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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系同色月牙凤尾罗裙,只是这样的裙子若是阮玉那般高挑的身材穿着才会显得摇曳生姿,如今却换在这一年里已养得微胖的钟忆柳身上,尤其她的证明极好生养的某个部位……
金玦焱厌恶的皱了皱眉。
他就发现,现在除了阮玉,他看哪个女人都不顺眼。
夏至因了他利用璧儿的一番敲打,最近安分了许多,每日里多是待在屋里,见了他,便规规矩矩的行礼。他也不给她多表现的机会,只疾步而过。
璧儿则似乎在学着如何做个标准的丫鬟,也稳当了不少。
这丫头毕竟伺候他多年,最近他正四处帮她踅摸合适的人家,也算对她尽了心意。
不过就跟跷跷板一样,这边下去了,那边便起来了。
自打阮玉上了山,钟忆柳一天三趟的往这边跑,衣服越穿越少。
或许成亲的确能使人变得成熟,若是以往,他只会以为她可能伤风,可是现在……
是想成为第二个夏至吗?
钟忆柳似乎丝毫不觉,只尽心尽力的展示自己的一切美好。
“表哥,这是我亲手熬的批杷膏。晚饭的时候,我听到你嗓子都哑了,便特意端了这个,正好可以清热润燥。表哥快来尝尝……”
金玦焱现在对所有的吃食跟气味都异常警惕,就怕中招,尤其是阮玉莫名其妙的就被送去华严寺,此中奥妙,让人不能不深思,于是见状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放这吧。”
钟忆柳欢喜的放下釉彩青花绿竹盅子,却也不走,转身打量屋里的摆置,一会走到书架旁翻翻找找,口里道:“表哥最近在看什么书,借我瞅瞅?”
一会又跑到博古架前,合拢双手在胸前,做崇拜状:“表哥好厉害,这都是你买的?真漂亮!”
又忽然惊叫:“哎呀,怎么这么多灰?无怪姨母总说,表哥娶亲就跟没娶一样,始终没个人照顾,就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
撇了嘴,随手打绿地套紫花玻璃瓶抽出根鸡毛掸子,装腔作势的开始打扫。
屋里的东西每天都有人清理,这个博古架又是他亲自照管,怎会有灰尘?无非是想赖着不走罢了。
金玦焱看着她手臂轻扬,特意露出一截藕臂,还时不时的对他回眸一笑,媚眼乱飞,心里就犯膈应。
可她又不同于夏至或璧儿,他呵斥一声就能撵出去,谁也说不出个什么。这个表妹很“柔弱”,若是他嗓门大一点,她就会哭着去找卢氏告状,然后卢氏就训斥他,即便他说她言行欠妥,卢氏也有办法替她开脱,还道:“你们两个是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前还在一张席子上睡着,如今哪来这么多穷讲究?莫非是你媳妇挑唆的?”
然后就痛斥阮玉若何如何行为不端,气得他只想怒吼。
如今这个表妹就像掉进灰堆的豆腐,吹不得,拍不得,烦人得很。
他一卷袖子,一甩袍摆……你不走,我走!
而且他已想好了去处……阮玉的卧房。人不在,他感受感受气息总可以吧?
为数不多的几次近距离相处,仅有一次的卧榻酣眠,属于她的气息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哪怕只是浅浅的呼吸,都会感到她的香气萦绕鼻端。
于是,他准备出发了。
“表哥……”
钟忆柳见他要走,顿时急了,就要追上去,怎奈袖子勾到了博古架,架子一晃,格子里的一只瓶子就要倾倒下来。
钟忆柳的头顶顿时冒起了青烟,她深知这些宝贝对于金玦焱的重要,若是她弄坏了什么……
突发的紧急往往能激发人的潜能,钟忆柳腰身一扭,手臂一伸,恰恰捏住了瓶子的一只“耳朵”。可是还没等她松口气,只听“咯嘣”一声,耳朵竟然齐刷刷的掉了下来。
她一下就愣住了,无法想象这只耳朵为何如此不堪一揪。
也就是这片刻的愣怔,眼瞅着瓶子就往地面砸下去了。
关键时刻,金玦焱一个海底捞月救起了瓶子。
她立即面露惊喜:“表哥……”
却见表哥盯着她手里的“耳朵”,顿时脸色一白:“表哥,我……”
“滚——”
一声怒吼。
钟忆柳吓得一个哆嗦,身下顿时流出一些可疑之物。
她后退两步,嘴唇一个劲哆嗦,而后转了身……
“放下——”
钟忆柳没敢回头,将“耳朵”丢到博古架上,鬼撵似的跑了。
金玦焱抱着瓶子,皱眉看门扇在那呼扇,忽的上前一步,踹上房门。
紧绷的神色随即一松。
太好了,谁都知道自己对这些宝贝视之如命,如今看她还要上哪里告状,他还想告她呢!
