丝毫不比名躁天下的程怀瑜逊色,公正的说,两人细琢而生的精致五官可算各有千秋。
紫衫青年眼帘微垂,穿透碧纱窗的暖阳将他的睫毛染成瑰丽的金色,如同栖在花心扑翼的蝶儿,生动异常。偶有风动,撩起流泉般的长发散落肩头,竟泛着罕见的深紫光泽,仿若华贵的丝缎。然而,他微抿的淡红薄唇却使那张原应柔美至极的脸庞透出几许棱角分明的冷峻,以至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清冷出尘的气息,如此矛盾的感觉结合在一起竟又不显突兀,似乎生来便是如此。沉璧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正犯嘀咕,忽觉两道清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