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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拾起他手中的纸单,甫一打眼,便怔住。
这上面满满的都是她的喜恶,字字句句,无不详细。
他最伤心的事,只写了个“梅林”。
她知道,那是她作为如花事跟随他在梅林看到阮玉对季桐倾诉衷肠的一幕。
是了,为了她的名节,他隐去了。
他最高兴的事,是今天早上,她主动牵了他的手。
他最讨厌的人——丁嬷嬷。
他最喜欢的颜色——她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他最喜欢的东西……玉。
阮玉垂下眸子。
恰在此时,金玦焱把她的答案递过来:“我什么时候吵到你睡觉了?我拿雪块砸你不是因为你先欺负了我吗?还好,你还记得那只景泰蓝喜上眉梢鎏金翼龙双耳瓶是怎么坏的,倒还了我个破瓶子,现在还没个说法。”
很不忿的看她。
阮玉也拿了他的纸单,点着上面“最恼火的事”:“我什么时候吐了你一身?”
“你还说?”金玦焱立即挑起眉毛:“那回你被大嫂二嫂请去,喝了好多酒,回来就说我袖子上的花会跳舞,然后就……”
旁边已经有人笑了。
金玦焱立即打住,然而依旧不忿的看她。
“都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床头打架床尾和,哈哈……”掌柜在打圆场。
二人互瞪一眼,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彼此揭发的时刻,立即红了脸。
金玦焱突然担心,弄拧了这么多,那个小玩意该不会不能到手了吧?
于是便有些歉意的看着阮玉。
岂料那几对弄拧的更多,而且他还觉得,这位冰人馆的掌柜似乎有意无意的偏袒着自己这方,原因自不必提了。
他顿时警觉起来,直接把那小东西视为了定情信物。
掌柜以热情洋溢的音量与腔调宣布了此场比赛的获胜者。
其余几对虽然败北,但经过第二轮的亲密接触,残余的一点顾忌此刻烟消云散。如是,摸摸小手,搂搂小腰,再眉目传个小情儿,都不是什么大碍了,有一对已经就要现场“登记”了。
掌柜果然会做生意,这岂非就是开门红?
掌柜笑颜如花,在千依鬼哭狼嚎的欢叫声中,亲手将那玩意颁给了阮玉:“天生一对,天生一对啊!”
阮玉捏着手里的芭比娃娃,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偏偏掌柜又道:“这个彩头是由一位神秘人士提供,他曾说,若有人选中此物,便想与此人见上一见……”
什么?
金玦焱差点把那玩意从阮玉手里抢过来丢出去。
阮玉抿紧了唇。
如今有些事已经可以肯定了。
那个人,或者说就是这位掌柜,究竟只是想会一会穿越同僚,还是有着可以穿越回去的法子?
这个芭比,金玦焱送她的小镜,还有这架子最高一层所呈现的奖励,都是来自于现代社会,搞笑的是其中还有个充电器。
该不是有哪个现代人当真寻到了那条神秘隧道然后把生意做到这边了吧?
这么说,她是不是也可以……
抬眸……
金玦焱正紧张的看她。
掌心攥紧,垂眸,唇角已经露出笑意:“还是烦请掌柜帮忙谢过那位神秘人……”
很明显的,她听到金玦焱松了口气,心中不知为何随着这口气也松了下。
掌柜瞧瞧她,又瞅瞅金玦焱,了然一笑,拱手:“如此,毕某就谢谢二位相助。祝二位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金玦焱很不礼貌的哼了一声,携了阮玉便走。
毕掌柜在后面客气道:“若有难处,毕某一定倾力相助……”
金玦焱走得更快了。
阮玉听到毕掌柜又在招揽生意:“非诚勿扰啊,非诚勿扰……”
她顿了脚步,回头。
冰人馆的匾额上飘洒的写着四个大字——非诚勿扰。
在金灿灿的阳光下,似在笑。
——————————
路上,阮玉发现金玦焱几回回的拿小眼角偷觑她手中的芭比,欲言又止。
她心中好笑,回头:“霜降……”
霜降上前。
她将芭比塞到霜降手中:“赏你了!”
霜降怔住:“奶奶,这可是你……”
金玦焱已经大笑出声:“早就该丢了,什么破玩意?日后我送你个好的!”
他自己心情舒畅,全不管这般一讲,倒好像是阮玉把不喜欢的东西赏了人,置阮玉于何地?
阮玉瞪了他一眼,他也不见,只顾着扬眉吐气。
不多时,阮玉又发现他打自己身边消失,顿时竖起耳朵。
“千依,一会把那玩意从霜降手里要回来,丢得远远的!不,磨碎了再丢!”
她便想笑,心头暖暖的,方才因为那场新发现而引起的复杂,不知不觉的不翼而飞。
金玦焱嘱咐完千依,就要上前跟阮玉献媚,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哭声,格外凄厉,简直如利箭一般割裂了这个美好的春日午后。
怎么回事?
