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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不过是把咱们的事告诉了她。唔,总得让她明白……”阮玉竖起纤纤的玉手,细看新染的蔻丹,神色语气都毫无感情。
明白?
如花猛然望向金玦琳,却只在她眼中看到愤恨,而随着这种愤恨,属于她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阮玉,是要迫使金玦琳尽快死去吗?
不错,阮玉是在兑现承诺,它应该满足了,只是它一直认定的是“顺利交接”,从未想过现实是如此的悲壮,就这般让它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痛苦这般满心怨怼的消失,在梦想烟花实现的瞬间消失,还是因为它,如花忽然想要退缩了。
“别磨蹭了!”阮玉低吼。
金玦琳已经开始抓挠着身下的锦褥,喉咙咯咯作响,嘴巴一开一合的换气。
她努力挺起胸,似是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结果就只是那么一拱一拱,每一动作,就伴着一下抽搐,看得人心里难受。
阮玉攥紧了羽扇,死盯着金玦琳。羽扇在她手中微微颤抖,看得出,她也很紧张。
“到了,到了,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欢笑。
金玦琳那张厚重胭脂掩盖的干瘦小脸忽的一亮,就好像看到了天堂的曙光,然而紧接着,瞳孔骤然放大,拱起的身子一震,颓然落回了床上。
如花的心跟着一沉,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阮玉手中的扇子重重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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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眨了下眼。
金玦琳依然躺在床上,一身大红的嫁衣,丰艳又繁丽。
眼睛轻轻的闭着,仿佛在做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
唇角则微微的翘着,想来那一定是个美梦吧。
它轻轻的吐了口气,心里也不知是放松还是失落。
刚垂了眸子,忽见金玦琳的睫毛一颤。
不是吧?
它立即盯紧她。
金玦琳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骨碌碌乱转,忽的一定,旋即睁开。
如花当即吓得叫了一声。
嗯,不对,它怎么……
再一低头,目光触及百蝶穿花的袄,墨绿色的裙……
天啊,它什么时候变成了阮玉?
她,是阮玉……
这工夫,金玦琳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带着属于真正的阮玉的骄傲挑衅的斜睨着她:“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得意的!”
如花……不,阮玉的脑子飞快运转,最后得一结论……见游说季桐私奔不成,原主索性变作金玦琳,顺利嫁给季桐。不管她到底是谁,总之是要嫁给季桐,就此完成毕生夙愿。
这,究竟是阴差阳错,还是棋高一着?
拥有属于另一个人灵魂的金玦琳上下打量她,眉眼间闪过一丝妒色:“便宜了你!”
是,是便宜她了……
阮玉闷闷的点头,一时有点无法适应这种改变。
然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睇向如花。
一脉殷虹正从如花的喉间流出,慢慢浸染全身的绷带。
“如花……”她扑过去。
“别叫了,其实它早死了……”
是了,属于这只狗的灵魂早在最初的一扇时便已不知去向,它的身子则成了真正的阮玉与她的寄居之所,如今她们二人都有了“落脚之处”,可是它……
她咬着唇,不顾鲜血染衣,抱起了如花。
金玦琳厌恶的皱皱眉:“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她拿起了凤冠,郑重加在自己头上,又拾起了盖头。
屋外,季桐已经念完了三首催妆诗,就要进来了。
阮玉抱着如花,心情混乱的望向金玦琳。
却见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说不清是幸福还是满足,是诡谲还是得意,总之只在盖头落下的瞬间闪了一下,便彻底的没入喜帕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真相”一词为“咱们的事”,否则用原词的话还真有点迷糊
☆、251崭新的人
如花被葬在后院,小小的一座坟冢,上面还栽了棵小柳树。
因为是冬天,只光秃秃的几根树枝在那摇着。
没有人提醒一句,但清风小筑几乎全员参加了葬礼。
望着泥土一点点的填进坑中,关于这只小黑狗的一切一幕幕的展现在眼前。人们忽然觉得,原来自己的生活竟然有过这样一抹活泼的亮色,不管它是骄傲还是冷漠,是淘气还是疯狂,都一笔笔的写进记忆,随着那个小棺椁的消失,封存。