他哼了一声,目光移到那只耳朵上,缓缓拿过。
钟忆柳自是没有练就神功,这只耳朵,且看那碴口,定是生生撞下来的。
可是这屋里的古董都由他亲自照管,就是璧儿当初备受信赖,他也不会让她动上一动,那么这只景泰蓝喜上眉梢鎏金翼龙双耳瓶是什么时候损坏的呢?
他尚记得,去年金成举做寿,他去阮玉屋里借了只一模一样的凑成一对,摆在福寿堂图个好看吉利,然后她便还回来了,莫非是那时……
指尖摩挲着“耳朵”,眼睛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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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金玦焱换了身新袍子,抱起瓶子,对镜搔首弄姿了半天,然后揣起“耳朵”,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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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四爷,这都宵禁了……”车夫扯着马缰,不肯套车。
“宵禁怎么了?爷想出门,谁拦得住?”
“四爷自是随意,可是城门,城门不开啊!”
“爷这有京兆尹女公子的手书,哪个敢拦?”
车夫死活不肯,苦苦哀求:“四爷要出门,也得让小的问问老爷……”
“怎么,你还敢抗命?”
“不,小的,小的……”
“闪开,你不去我自己来!”
“不不,小的,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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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的时间后,一辆轻便马车驶出静谧的金府,眨眼便没入黑暗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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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
金玦焱抚摸着怀里的瓶子,心里就像盛满了水,随着马车的颠簸,几回回的要溢出来。
他敲着车壁:“老王,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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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金玦焱抱着瓶子攀登在云以山的崎岖小径上。
纵使武功傍身,此际也难免气喘吁吁,尤其是心里揣着事,只觉这小径异常漫长,两旁的枝叶异常挡眼。
他一把拨开碍事的树枝。
华严寺就静默在半山腰,沐着夜光,庄严而肃穆。
他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阮玉,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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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深更半夜的叫开山门又把她从床上揪起来就为了这只破瓶子?
阮玉打量坐在面前,头上沾着树叶,鞋边攒着泥土,紫花细布袍刮了道口子,怀里还抱着只瓶子,煞有介事瞪着她的金玦焱。
“是,瓶子是我弄坏的,粘好后给你送了回去。”
怎么,不等他质问就招了?还打了个呵欠转回身,竟是一副继续去睡请他离开的架势。
“阮玉……”
他追上前,扯住她的胳膊。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
瓶子这条线埋了好久了,不知大家当时有没有疑心过呢?
如果没有意外,周六周日休息,周一——周五更新。最近节日好多啊,大家要快乐哦O(∩_∩)O~
☆、233引蛇出洞
她转了身,目光冰冷。
他忽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看着她进了屋。
自始至终,她没有任何犹豫,倒是春分,回头看了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孤零零的站在屋中,抱着瓶子,一股悲凉霎时涌上心间。
有心甩袖离去,可是走到门口便停住,然后,久久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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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见阮玉虽然背过身去,但明显没有睡着,她也不好说话,屋里静得可怕。
其实谁都看得出,姑爷虽然明面是要找姑娘算账,实际不就是想来瞧瞧姑娘?可是姑娘……
这是怎么了?
她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捋了捋,只觉姑娘并非对姑爷无一丝情意,只是不知为何,自打上了山,一切就变淡了,而方才,她都能感到姑娘身上的冰冷与绝然,可知姑爷……
她叹了口气,再替姑娘掖了掖被角,放下帐子,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帐内,阮玉睁开眼睛。
现在是八月,再过四十五日……
十月,很快就要到了……
屋内静静,铜漏声声,叹息的,不知是谁的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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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悄无声息的离开,阮玉回来,亦是悄无声息。
当她站在院子里,已经是落叶缤纷,秋凉阵阵了。
按规矩,她应该先去拜见金家二老,汇报这段时间来的心得体会,再聆听一番教诲,可她已经是将离之人,何必在意这套虚礼?再说,她在寺庙里过了这么久,经历了看淡生死的洗礼,这一切的一切,包括这个躯壳,难道不都是身外之物吗?
于是遣了春分去泰安院通知卢氏她回来了,就由霜降扶着回了清风小筑。
刚进院,便听到烈焰居传来一阵怒吼,并着百顺等人的哭号。
金玦焱又在抽什么风?
那天,他深更半夜的去找她算账,她是明白他的心意的,只是……她就要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又何必……
她一夜未眠,又硬生生的在床上躺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时,春分进来,低低道:“姑爷已经走了。”
心就好像落入了湖底,静寂无声。
寺院、梵唱、佛语纶音,再不曾出现的金玦焱,似乎的确可以使人忘忧忘愁,忘世忘俗。
她待了这七七四十九日,好像的确超脱了。
于是她带着山里的空幽与清寂回来,可是这一阵怒吼,就把一切都敲破了。
霜降看