二人面面相觑。
已经有人往哭声处跑去,他们也跟着赶了过去。
“是哪个挨千刀的偷了我的驴啊?我咒你不得好死,全家上下不得安宁……”
哭号的人是一个老头,穿着破烂,方才又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结果满头满脸的土,又混了鼻涕眼泪,再一抹……
不少人厌恶的退了几步。
“说什么驴没了?你看好了,那不在旁边拴着吗?”有人好心提醒。
“栓个屁!”老头怒骂,顺甩了一管鼻涕,激起一阵惊叫。
“那不是我的驴。我的驴膘肥体壮,是我省下口粮起早贪晚的喂的,全家就指着这头驴呢。可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的,把我的驴给偷了,倒栓了这么个又老又瘦的玩意。老天啊,你怎么不打个雷劈死他!”
随着老头断断续续的哭诉,众人方知这老头为了筹钱给儿子治病,打算把辛辛苦苦养大的驴卖给酒楼。
这一路,觉得对不起驴,都没舍得骑。
可也不能把驴牵酒楼里,于是就进去找人出来相看。
可倒好,就这么转身的工夫,驴竟然“变身”了。
此刻,这头老驴正浑然无觉的站着,嘴巴一动一动,也不知在嚼什么东西。
“哎呀,都是这家酒楼,要骗我的银子啊,定是他们换了我的驴啊!我儿子就靠着驴活命啊!可是他们不认账啊!好啊,你们不让我们爷俩活,我就撞死在你门前。我要冤魂不散,诅咒你们祖宗八代都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做娼妓……”
这老头哭起来跟唱似的,众人忍不住好笑,可又得拦着他:“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还有官府……”
“官府也是要钱啊,他们早就拿钱买通了啊,这酒楼是阮洵那个不得好死的王八蛋的开的,谁会给我做主啊……”
阮洵?
阮玉眼角一跳,立即抬头。
“仅此一家”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就悬在门楣之上。
“奶奶,是大人给你的陪嫁……”霜降在旁小声道。
她岂是不知?只是这些店铺她是要归还金玦琳的,更何况还要做出疏于打理的样子?却不想今天竟是走到这来了……
金玦焱本在看热闹,此刻也是方方留意到招牌,然后联想到老头方才的诅咒,顿时竖起了眉毛:“阮相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阮洵是他的岳父,为岳父主持公道是必须的,而最关键的是,老头的口不择言关系到他后代的健康与安危,那可是他跟阮玉的后代!
自打启帝入京称帝,还是头回听到有人替阮洵叫屈。阮洵这个二臣早已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没事都要骂上两句,更何况有事?有时,哪怕出个天灾人祸,都要算到他头上,如今竟然有人说阮洵冤枉,这是什么人?哪冒出来的?简直大逆不道!于是立即出言讨伐。
见有人冤枉阮洵,且言辞越发恶毒,阮玉攥紧了拳,就要上去跟人拼命。
冷不防一只胳膊拦住了她。
金玦焱冷哼一声:“既然大家都认为这事是阮相干的,那么试问,若此事与他无关,你等该当如何?”
“怎会与他无关?这个二臣,无恶不作,简直丧尽天良!”
“若他当真丧尽天良,你还有命站在这?”金玦焱冷哼一声:“你只需回答我,若此事与阮相无关,你当如何?”
“无关就无关呗,你想把我怎么样?”此人叉着腰,抖着一条腿,摆出无比欠揍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
今天是北方的小年,亲们,小年愉快O(∩_∩)O~
☆、266说破无毒
“辱骂诬陷当朝命官,该当何罪?”金玦焱淡淡的吐了一句,眼瞅着那人脸色就变了:“无人追究便罢,若是有人追究……”
那人往人群里缩了缩。
“追究怎样?法不责众。有本事把我们都抓进去……”
“对,有本事来抓啊……”
“看大牢放不放得下!”
“诶,我听说啊……”
“这位老伯,”众人正欲发挥,忽听金玦焱又开了口,不过这回是对着坐在地上的老头:“您丢了驴,却口口声声说是阮相干的,敢问您是想故意污蔑阮相还是受人指使?”
老头本是庄稼汉,没见过世面,平日里听别人说什么,自然就记在了心里,方才随口就骂了出来,还有人帮腔,自是想不到会遭诘问。而如今不仅是诘问,似乎还要见官,当即就傻了眼。
“我,我,我就是丢了头驴……”
“别听他的。这小子我认识,是阮洵的女婿,那女的一定是他闺女,那个荡|妇……”
金玦焱立即捏紧了拳,浑身迸发的慑人的威力连隔了好几个人的千依都感觉到了。
他赶紧挤过来,抱住金玦焱的胳膊,惊觉那手臂坚硬如铁,似乎只要挥下去,就会砸倒一片。
“爷,您不能中计啊。他们就是想惹怒您,您若是动了手,岂非正落人口实?到时无论是阮大人还是您,还有四奶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边劝,一边示意阮玉,目露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