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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也有些善意的欺负。
从此便拉开了柳菲可悲的生活序幕。
其中欺负柳菲最凶的非赵永寰莫属。赵永寰自己也不知是着的什么魔,就是喜欢看这个小孩和自己脸红脖子粗地闹,有时候小小的拳头打到自己的身上去也不恼,照样笑嘻嘻地去掐他圆嘟嘟粉嫩嫩的脸,好象那里可以掐出水来。
就这样一过十年,当初那个小小的婴儿长成了一个带点傻气的率直单纯的孩子。
柳菲天资聪颖,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偏偏就是学不会什么规矩,对着三兄弟一样是疯着玩,一样是受了他们的逗弄欺负便骂,骂着不解气便抡拳头砸过去,拳头砸不到东躲西藏的他们便生闷气,抱手坐到一边去,任他们怎么软言哄都不吭一声。完全没当他们是未来朝中的重臣、未来的天子,看得一众侍女奴才胆战心惊。
那一年,赵永寰十六岁。
十六岁,是在皇室里已经需要独担大任的年纪。赵永寰很早就知道丑恶的宫廷斗争,过早的成熟让他明白自己必将无可避免地卷入其内,长期的压抑让他心情极度郁闷沉重,在需要建立形象的时候反而是往丞相府跑得越来越频繁。
赵永寰总是觉得,看着柳菲,仿佛没有一点的烦恼。有时候看他无忧无虑地学习,玩耍,竟有点嫉妒。
柳菲并不知道赵永寰心中有许多的郁结,可是看他常常是坐在自己家那个朴素优雅的小亭子里,对着一弘清潭发愣像有很多心事,柳菲的心里也不太好受,终于一天看不过眼了,用手去轻轻戳戳他,赵永寰没反应,他凑过头去:“怎么了啊?”
赵永寰回神,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红扑扑的脸蛋,清澈的眼睛,觉得他从来没有受过宫廷斗争的洗礼真是幸福极了,便轻叹一声:“菲菲你多幸福啊……”
柳菲眨眨眼睛,伸出手笨拙地把身材大他一号的赵永寰拉得转过身来对着他,也许的确是不懂些什么,可是说起幸福,他倒是听过奶娘说过一句话,于是便有点傻头傻脑地把话给搬了过来:
“永寰哥,奶娘说,幸福在心里。”说着,用手指点一点赵永寰心口的地方,又讲一番没头没脑的童言童语:
“现在是夏天,热乎乎的,可是有风吹过来,心里不是很舒服吗?这不能算是幸福吗?”然后指手画脚地胡乱说了些大意相同的东西。
虽然是不知所云的一些话,但是听到赵永寰耳里却无比的受用。他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把他的真诚都看进了心里去,觉得他似乎就像是自己夏日里的那股微风,直吹得自己舒畅无比,什么烦恼都一扫而空。
赵永寰心中一暖,莫名地激动起来,随手捞起柳菲,搂到自己腿上去抱着。柳菲不重,骨架很纤细,搂起来轻盈盈的,这种重量对于练过武的赵永寰来说算不上什么。也许是感觉到赵永寰的郁闷,柳菲这次破天荒的乖巧,任他抱着,动也不动。
把头凑到柳菲旁边的时候,赵永寰又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种甜甜淡淡的香味儿,缱绻着飘到他鼻子里。不由得觉得菲菲这个昵称起得很是恰当。
那天晚上,柳菲的一席话像是清风,忽然就吹散了赵永寰心头上积聚已久的尘埃,也吹开了他的一扇心眼,赵永寰突然觉得天地豁然开朗起来,自己十六年来忽略了多少明月清风?以前的自己居然就连停下来看看花儿,吹吹微风的愿望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夜里,赵永寰一夜无眠。他看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清景。
翌日他照例脚底抹油,一阵风地溜出宫,直奔丞相府。
本以为也是照例能看到一派热情的招待,可迎接他的却是一片的混乱。丞相府里乱烘烘的,一个个侍女奴才急得脚不沾地,动作快得飞来又飞去,个个拿了水桶往后院的方向跑,喊都喊不住,全当赵永寰是个透明人儿。
赵永寰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跟着他们跑到后院去,结果看到的是一栋着了火的屋子。
不看犹自可,一看把赵永寰给吓个魂飞魄散。烧得劈啪作响的房子里有个身影,居然就是柳菲那个笨娃娃。笨娃娃吓得不轻,四处都是熊熊大火,哪里都不敢动,竟然呆楞着坐着。
赵永寰轰的一声脑中空白一片。昨天抱在手里的那个笨娃娃今天在火里,他无法想象失去这个笨娃娃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看着那些仆人根本是徒劳的浇水拯救,赵永寰狠不得立刻下一场暴雨。可是晴空万里,哪有什么乌云?