有人掉了泪,立冬哭得最为伤心,任是霜降要扶她回去也不肯走。
如花入殓前是被好好清洗了一番的,都是由金玦焱亲自动手,还拿锦帕一缕缕的绞干了毛发。陪葬的则是一大块炖得香喷喷的猪后鞧,就放在如花的嘴边,好像在他心里,如花会随时醒来,然后看到美味,一口咬下去,再冲他讨好的摇摇尾巴。
他沉着脸,捧起土,抛洒在棺椁上。
“姑娘,姑娘……”
春分一个拉扯不住,阮玉蹲下身子,细白柔嫩的十指插入土中,捧起,洒下。
金玦焱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捡了混在土中的石块远远的抛掉。
泥土敲击木板的声音单调而沉闷,风自头顶冰冷的刮着。
阮玉的手一会便冻得僵硬,春分要扶她起来,她不肯,继续坚持。
金玦焱见那双手已经开始发红,不禁再瞥了她一眼,抿紧唇。
阮玉仿佛谁也没有看到,只一心一意的刨土,填撒。
她知道金玦焱在生她的气。
没有办法,就像曾经一样,她既然承袭了这具身体,就要承袭属于这具身体的一切,而且自此以后,这具身体就真正且永远的属于她了,所以,她别无怨言。
只是心里难过,那种难过是无以言说的,是无论如何也排解不去的。
她只能不断的惩罚自己,感受自指尖扩散开来的冷与痛,缓缓侵入心底,就像冰雪消融,浸润裂土。
于是她更加卖力,只当那指尖的颤抖与她无关。
金玦焱眉心渐紧,忽然将土全部填入坑中,又拍了个结实。
阮玉手上还沾着冻土,反应不过来般的盯着那个小土包。
春分心疼的扶她起来,拿帕子擦去脏污,忽见指甲断了几根,血都流出来了,顿时哭出了声。
阮玉抓过袖笼把手塞到里面,转身便走了。
金玦焱定定的站在坟前,抚着细弱的柳树,半晌,蹲下身子。
又过了半晌,方往坟头再添了一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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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恢复正常了。
这个喜讯瞬间传遍了金家上下。
谁也不知道人怎么就正常了,只是记得金玦琳前脚出了门,阮玉后脚便好了。
有人说,还是黑狗血威力大,那天淌了一地,四奶奶的邪祟便没了。
也有的说,邪祟就是黑狗,它死了就万事大吉了。
还有人说,多亏了这场喜事,不仅四奶奶好了,连孩子们都欢蹦乱跳了。
当然,还有个不好明说的理由……四奶奶“病发”似乎是在六姑娘亲事定下来之后,而且距离出嫁的日子越近,“病情”越严重,当日已经发展到高|潮,“还把四爷心爱的如花带到六姑娘面前活活掐死了,意图威胁六姑娘”……传话的人说得活灵活现。可是喜事一完,什么事都没有了,这是不是说……
外面的谣言穿得乱乱纷纷,清风小筑却异常安静。
主子是恢复正常了,可是屋内屋外死气沉沉,跟前段时间差不多。
阮玉让把如花生前祸害的花盆都收了,在墙角埋了,每日都会对着注目良久。
众人只觉奇怪,就算如花死得凄惨了点,两位主子的反应也太强烈了些吧,如今弄得愁云惨淡的算怎么回事?
这边的阴沉自然惊动了泰安院,金成举特意把这个寿辰办得热热闹闹的。众人还记得,去岁老爷生日的当夜曾经发生了一件至今仍让人颇多揣测的事,如今也有人琢磨出点味道了,只盼着今年也来这么一下。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先打破眼前这场沉闷。
可是寿宴结束,俩人各回各屋,一夜无事,众人不禁望天哀叹,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天气也跟着发闷,自打入冬就飘的小雪,至今未停,又不肯来场浩浩汤汤的,就那么一小点一小点的零揪着,让人的心都跟着不透彻,就连过年的鞭炮都无法震破这种阴郁。
如今能让人敞亮一下的,就是正月二十七那日打季府传来的好消息……金家嫁出去的姑奶奶金玦琳,有喜了!
听闻这个消息时,阮玉正捧着一本游记,长睫颤动了一下,望向窗外飞雪。
想来这二人当真恩爱呢,阮玉……不,不论是原主还是金玦琳,都得偿所愿了吧。
这个消息,简直惊天动地,金家上下皆喜气洋洋,八月姨娘拎了各色糕点银钱,逢人便打赏,一向恭顺的脸乐得像一朵金菊花。
她还特意来跟阮玉道了谢,几次三番的提及那对成了人形的何首乌,说是若没那宝物,金玦琳也不可能……
阮玉只是笑着,又让春分拿来了几品血燕燕窝。
“这也是极滋补的,只不知对于六妹妹如今适不适用,得先问问大夫,看他怎么说。”
升为管家娘子的春分绾了妇人的发髻,脸颊多了几许丰润,神色遂更添了温和,却也不乏端严,而且据穗红等人私下里嘀咕,“小马家的”愈发爱唠叨与训人了。
此刻,春分很是想将八月姨娘数落一通。
说来说去,还不是跟姑娘讨东西来了?也难怪李氏说她就是条蛇,打上一棍子,就随棍上了,将来金玦琳生产、洗三、满月、周岁……哪样少得了姑娘的心意?
真是自家的事还没个谱,尽给别人做嫁衣了。
于是往桌上放燕窝的动作就有些重。
八月姨娘仿佛没有看见,拿在手里,一个劲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好意思就放下啊,只拿几块灶糖就换了这么贵重的物件,亏你想得出!
待八月姨娘走后,阮玉有些嗔怪的睇着春分:“她也不容易。如今姑奶奶有了身子,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