颤抖,只要一想到自己永远看不到他摸不到他掐不到他抱不到他,他就心如刀剐,昨天柳菲说话的时候点着他的心口现在痛得无法言喻,像被人活生生剜掉了心。
再也不想去认识这样一个结局,赵永寰狠力撕下自己衣袖上的一大片布,沾了水,抢过一个奴才手中的水桶,猛地往自己的头上浇,立刻全身上下都湿了遍。奴才们还没回神他已经一鼓作气地冲到了屋里。
屋里热得无法想象,柳菲就坐在一个角落里,已经有点晕眩,软软地靠在柱子下,看到赵永寰暴怒狮子般的冲进熊熊大火里,柳菲惊得目瞪口呆,任赵永寰粗暴地揽起他,被他紧紧地护在怀里不让一点火花溅到他的身上。赵永寰把刚才的湿布捂住柳菲的鼻口,柳菲立刻感到舒服了很多,赵永寰自己却被浓烟呛得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可是护着柳菲的动作半点都没放松。
眼看就要冲出去了,一条柱子啪地带着怒张的火蛇轰隆一声塌了下来,对准了两个人。赵永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拿自己的手臂猛力一挡,大吼一声往上用力一推,硬是把那不细的柱子给拍歪些,掉到其他地方,抱着柳菲一脚踏出了火海。
刚出去立刻有人往他们头上哗哗地浇了好几桶的水。赵永寰马上低头去看柳菲,柳菲毫发无伤,却看着他的手臂胀红了眼睛。
赵永寰顺着他的视线去看自己的手臂,居然为了挡那柱子烧焦了一大片,这才发觉痛得钻心,放开了柳菲,也不敢去捂伤口,咬着牙,腿软得跪到了地上。
然后一切都很混乱。赵永寰痛得迷迷糊糊的,好象被人抬到了轿上,柳菲那个笨笨的,却又惹自己无限怜惜的孩子死活赖着要跟他回去,一路上哭得淅沥哗啦一塌糊涂,一个劲儿地道歉,一个劲儿地问他要不要紧。
赵永寰一点都不想听他说对不起,他觉得自己去救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听他这样说,好象不想他去救他,心里便老大不舒服,加之又痛得神经错乱似的;便胡乱地去吼柳菲:“什么对不起!烦死了,你给我闭嘴!回去丞相府里休息去!”
柳菲一下子噤若寒蝉,正襟危坐在赵永寰旁边,两手握拳,啪啪地干掉泪,就是什么也不说,愣是倔着两个大大的眼睛去瞪赵永寰,死活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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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太医为赵永寰包扎了伤口,赵永寰一直糊愣着,可能是吸了些不该吸的气体,弄好一切后立刻倒头大睡,一觉睡到二更时分。醒来的时候清清爽爽的,虽然手上很痛,但是一想到那笨娃娃安然无恙地在丞相府里,他心里便踏实得很。
他咿呀一声打开门,才想到外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立刻有个软软的东西顺着打开的门倒到他的腿上靠着。
赵永寰吓一跳,低头一看,只见柳菲抱着腿歪着头睡得正酣。有点恼怒,赵永寰轻声叫来贴身的一个小太监小声的骂:“你怎么就不好好照顾着菲菲呢?”
赵永寰自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气势震慑得那小太监诚惶诚恐,急得冷汗猛流,正要大声回答,被赵永寰轻轻嘘一声,会意地收起激动,才诺诺道:“回、回殿下,菲少爷他不肯走,说非得要留这儿,奴才不敢大力去拉扯他,他已经在这儿睡好久了。”
赵永寰沉吟片刻,挥挥手要他离开,自己弯腰小心地去打横抱起柳菲这笨小孩。掩上门,赵永寰看着怀里的少年,觉得他是自己的宝贝,自己愿意用所有的东西去换他的平安。
柳菲眼角有点泪痕,正咕咕噜噜地轻轻打着呼噜,嘴角抿得紧紧的,细细的眉稍微拧了拧。看着他,赵永寰有点恍惚,心中一阵酥麻,居然就情不自禁地在柳菲小小的脸上吻了吻,温柔之极。
把柳菲放到自己的床上,为他盖上被子,柳菲立刻拉过被子抱得死紧,搂着被子蜷缩起来,可爱得不得了。赵永寰想起有人说过,抱着东西睡觉的人是因为没什么安全感,心里揪痛了一下,自己也翻身上床,揽过柳菲的身子到自己的怀里。终究同样是个大孩子的他抵不过困,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天过去后,什么都没有改变,赵永寰依然往丞相府里钻得勤又欢,依然是死皮赖脸地去欺负柳菲,非得把他弄得怒发冲冠才罢休,他的热乎劲儿有目共睹。
因为柳菲是清清秀秀的一个人儿,尚且的年少让他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大家都嘲笑赵永寰说,若菲菲是个女孩子家,被他这样欺负以后都不要嫁人了,只好等着赵永寰来娶。赵永寰被众人笑得炸红了一张黝黑得青春焕发的脸。
可是,看着这个虽聪明,却也单纯得粗鲁又可爱的笨娃娃,赵永寰居然觉得这个点子也不错。娶了他,把他放在自己身边搂一辈子、欺负一辈子也是个很让他向往的未来。
时光飞逝,又过了两年,赵永寰三兄弟随着大军到边境磨练,皇上有意让他们建立军威。在外的时候自然少不了拼搏一番,闲暇的时候想的除了柳菲还是柳菲,有时候想起自己欺负柳菲时,笨娃娃红扑扑水汪汪的样子,便傻愣愣地自顾自笑起来。除了知道弟弟心事的两个哥哥外,外人差点要以为赵永寰得的是失心疯。
柳菲常常写信来给三兄弟,然后让到军队的使者带来给他们,写的不外是些琐屑的事儿,这些信都被赵永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